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躺在了搶救室裡。
九兒的女兒也躺在了搶救室,那是個瘦瘦的女兒,正在掛著吊水,細長的手指,長長的腿,小臉蛋紅撲撲的,小美人一個。
王天保一看,心裡不由地一顫,這就是他和九兒的愛情結晶。
王天保不由地流下了淚。
那女嬰雙眼緊閉,王天保用手去摸嬰兒的小手手。
王天保絕沒想到,那雙細細小小的手指,竟然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猶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木板。
王天保心裡又一陣顫抖。
沒想到,那小小的人兒竟然一下張開了眼。
那是兩粒黑色的深潭,一下把王天保的魂魄吸了進去。
女兒,我的女兒!
我這親親愛愛的女兒呵!
爹,來了。
…………
吊水的藥瓶那麼大,而女兒那麼小,靜靜的蜷縮在那兒,猶如一隻小小的貓咪。
讓人看了心生憐憫,滿心的疼愛。
該給女兒起個名字了,剛出生就受盡了人間苦痛的女兒啊!
起個什麼名字呢?
儘管王天保滿腹才華,但為了給女兒起名字,還是費了一番周折。
他終於想出了一個好名字,甜甜。
但願受盡了苦楚的女兒,苦盡甘來,有個甜甜的人生。
甜甜緊緊地抓著王天保的手指,彷彿有了莫大的安全感,進入了夢鄉。
在醫院的日子裡,王天保幾乎脫了一層皮,過的生不如死。
既要照顧病人,還要照顧家裡的老人。
更要命的是,他砍伐毛竹的錢,辛苦了幾個月,在醫院用不了兩天,就用完了。
王天保坐在病房裡,四周是潔白的牆壁,白的像九兒蒼白的臉。
這一間房裡,竟然躺了四個病人,只有一個過道勉強走人。
護士來了一批又一批,檢查了一遍,臨走總是這樣一句話,
“先交錢,後發藥,病人很嚴重,千萬不要耽誤了治療。”
王天保請來了九兒的母親照看,自己出去借錢。
王天保走出醫院的時候,天己黑了。
他在醫院裡,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確實,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妻子孩子又入了醫院,擱誰身上,都扛不住。
王天保走出飛雲浦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望著滿天的星星,王天保一陣頭昏目弦。
他急忙走下河岸,捧了幾捧河水喝下去,心裡才舒服了一點。
肚裡沒有一點食物,一走路咣咣直響,王天保走上了岸,見有一塊菜地,那青蘿蔔長的只有大拇指粗細。
王天保連忙拔了兩根,又去河裡洗了,連著蘿蔔櫻子一起吞下肚去。
那蘿蔔吞下了肚,一股青澀味混合著辛辣味在王天保肚裡翻江倒海。
疼的王天保直捶胸口,吐了一攤清水,才好受了一點。
就這樣,王天保一步一挪地朝家裡走去。
王天保先回了老家梅雲庵,這裡還有他的親叔叔。
他的親叔叔刺老芽有錢。
刺老芽兩口子炸個油條,炸個麻花,糖糕,手頭很活躍。
更有意思的是,刺老芽去縣裡賣蘑菇。
縣城裡正流行刮獎券,兩塊錢一張。
一等獎是一輛小轎車,小通寶。
二等獎是東方紅小拖拉機。
……
刺老芽花了六元錢,買了三張獎券,也不知刺老芽前世燒了多少高香,竟然有一注中了一等獎。
一等獎啊一等獎,這大獎足以讓人瘋狂。
刺老芽轉身把車賣給了一個開脫水蔬菜廠的老闆,賣了四萬七千元。
這是天文數字。
三年以後,大芽子的兒子在縣城買了五間瓦房一個院,才花了一萬二千元。
王天保來到刺老芽家時,刺老芽正在啃豬蹄子。
他見了王天保深夜上門,愣了一下,隨手把豬蹄子又放回了鍋裡。
第一百六十五章錢是王八蛋
明天的醫藥費還沒有著落,事情緊急,王天保開門見山,
“叔啊,我老婆孩子都在住院,急著用錢,你能不能借我一點兒?”
刺老芽怔怔地看著王天保,足足有一分鐘,才慢條斯理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五元錢,
“這錢夠不夠?我家只有這麼多錢了,都掏給你!”
王天保心裡咯噔一下,他沒想到他的親叔叔會這樣對他。
這可是他滿懷希望的親叔叔啊,從小到大,叔叔家有活,他都是毫不猶豫地去幫忙幹活。
叔叔家三個女兒出嫁,嫁妝全部是王天保打製,不但沒要一分錢,還倒貼了幾瓶油漆錢。
王天保的心一下子涼到了極點。
他沒有接那滿是油膩的手遞過來的伍元錢,轉身出了屋。
老家是沒指望了,王天保疲憊不堪,一步一挪又回到了凌雲渡。
回到了凌雲渡,已是深更半夜,家家戶戶都已入睡。
本來借錢就難,再去敲人家的房門,恐怕更不好借錢。
王天保回到了家中,朝床上一躺,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王天保醒了,急忙從床上爬起來,洗了一把臉,他尋思去找誰借錢。
偌大的凌雲渡,那麼多的人家,平時再一起親熱慣了,稱兄道弟的,但是要提起借錢,權衡來權衡去,還真沒找出幾個?
去找電工週三強吧。
王天保沒事的時候喜歡朝他家跑,兩人很是說的來。
週三強是電工,有工資,他老婆搗騰山貨,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
而且,週三強的兒子小時候在河裡洗澡,腳抽筋了,被水衝了老遠,眼看要喪命,幸好王天保路過,拼死把他救了上來。
王天保特意買了一盒香菸,來到週三強家。
週三強正站在路邊看風景。
王天保走了過去,連忙遞上一支香菸。
週三強沒有接他的香菸,兩戶人家只隔了二十多米,王天保家發生的事,週三強一清楚。
王天保見週三強不接煙,一下子尷尬了,腰一下子躬了下去。
“哥啊,你借我點錢吧,一千不中,五佰也行。”
長了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