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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帝皇之咒 第十四章 牽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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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迴流。

日落時分。

深秋的夜已是帶著了初冬的氣息,大地刮過的風早已沒了以往的柔和。

有風吹拂,在風拂過枝頭時,宛如國境兵刀,無情割下顆顆的頭顱。

枯黃的樹葉滾落枝頭,隨風飄落中,不時有嗚嗚的風聲響起,好似風中樹葉傳出的哭泣,淒涼而又綿長,久久沒回蕩。

而此時,天邊最後一縷陽光已是步入了雲層,當它離開這片天空時,大地也跟著徹底的暗了下來。

地面上,已是不知何時開始出現了一道人影,在天空暗沉下下來後,身上也跟著掛上了飄飛而落的樹葉。步伐凌亂,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倒映著一輪殘月的雙目中盡是茫然。

“我是誰……我在哪兒……”

此人,瘦高個,一頭沖天的髮絲根根直立,哪怕是此時此刻,在那凌亂的步伐折騰下,髮型也是絲毫沒亂。

此人,或許這世上還有不少人記得和認識,可他自己全是對此一無所知。直到走過一片田間水溝時,他才低下頭,看著水塘裡倒映著的那張臉,他眼裡依然茫然,直到看到那一根根沖天的髮絲時,他眼裡才有了些清明。

抬起手,雙手竟是熟練的撫摸起了這根根沖天的毛髮,從髮根直到發端,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著哪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我是…徐……”

他是徐亮,終於,在看到那一頭好似獨一無二的毛髮後,他想起了這個似乎已經忘了許久的名字。可他卻是沒能叫全自己的名字,亮字沒出口,徐亮眼底的清明便是徹底消散,可眼底浮現的卻不再是迷茫,而是……

冷漠,威嚴!

這雙眼睛裡,那本屬於鄉間惡霸的痞氣竟是徹底的看不到,他似是突然之間換了個人,換了一個眼底寫滿了冷漠,哪怕一個眼神都能讓人自慚形穢的男人。

迷茫退散,還躬著身看向水溝的‘徐亮’猛然扭頭,目光落向身側的某個方向,目露精光。

嘴角,微微上揚。

似笑中,他雙唇輕啟:“是時候了!”

……

而此時,孤無名早已到了石頭山山頂,孤墳旁的他,已是趴坐在了那塊許久沒來,早已長了草的地上,靠著風化得字跡些微模糊的墓碑睡了過去。

在告別了星音後,孤無名沒有第一時間休眠,他忍著倦意到了徐大娘家裡,依然是那個冷漠得讓人看不出異樣的模樣,只說是自己即將遠行,便是將那匹高大的駿馬送予了徐大娘。

離開那裡,孤無名在徐大娘家門外,遠遠的看了片刻方才回到家中,在沒有院子圍著的院外,靠近自己小屋的地方挖了個坑,將那頭被自己無意害死的水牛放了進去。

填上土,孤無名走到家門前時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泥,他微微的笑著,再次到了那個以前經常洗澡的地方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抓了條魚回才回家。

回到空落落的家中,孤無名面無表情,煮了魚後,孤無名到了星音的小房間,坐在桌前,他看著星音擺弄過的小木馬,伸手撫摸著那件她穿過的麻衣……坐立良久,卻是一言不發。

最後,站在門口,孤無名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個石坎子上,那裡,是她每次回家,每次站在這裡時目光都是最先落向的地方。

似眼花了一下,直到他伸手彈去眼角的水跡時,面上不知怎浮起的笑容才淡去,目光自那看不到人的草墊子上收回,關上門走向石頭山。

關了門,空無一人的屋內,飯桌一角放著成塊的魚刺,一如既往的乾淨,沒有帶走絲毫的魚肉。

這裡,有魚刺,有冒著熱的魚還有……桌椅的冰涼。

石頭山山頂,孤零零的墳前,孤無名來到了這裡,兩文錢賣,卻是用三文錢買來的香火點上,孤無名在孃親墳前磕了頭後便是沒想起來了,身子往前挪了挪。

許久沒在這兒睡了,身下的泥地兒都長滿了草,此時枯黃,壓上去還有些硌人。

不過沒關係,孤無名知道,星音不在,只有這裡才有家的味道。

如果他的生命就此結束,那孤無名希望,在人世間最後停留的地方,是這裡!

“就這樣吧,娘,我困了……”

睏意下的孤無名呢喃著,似是小時候趴在孃親懷裡睡著了一樣,孤無名靠著墓碑,呼吸逐漸的均勻了下來。

此時,正是日落時分,天邊最後一縷陽光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進入了雲層內。

夜,幾乎光溜的樹幹放棄了掙扎,最後的樹葉也是讓風帶走,落在了地上,卻是……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靜了,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靜了,所有的事物都無法發出聲音。

在這裡,哪怕天崩地裂也是安靜!

