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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三人不便出入客棧。
自有六順另外去廚房裡親自安排米粥,又有許承吉他們安排人去外頭買綠豆糕。
這麼多人伺候著,柳如霜只管治病的事兒,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就回西屋吃飯。
飯後端著托盤來到院子裡,忍不住抬頭望天,弦月當空、星子璀璨。
今夜的天空很乾淨,說明最近幾天的天氣仍是很晴朗。
可是莊主現在還在忙著呢?還是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微微嘆了口氣,並沒有問正在院中的六順和許家兄弟。
“夫人放心,主子再晚也會趕回來。”許承言見狀小聲說了一句。
“趕夜路會不會很不方便呀。”柳如霜眼睛一亮,又有些擔憂地看向他。
但她想起來當初從縣城趕回莊上時,可不也是趕的夜路?
她心裡猛地升起期待,因為聽到他再晚也會回來而雀躍不已。
“閒著也是閒著,我去鋪子那邊看看。”柳如霜將托盤遞給六順,就要出門。
“……別!”六順卻連忙攔住她,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
“主子說了,在他回來之前,讓你不要出院子。”
“可那邊不也有許多事兒嗎,張朝哥那邊忙得過來嘛?說好下午官牙送人過來,也不知道如何了。”
柳如霜一聽莊主大人又將她關在小院裡不準出去,不由撇著嘴委屈巴巴地說。
“放心吧,他有開糧行的經驗,再說還有昨晚挑的十二個夥計還有管事,這會兒肯定早已熟悉鋪子情況了。”
“中午胡學華送了十車糧過來,不說要生意如何,開張是沒有問題的。”
“再說還要幾天收整呢,畢竟是糧行不是布莊了,糧行的東西也要一一備齊,這些你也忙不上呀。”
六順是實話實說,柳如霜也明白她買鋪是因有錢,並不是她有開糧行的經驗,確實幫不上忙。
幫不上忙那就別添亂了。
她連忙打消了要過去鋪子的念頭。
改口道:“那我不出院子,你幫我弄些熱水來,我早點洗漱了在屋裡待著。”
“好,我這就去。”六順見她理解了,自是高興地應下,就端著托盤出門。
柳如霜在院子裡來回走了走,朝許承吉和許承言看了幾眼,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那個……有啥就說唄,雖說你沒見過我們,我們可是常見到你呢。”
見她這般,許承吉便率先打破尷尬。
“你們見過我?”
柳如霜一聽立刻好奇地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們,突然壓低了聲音。
“你們不會是傳說中的暗衛吧?每天躲在暗處保護爺的安全,爺在哪兒,你們就在哪兒?累了睡屋樑,餓了去廚房偷偷拿吃的?”
這麼說來,她在莊上以節儉不浪費的觀念管理廚房,會不會讓他們少了吃喝?
哥倆被她突然一堆的問題問得有點懵,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誒?”柳如霜見他們這般,也有些愣。
“咳咳。”許承吉回過神來目光有些閃躲地咳了兩聲。
“我們忙著呢,哪有空兒守在爺身邊?爺身邊不還有他們幾個麼。”
還是許承言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還瞄了自家兄長一眼。
“嗯嗯,不錯。我們平時在外頭幹活的時候多,爺幾次出門需要人手時,我們都有參與。”
許承吉也連忙補充,言下之意,最近主子忙的那些買賣,他們也是主力人員。
但他們並未明著說出來,而是一副“你懂的”目光看著柳如霜。
柳如霜愣了愣,這才回味過來。
“我還以為你們躲在莊上呢。”原來這些人也不是那種暗衛呀。
“他們才應該是你以為的那種吧。”突然,許承言小聲嘀咕了一句,目光看向上房那邊。
柳如霜回頭,就見東屋裡出來的幾人,也是手上端著托盤。
他們平時自然不會幹這些活兒。
只不過眼下他們只有三人在此,剩下的全是六爺的人,就一個端茶遞水的現在還不在院中,他們只能自己動手了。
“六夫人,我家主子已經用好膳了,不知何時用藥?”
出來的只有兩人,另一人應是在屋裡伺候著。
“你去兌些溫茶水,一會兒吃藥會用到。”柳如霜連忙道。
又看了許家兄弟一眼,便回西屋去拿藥。
藥早就準備好了,按不同劑量搭配後,將每一次的用量都用油紙包好,不會弄混。
她走到東屋門口便停下腳步,等一個手下端來兌好的溫茶水,她揭開蓋子看一眼沒有茶葉,這才點頭。
隨後就跟在後頭進了東屋。
“這是現在需要服用的藥,有的護胃、有的養肝、有的清除餘毒也就是避免之後易生熱瘡什麼的,還有消炎。”
柳如霜在凌天昊的示意下不得不又跪坐在腳榻上,將紙包開啟一一解釋了那不同的藥丸用於何種對症。
“消炎是何意?”凌天昊基本聽懂了,卻對後面那三粒白色藥片表示好奇。
“兄長身上帶傷易生炎火,主要表現為胸悶、提氣難繼、咳嗽,恐夜裡還有發熱之症,服了這藥能減少這幾種情況。”
“不是說餘毒已清?內傷有這麼嚴重?”凌天昊似乎不太相信,目光仍有疑慮地盯著柳如霜。
經過一下午修整,剛又填了餓,他自覺有了些力氣,不似中午剛醒時那麼難受。
“一般內傷可能只傷肌肉或肺腑,補血養氣生肌,再調理靜養時日便可。”
“但兄長是胸骨至少有兩根受損,運氣好沒有嚴重斷裂,不然可能每一次呼氣與吸氣都會很痛,痛而牽動胸悶氣喘進而咳嗽。”
“咳嗽帶動胸腔顫動,比呼氣與吸氣帶來的痛感更重,如此反覆加重傷勢,胸內可能出現骨渣殘刺傷及肺腑,發炎高熱。”
“這個不算內傷本身的傷及程度,而是互相帶動而導致的更重傷勢,在馬車上時我診出這個病症,就考慮到這個可能出現的後果。”
“因而當時就給兄長服了這些藥,一回來就用夾板固定胸腔,減少顫動帶來的隱患。”
“除了一開始解毒的藥,現在所有的藥主要治兩個問題,一個是火毒已傷及的肝臟,和胸骨損傷可能出現剛才說的這些問題。”
“只有剛才提及的問題沒有出現,或減輕出現,才能加快恢復,只要胸骨癒合,內傷也就治好了。”
柳如霜見這位仁兄質疑自己,不管是質疑自己的身份還是質疑自己的醫術,她都有些不爽。
但她不能撂擔子,除了醫者治病的態度,也因這人是莊主大人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去救的嫡親兄長。
但莊上不在身邊,無人替她撐腰,她只能迴應對方的疑問。
將病情現象與治療意途,都簡單明瞭地攤開來放在明面上,讓這位似乎架子有些高的病人,清楚他自己現在的情況。
“原來如此。”凌天昊恍然道。
見她雖掩飾不住面色不悅,但還是將情況說得明明白白。
可見是個反應機敏、談吐沉穩也能隱忍的人,只是不知她與六弟之間是怎樣的故事?<!--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