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拉回了搖搖欲墜的房門,在昭陽驚魂未定的眼神中, 舒刃徹底隔絕了他與水木芳華的視線交流。
“殿下,您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懷頌轉頭看他。
“屬下的表妹雖說身份卑微, 但也是個良家女子, 無故被殿下奪去了貞潔, 不僅名聲沒了, 在殿下的口中竟也成了攀龍附鳳之人。”
舒刃的語氣愈見激動,尖瘦的下巴也在微微顫抖。
“不, 不是的小侍衛。”
看他神情嚴肅,懷頌不由自主地有些慌張,急忙從桌上下來, 大步邁到舒刃邊上拉住他的胳膊。
舒刃低頭看著被他大力捏得發白的手腕, 一聲不吭地等待著下文。
“想來她平日裡也是個乖巧溫順的良家女子, 若是我召她回來, 她一定會心生畏懼, 即便說要賞賜她, 彌補她,她恐怕也不會相信, 倒不如說不治她的罪,叫她放寬心,等她來了我這兒,我再做彌補也不遲。”
聽到這裡,舒刃才半信半疑地抬頭看了懷頌一眼, 面色稍霽,“殿下說的可是真的?”
懷頌誠懇地點點頭。
兩個人發生了這種事,日後想要不敗露看來是不可能的,如若不想同他有過多糾纏,那就只能漸漸遠離。
若是遠離懷頌,獨自生活,那她最需要的就是錢。
舒刃垂眸想了一會兒,掙開被懷頌握住的手腕,“殿下……把銀子給屬下就好了,屬下親自送去,也免了殿下再見到她的尷尬。”
聽到小侍衛的話,懷頌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麼回事,便撓撓頭,仍帶著愧意道:“那就……麻煩你了……這種事……誰也不想的……”
視線落到舒刃的臉上,看到他忽紅忽白的臉色,又急忙解釋,“你也知道啊,我只喜歡茵茵,我不能對她不起的。”
“屬下明白,屬下並無他意。”
看他那張不大的臉上露出慘淡一笑,懷頌慌得不行,一把攥住舒刃的手臂,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如若昨晚是你……我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舒刃瞳孔一縮,像被烈火吞噬般後退了一大步,“殿下慎言!”
被舒刃打斷後才知道方才說了什麼,懷頌耳尖通紅,徑自咬著顏色漂亮的嘴唇尷尬不已。
“我……”
“殿下也累了一晚,再歇息一會兒吧,屬下去庫房取銀票了。”
舒刃不想再聽他放屁,從桌案上抄起清疏,轉身離開了水木芳華。
因著表妹之事,懷頌近日也在有意無意地避著舒刃,以免兩個人相遇都想起來那件事情。
可懷頌卻仍是能在夜裡聽到他的小侍衛偷偷溜進水木芳華,蹲在他的床榻邊上為他朗誦詩詞。
他數次想要睜開眼睛,將小侍衛撈到床榻上,像往常一樣無賴地騎著他的腿,安睡於片刻的溫暖之中。
可……算了。
總是對他無端生出的那些旖旎想法,也該了斷了。
他是個男人,他也是。
總不能罔顧了人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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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既半。
舒刃早早地裹上了厚重的棉衣,漫無目的地在府中轉了一圈,最後仍是躺在了水木芳華的屋頂閉目養神。
閉上眼睛,聽覺往往就會更加敏銳。
東南角隱約有著瓦片鬆動的聲響,輕功不錯,男子,身量不低。
驟然起身的同時,舒刃早已將清疏握在了手中準備迎敵。
那人似乎也被嚇了一跳,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才又有動作。
被府中人發現行跡,他似乎也沒有過多緊張,歪頭打量了一下舒刃,仍是在各個屋簷上騰躍。
看他的行進方向離聽雪閣越來越近,想到那手無縛雞之力,又只會哭叫的主僕二人,舒刃無奈地搖搖頭,提了口氣便追了過去。
男子個高腿長,饒是舒刃的輕功頗好,也只能堪堪追到他身後的十丈開外,外加他還蒙著面,根本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聽雪閣中有京稽衛部分人員的守護,平日裡對付上躥下跳的小毛賊自是輕而易舉,可眼前這個男人,單憑他的輕功,就不是他們能夠應付得了的。
天氣漸冷,連吹在臉上的風都覺得寒涼刺骨起來。
舒刃捂住口鼻輕咳兩聲,卻發現前方的男子竟放緩了些速度,好似……讓她追得不那麼費力一樣的……體貼?
對暗衛來說,敵人的仁慈並不會成為她手軟的理由,反倒會讓她有了一擊即中的自信。
掏出懷中的飛鏢,舒刃眯起眼睛逆風一擲,那男子被薄刃刮到頸側,身形一歪,似乎正要倒下去。
受了傷,估計是放棄了原本偷襲的計劃,舒刃便等著他自己乖乖地離開慎王府中,不欲再追。
可男子掠過聽雪閣的上方,雖未曾落在院落之中,卻換了個方向,直奔府中的後山而去。
實在捉摸不透他避過了這慎王府中的重重關隘,現在卻去往後山的意圖,舒刃忍下胸中的不適,也轉了方向跟了上去。
雲國冬日裡的氣候也不算極其寒冷,只是溼寒氣息稍重,草木顏色都仍舊呈現著盎然的生機。
看他落在了地上,舒刃握上清疏的劍柄,隨著他一同停在草地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
長劍揮在身側,吹在衣角的寒風獵獵作響。
“哈。”
男子輕笑一聲,抱胸靠在樹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舒刃。
聽到這聲笑,舒刃便瞬間知道了他是誰,轉身便走。
“嘿,鴦鴦姑娘,見了本王,你都不行禮的嗎?”
“秦王殿下,若是在街上,在朝堂,屬下遇到您,定會跪拜行大禮,可萬萬不該是在這王府後山……”腳步猛地站定,舒刃回身抱拳,“您越界了。”
在懷玦面前,任何的掩飾都是多此一舉,她懶得掩飾,也無法掩飾。
“你叫什麼名字?”
“秦王殿下問這個可有意義?若是看中了屬下的身手,屬下是慎王府的人,您也討不去,問了又有何用。”
左右被他看破了身份,舒刃潛意識中也有些惱羞成怒,說起話來也開始不客氣。
“誰說本王討不去?”
懷玦上前一步,想要離舒刃近一點,卻被她伸劍止住了腳步,“你再往前半步,我就殺了你。”
劍尖離他的心臟只剩半寸的距離,懷玦蒙著面,擋住了高挺的鼻樑,卻反倒將那雙鳳眼中的璀璨輝光展露無疑。
舒刃向後退了一小步。
她也就是吹吹牛逼。
殺皇叔的罪名,別說她,就是她全家,她祖宗十八代加在一塊兒,都擔當不起。
手上的力氣鬆了幾分,想要將劍垂下,卻被懷玦兩指夾住劍的兩側,一動也不能動。
“秦王殿下,您……”
“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