一團黑影,無聲的出現在孤無名前方,黑暗中,有兩道灰色的光芒亮起,輕微的晃動著,逐漸的在黑暗中的放大。

光芒的每一次晃動,都會有腳步聲響起,沉重,而又極富節奏感,一起一落……踏……

腳步聲中,孤無名終於睜開了眼睛,對於這周圍的一幕沒有絲毫意外。

睜開眼,孤無名沒有去看那團黑影,伸出手活動了下似乎有些僵硬的手指,這才張開手掌放在地上,緩緩的撐起上身,同時揉了揉眼睛,眼皮子左右上下動了動,慢吞吞的,雙手撐著地面往後挪了挪,屁股再動了動,找個舒服的位置坐好。

慢悠悠的做完這所有的動作,孤無名這才將目光看向那團黑影。

此時,灰色的光芒已經到了黑影的邊緣,隨著一道腳步聲的響起,黑影便是漸漸的消退了下去,一道通體暗金的高大身影立身在了那裡,視線透過渾身無時無刻都在上升的灰暗煙霧,有些模糊了,不過還是能看到其中的鎧具,整體看上去極為勻稱,靠近四米的高度,卻是每一寸的鐵質都分佈有序,找不到絲毫的缺陷。

這是一件,完美到了極致的藝術品。

美與霸道並存。

站在那裡,便是能給人予無疑倫比的壓迫感。不過孤無名卻是沒怎麼感覺到,反而是細細打量了這帝鎧後,笑了:“看到你,我終於知道那丫頭當時為什麼那麼開心了,也是,把這麼威武霸氣的帝鎧當小馬騎著,是個人都驕傲。當時,她心裡一定是嘚瑟得不行!”

孤無名想到當時,他抱起星音放自己肩膀上,這丫頭不滿意,反而爬到他脖子上,騎著,晃著美腿的同時還不忘抓著他耳朵拉扯,嘻嘻直笑的場景,雖是沒喊出那標誌性的話語,不過楊兵此時已經知道。

那丫頭當時就是看帝鎧壯實,當小馬玩兒了!

孤無名突然覺得,能騎著帝鎧嘚瑟的,估計就是這漫漫歲月長河也找不到第二人。

踏……

帝鎧似是聽懂了這話,竟是一點等待的意思都沒有,往前塌了一步走到孤無名面前,灰色的眼瞳望著他,右臂已是抬了起來,手掌朝著孤無名緩緩張開……

隨著掌心的張開,那隻手掌在孤無名眼中便是逐漸的變得模糊了起來,模糊的,它似是黑洞一般的在動,旋轉著,有無形的吸力正在散發。

孤無名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輕,在那股吸力下,他感覺到了來自那力量的提拉感,身體似乎沒動,可他餘光看到的一切卻是動了,就連眼中那雙暗金的手掌也在逐漸的放大。

孤無名的靈魂,竟已有大半脫離了身體。

就像他從別人手中抽離靈魂時一樣,此時他的身體外,也有與他一模一樣的虛影連著,逐漸的離開身體。

他的靈魂不是淡藍色,也不是光著,他穿著衣服,還是此時身上穿的布衣。

與自己身體一樣,孤無名靈魂的色彩沒有絲毫的不同。

這便是仙魂。

“果然,仙魂,就是我的命!”

孤無名看著這一幕,心中再無僥倖,自他重生的那一刻,仙魂就已經徹底融合了他原本的破碎的靈魂,仙魂的丟失,就意味著他生命的終結。

看著這一切,孤無名苦笑著,卻也沒有反抗的意思,他知道,哪怕是仙魂也絕不是這帝鎧的對手。

當初,他憑藉仙魂都只能與紫陽等人糾纏,雖是優勢,可也多次受傷。

可帝鎧出現,一拳毀去紫陽道人所有防禦,第二擊就是取了紫陽的性命!其他人更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仙魂與帝鎧,差距太大!

加之這個詭異的世界,他身體動作一直遲緩,以往從未站起來過。

這世界,對他有壓制!

反抗不了,也不是對手!

早已想通了一切,孤無名自是不會去做那些無用的事,他沒再去看帝鎧的手掌,閉上了雙眼,好似時光流逝一般,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劃過,他想起了許多的東西。

孤王仙朝,這是一個處處充斥著榮耀的國度,武力可怕,名將如雲,明君一代接著一代,億萬裡河山每時每刻都在擴大。

身為孤王仙朝的小皇子,孤無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能活個千百歲,錦衣玉食妻妾成群,玩玩樂樂都不會有人說什麼,只因為,他是皇主的兒子!可事實卻是,孤無名還不止如此,他天資卓越,僅僅六歲,戰力便是能擊倒十三四歲的將門子弟。

這是真正的天驕!

