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沒用?”
歲杪只覺得心口像是被勒住了,呼吸不上來,難受的很。
42. 歲歲平安 生生不見
夜裡的風比白日的大些, 拍打著窗,窗紙被吹的發出響聲, 風沿著窗子的縫隙鑽進來,將殿內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暗,男人的剛毅的側臉匿在燭火和陰影交織的地方。
歲杪感覺到肩窩處熱氣噴灑出來。灼的耳畔有些微微的發癢,她忽略掉這異樣的感覺,側眸看著緊緊抱著她的男人。
耳邊一直迴盪著男人方才說的那句話。
眼前人不是旁人,而是心上人, 是那個共情的人,那個難受了她也會跟著難受的人,終於還是抬起手,她輕輕的將他抱住, 像是舊時, 太后哄著她那般, 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聲音又輕又軟, “不會, 三哥是邑朝最厲害的人。”
她說的話在耳邊響起, 像成千上萬計程車兵一起征戰那般振奮人心的聲音, 在他心中久響不息, 將他有些萎靡的精神重拾希望,他緊緊的抱著她, 低聲道:“歲歲,再給我一點時間。”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將現在所有所受的一切苦難和折磨加倍還給他們。
歲杪自然是不知道這句話的到底意思,可是她只知道他既然開口要時間,那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她相信他,歲杪也沒問,再次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嗓音愈發的輕柔,道:“你今日喝了多少酒,頭疼嗎?”
說到喝酒這件事,嚴翊的思緒一下子被拉的很長,今夜喝酒,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嚴苓,這是他們作為兄妹間第一次交心,而這份交心的初始還是因為嚴苓主動開口的。
那時候,太陽正好下山,霞光灑落一片照耀在整個皇宮,像是鍍了一層金光,而那時候的嚴苓也像是一個救世主那般,笑著喊了他一句三哥,然後和平常那般,聊聊近況。
只是眉眼間到底是和以往一樣有那麼幾分不同,少了往日的那種活潑和由內而外的開朗,多了的,是幾分勇敢和堅韌,她用著最平淡的語氣,和他說出足以拯救邑朝的話。
她說,“三哥,我去聯姻。”
嚴翊只當她是不懂得邊疆的險惡和那邊人的陰鷙,只當她是腦熱開了玩笑罷了,他怒斥,“胡鬧,這些事,朕會想辦法,你若是閒得慌,不如多去讀讀書,將來擇個好駙馬。”
可話剛說完,嚴苓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旋即溫柔的看著龍椅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那麼真實,“三哥,你和我都身不由己不是麼,你不想當皇帝,可到底因為什麼原因讓你當了皇帝,我也不知道,我不想聯姻,可我到底是邑朝的公主,我不去,誰去?”
他的確是不想當皇帝,可讓他改變初心的......罷了,他抬眸,認認真真的看著嚴苓,復而又問道:“你可知,前方等著你的是什麼?”
嚴苓自然知道,邊疆太子好色,妻妾成群,等著她的,無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屈辱和一次又一次的不被珍惜不被人當人看,她一去,意味著自己將失去邑朝公主的身份,可她若不去,此刻朝綱不穩,因為她一句任性的話,會損害多少無辜百姓的性命?
若是能用她一個人的性命換取邑朝的一線生機,那麼她心甘情願;再者,這輩子她註定得不到自己的心上人,那麼嫁給誰不是嫁呢,嫁給誰於她而言都是嫁。
而且她相信她的三哥,她只要活著,她就能感覺到她將來所受的屈辱三哥都會在邊疆身上一一討要回來!
“我自然知道,可我們身不由己,”嚴苓跪在地上,額頭磕在地上,發出了悶聲響動,她開口,聲音堅韌不可摧,“嚴苓心意已決,望皇兄成全。”
嚴翊在心中狠狠的掙扎了許久,終究還是鬆了口。
一道晚膳,兩人第一次沒有冷眼相待,看見滿桌的佳餚都是她愛吃的時,嚴苓眼眶微酸,她的三哥,是她這麼多皇兄當中,唯一一個不是無聊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有個皇妹,雖然平日裡他也甚少對她有什麼關心,可她需要什麼,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她這邊。
包括這次,他極力隱藏訊息,不讓她知道邊疆指名要她去聯姻,他就怕她多想怕她害怕,如此愛她的一個家人,她怎麼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著他陷入苦海中,明明就可以伸出手拉他一把,卻還要裝糊塗。
她做不到。
晚膳到了尾聲,這一次他沒有處理奏摺,而是安安靜靜的陪著她看了一次邑朝的滿月,月光皎潔,她喝了幾口酒,當滿月漸漸變得殘缺時,她站起身,終究還是開口說了告別。
“皇兄,那我就先走了”嚴苓看著那個平日高高在上的男人別開了眼,側開了頭,她笑,沒忍住,紅了眼,此番前去,生死未卜,也難怪他難受,“希望皇兄在邑朝重振當年的威風時,若是當時的嚴苓還活著,記得有朝一日接嚴苓回家,回大邑朝,繼續當我的固合公主。”
“若是死了,那也一定,要將嚴苓的骨灰帶回,厚葬嚴苓。”
嚴苓說完,行了個大禮,轉身便出了宮門。
承天宮內的院子裡,嚴翊喝了幾口烈酒,望著殘月,許久許久後,他喃喃的開口道:“不會的,我一定會讓你,重新當回固合公主。”
他唯一的皇妹,他一定會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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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收回,他扯了扯嘴角,淡淡然道:“朕近日來煩心事多,所以借酒消愁罷了。”
歲杪眼眸微顫,輕聲開口詢問道:“是不是因為邊疆聯姻的事情?”
嚴翊感覺心口像是紮了一根刺,他想起,嚴苓的一句話,“不要和歲杪說,我怕她擔心。”
他只能嗯了聲,伸出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這一夜,他們很安靜,他一直望著外頭的天空,也沒問她睡了沒,直到天邊泛出了魚肚白時,他才動了動,他一動,便聽見耳邊的女人嗓音低低的說,“昨兒早,嚴苓來我宮裡,給了我保平安的符和一個同心結,你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嘛?”
他知道,他知道,嚴苓的心中歲杪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所以她不會捨不得誰,只捨不得歲杪,所以想通了之後,她第一時間去了寺廟給她求了平安符,給她送了同心結。
可他不能說,嚴苓說的,這是她要求他的最後一件事,至少在她走遠之前,不能告訴歲杪她和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