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轉了轉,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訊息帶出去,通知一下祁文安。
其實除去這裡實在是建的有些高以外,其實環境和空氣都是很好的,很適合居住,尤其偶爾還有幾隻黃鸝鳥,落在那竹欄杆上,發出清脆而悅耳的叫喚聲。
容顏圍著這小院子走了幾圈,沒發現什麼特別的通道,那大叔進的那座小竹屋的門也一直沒開啟,不過倒是發現了躲在後面的一個小廚房。
或許是真的太閒了沒事幹,或者是因為見到廚房就手癢,又或許是方才烤魚就吃了一條,眼下又有些餓,她忍不住又進去做些吃的。
可是進了廚房才發現,這老大叔過得是有多不講究。
整個廚房裡面除了一個米缸裡面還有點米,只有一些酸菜葉子泡在罈子裡,外加幾顆還帶著泥的春筍,其中有一個還被扒了外皮,露出裡面白嫩嫩的筍肉,還有兩口咬過的牙印。
容顏都能想象到,老大叔能把這筍洗乾淨再咬,是個多不容易的事。
嘆息一聲,想到這瘋瘋傻傻的大叔獨自一人住在這裡,必定是每頓飯隨意對付,長此以往吃不到什麼好吃的,也難怪方才看見烤魚的時候會兩眼放光,一口氣吃了那麼多。
又翻找了片刻,從架子上找到些臘肉和皮蛋,容顏感嘆道,這廚房裡還真的是基本上沒什麼新鮮的食材,基本不是醬的就是醃的,能拿起來隨便對付一頓飯。
不過這樣也足夠,容顏擼起袖子,準備做碗皮蛋臘肉粥。
第25章 見面如生人 皮蛋臘肉粥
其實這皮蛋臘肉粥和通常的皮蛋瘦肉粥做法相似,只不過這裡沒有新鮮的肉,只能用這臘肉代替。
不過臘肉也很好,帶有其特有醃製過後的香氣,其鹹鮮之味煮在湯裡也別有一番風味。
將粥在鍋中煮上,她轉身便隨手挑了個還算鋒利的刀,嘴裡哼著歌,就開始把一塊臘肉細細地切成細丁。再就是剝皮蛋,切成小塊,容顏又拿了個碗盛起來,倒了一勺黑醋,放在一旁醃製。
這皮蛋是還未煮過的,本身自帶一股子腥氣,若是不加醋醃製一會,到時候會毀了整整一鍋粥。
那邊的大米正用小火慢燉著,若想熬成濃香的米粥,則至少也需要煮上半個時辰,米粒才會徹底軟爛,容顏搬了個小胡凳往旁邊一坐,拿著扇子時不時地調整下灶下的火候。
容顏一手托腮,一手扇扇子,視線朝外看去。
也不知道祁文安他現在在幹嗎,之前讓她一個人在原地等著,也不知道是去辦什麼事了。
之前他說他的師父在這谷裡,那大約是去找他師父了?也不知道事情辦完沒有,等他回去原地找她,找不到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給她又降好感度了?
想到做完睡著時做的那個祁文安的好感度忽上忽下的噩夢,容顏就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她在這邊這般想著,祁文安亦是在山洞中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
他皺眉,壓下想要打噴嚏的衝動,冷冷地轉頭看向洞口之外。
那裡透過洞外的光線,透出一角灰黑色的布料,一手扒著洞口,一個腦袋偷偷地往洞探,在目光剛好對上祁文安冷冰冰的眼神時,又猛地往回一縮。
祁文安目光幽沉,一甩衣袖轉身重新給自己斟酒,獨自一人喝著沉默不語,當做外面那人不存在。
那人見祁文安不理他了,又探了探頭,見祁文安沒有要走的意思,又開始原地糾結要不要往前走。
此時,祁文安背對著他,似是調整了下情緒,再開口又迴歸到了平時的沉靜語氣:“若是不願意進來,你就走吧。”
聽到這話,那人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緩緩地朝前挪動著步子,只不過那速度慢的堪比蝸牛。
這麼移動了似乎有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勉強站在了離祁文安一丈之地,畏畏縮縮地,不敢再向前。
祁文安則是慢條斯理地喝完杯中酒,隨後一撩衣襬起身,對著那人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見過父王。”雖是在行禮,語氣也沒有問題,可是祁文安的眸光中卻沒有半絲的敬意,似只是循規蹈矩地完成一向應有的禮儀。
隨後他直起身,神情淡漠,又跪坐回了蒲墊上,又開始倒酒。
那人的面孔在透進來的日光下顯得十分清晰,縱然歲月在那張鬍子拉碴的面上留下了些許皺紋,可眉宇間的硬朗亦是能看出在年輕時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只是這呆滯的眼神和畏畏縮縮的手腳,根本讓人無法想象,這是曾經戰功赫赫,叱吒風雲的皇帝胞弟,如今的平南王,祁承嗣。
他面上帶著幾分下意識的痛色,又帶著幾分不解,幾分恐懼。被祁文安這麼恭恭敬敬地一叫,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什麼,向前也不是,離開又捨不得。
祁文安直接忽略了他,自顧自地斟酒,喝酒,只是不知是不是無意識的,那喝酒的速度加快了些許,很快那一小壺酒就見了底。
氣氛一直十分僵硬,祁文安仰頭,喉結滾動,嚥下最後一滴酒,隨後將杯子和酒壺一斂,起身,又道:“父王請自便。”
接著便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祁承嗣有一瞬的焦急,連忙轉頭看他,硬生生從口中擠出一句:“等...等等...”
祁文安的腳步頓住,道:“父王有何吩咐?”那聲音平淡極了。
祁承嗣歪著頭,眼中有迷茫,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難過,見祁文安停了下來,連忙看向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對雕刻著鴛鴦紋路的翡翠鐲,祁承嗣小心翼翼地捧著,手顫顫巍巍地遞到祁文安身後。
“你...你拿著...”
祁文安回頭,看著那對精巧的鐲子,目光看向他道:“這是母親的東西。”
祁承嗣有些不敢直面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躲開,然而手卻固執地捧著:“給...給你的...”
祁文安眉頭緊皺,手指握拳,似是有些繃不住情緒,冷冷地道:“你自己留著吧。”
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直接幾個跳躍踩著巖壁的凸起,便已離去,只留下原地一個僵在原地,手捧玉鐲的年逾不惑之人。
祁文安離開後,只覺得心裡發悶,胸腔之處的內傷隱隱作痛,連帶著胃都有些痙攣,酒精刺激著本來就空空的腹,竟被胸腔的沉悶帶著有那麼一絲絲的刺痛。
他想,大約是早上還沒吃東西的原因,手下意識地放在上腹的位置,還真的是有些餓了呢。
他想,被師父派去的小童,應當已經接到人了吧?
他又想,現在過去說不定能剛好碰上,到時候讓她做些吃的,胃或許就不那麼難受了。
這麼想著,腳下的步子跟隨者思緒,無意識地朝著入谷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