也遭妒忌,是人妒忌,也是天的妒忌:

他死了!被強敵害死,寵愛他的父親將王朝的底蘊拿了出來救下他的命,可卻是一個災星,他的重生,預示著國破家亡。

他活了下來,可他是災星,無人敢近,是孃親帶著她殺出重圍來到這個邊遠的小山村,在遠離人群的石頭山建了個家,可這家裡,沒多久便是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是災星,孤無名不敢靠近任何人,拒絕所有人對他的好,他的世界,只有石頭山上孤墳……直到她的出現。

孤無名的詛咒似乎被打破,這個女子不會因他而死,錦衣玉食的公主似乎忘了過去,迷戀上了這個有他的地方,就像,他一樣。

可他孤無名的命運就是這樣,在一切都要好起來的時候,他卻是要死了……似乎他的生活,一旦有第二個人便是會禍事不斷。

“我註定了,就是一個人。”呢喃著,孤無名長撥出一口氣,他睜開眼睛,看著那即將將自己拽住的暗金大手,沒了恐懼:“其實早在那一天,我就該死了的。國破家亡,我已是罪魁禍首,我才是最該被複仇的物件……”

國破家亡,孤無名豈會不想復仇?可是去向誰復仇?讓孤王仙朝這龐然大物變得弱小可欺的,不就是他孤無名自己嗎?

孤無名看著那已經快要抓住自己的暗金手掌,眼裡,已經滿是死志。

帝鎧看著這一切,此時見孤無名眼中已滿是死志時,他那雙死灰色的雙目中閃過一絲光暈,再無猶豫,大手朝著孤無名的靈魂一把抓下……然而,他卻是抓了個空!

另一邊,帝鎧不遠處的地面上,此時多出了一道陌生的人影,瘦瘦的高個兒,滿頭髮絲根根直立。

“徐亮?你不是……不…不對,你不是徐亮!”

帝鎧沒抓到孤無名的仙魂,卻是落到了髮絲根根直立的男子手裡,感受到這一股連仙魂都給整個捏得變形的力量,孤無名皺起了眉頭,視線穿過靈魂縮小後,頭上宛如大山般的手指間隙,看著那張熟悉,但眼神卻是給人予可怕壓力的人,孤無名知道,此人一定不是徐亮。

徐亮當初被他扔下了山崖,即便真的命大沒死,可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實力。

孤無名想起在與紫陽道人戰鬥時,身上突然爆發的傷痛。

正是這傷讓他失去了戰鬥力,不得不以仙魂換得帝鎧出手的。

若非是這傷,他孤無名豈會落得如今的田地?

此人不是徐亮,他的眼神讓孤無名無比的肯定,孤無名看得出,此人眼裡有著不可言的貴氣,那絕對是隻有漫長歲月的尊貴才能蘊養得出。

記憶中,孤無名見過的有著這等尊貴氣息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他的父親,孤王仙朝皇主!

可哪怕是孤無名的父親,比之此人都尚有欠缺!

孤無名知道,此人的出現絕非偶然,他已經明白了一些東西,此人藉著徐亮的身體算計了他,讓他在與紫陽道人的戰鬥中喪失戰力,不得不與帝鎧交易,而此時他仙魂剛脫離身體,被這詭異世界壓制得沒有防抗之力時卻是出現了,何來這麼多巧合?

甚至,孤無名覺得就連當初,受傷的星音落在石頭山被他看到,這一切都是在‘徐亮’計劃之類。

當時,天空沒有戰鬥,昏迷的星音卻是剛好的掉到了石頭山,又剛剛好,星音是一個不會被帝鎧殺死的人!

從星音出現,孤無名就走入了‘徐亮’的圈套!

“他,就是為了我體內的仙魂!?”想到這裡,孤無名頭皮有些發麻。

這一切的算計看似平凡,只是算計了他孤無名,星音和紫陽道人等人而已,高階不到哪裡去,可……這算計背後的牽扯極廣。

紫陽道人孤無名是不知,可星音,是一個皇朝的公主,甚至有著不懼帝鎧的底蘊,雖不知是何原因,可這底蘊也是孤王仙朝沒有的,如此的太皇朝豈會弱小?再加上他,雖孤王仙朝已是滅亡,可仙魂還在,這是孤王仙朝最大的秘密,涉及到仙。

皇朝,帝鎧甚至是仙,全在此人算計內。

若是再聯想更是細思極恐,紫陽,星音,孤無名和徐亮,這可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擺放的玩偶,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可最後都按著他的意思,從出現到離場,每一個環節都沒有出錯過,似是隨心所欲。

他控制了一切,似乎所有人都變成了他的牽線木偶!

“你到底是誰!”<!--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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