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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念出了帝宮,一路來到龍夏新設的府邸上。
此處府宅是中洲為表彰龍夏功績而設,氣派非凡。可說是如此,龍夏身為北洲人,將其圈養在有熊,才是中洲最大的目的。
這一點,風念與龍夏兩人都心知肚明。亦如他們年少時,軒轅因懼怕七君的威名,假借授學之名,將他們集中到有熊一般。
府上侍衛大都認得這位與自家主子熟識的貴公子,所以紛紛行禮,無人阻攔。
風念走進府院時,龍夏正靜坐於涼亭內撫琴。
琴音如其人,同樣氣派非凡。原本優美動人的古琴,卻被他彈奏的高亢激昂,連綿不絕。
龍夏注意到了風念,他似若無人的繼續彈奏,一曲作罷,龍夏輕輕撫著琴身。
風念稱讚道:“好琴賴良人,果然,也只有你這樣懂琴的人才能使得它發出這般好聽的聲音。”
“非我多麼懂琴,而是琴木優良,絃音才能如此悅耳。”
“這把琴在我這沉寂多年,如今終於找到了與之相配的主人。用它來當做為你慶賀的禮物,再合適不過了。”
“終究不是我的東西,你我都只不過是暫為保管罷了。”
二人沉默片刻,風念開口說道:“如今我們雖然雙雙獲得九天封號,但如果不能得到門派的支援,依舊無法在朝堂上與姬川分庭抗禮。你今日在殿上所言,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龍夏聞言,瞥過眼來道:“若不是你失言在先,我又怎會故意挑起禍端?”
“為了我們的計劃能正常實施,就必須得捨棄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不必要的東西?我們的目的就是取得更高的地位,保障我們所有人的安危,現在你卻要本末倒置,用墨軒的性命來換取更高的地位?”
風念攤攤手道:“為了更多人考慮,捨棄他一個也是無奈之舉。”
龍夏突然拍停隨手撥弄的琴絃,說道:“無奈之舉?是他根本就不在你的計劃考慮之中吧!”
風念眼神不躲不避,他與龍夏對視,語氣冷漠的回答道:“是的,一個叛徒,我為什麼要考慮?”
“就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你就要放棄我們這麼多年的情義嗎?葉辰已經死了,我們最初五人組中,如今僅僅剩下仨人了。”
“她不是一個女人那麼簡單,她是我們中的一員,是調和我們七君府矛盾的人,是能夠將我們所有緊緊擰在一起的重要存在,她是我永遠的老大。”
“我並沒有否認她不是七君府的一員,可她的死僅僅是一場意外,你又何必死死咬住墨軒不放,將這一切錯都歸集在他的身上呢?”
“行動是他提出來的,陣法未能順利啟動也是因為他臨陣退縮,最後卻要一個女人獻出生命掩護我們撤退,要葉辰替他受刑赴死,致使七君府分崩離析,這還不夠我恨他嗎?”
“事情已經這樣了,逝者已逝,你現在怪他又有什麼用?如果他死了,只會使七君府再少一個人。”
風念輕輕搖搖頭:“不會再少了,因為我根本不承認他是七君府的人。”
龍夏撇過頭去,將眼神轉移開,再沒有說一句話。
見狀,風念只得轉身離去,臨行前回頭淡淡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人各有命,生死自定。他能活幾時,全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
炎門校場。
陳熔擠開熙攘的人群,來到中央。
只見老槐樹斷處已經復原,青羽與炎楓二人正站在樹前。
炎楓看到陳熔,激動的跑過來,手舞足蹈的比劃道:“陳熔,你看到了嗎!師羽拿著一個小瓶子往上面就這樣一澆,這麼重的樹幹就自己'呼呼呼'的起來了,太神奇了!”
陳熔看著炎楓興奮的樣子,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罵道:“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找你了多久嗎!”
炎楓被他罵了一頓,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炎楓伸著手指比劃道:“前……前兩天。”
青羽緩緩走了過來,勸說道:“好了,你們的事我都瞭解了,人回來了就好,你不要怪他了。”
哪成想陳熔接著又是一頓罵:“還有你,沒事說什麼讓他幫你看著樹,你不知道他是個愣頭青嗎!萬一他真的因為保護這棵破樹有什麼好歹,你負的了責嗎!”
青羽被罵的一頭霧水,嗔目呆立在原地,緩緩轉頭與炎楓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此時,幾名炎門弟子走了過來,面向青羽說道:“青羽先生,按照約定,先前的事一筆勾銷了。望你今後能夠嚴於律己,為炎門培育出更好的弟子。”
“多謝幾位寬宏大量。”青羽拱手回道。
弟子擺擺手道:“不,是我們應該向你道歉,斷樹重生,此事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對了,這有一張給你的請柬。”
說著,那弟子拿出一支竹簡來遞給青羽。
陳熔二人湊上去看了老半天,突然驚訝的目瞪口呆。
青羽再次向幾人道謝。
那幾名弟子臨走前說道:“最近門內正在選拔參加預賽的弟子,如果青羽先生有興趣,可以帶你的弟子找我們報名。”
待幾名弟子走後,陳熔激動的拽住炎楓說道:“龍……龍……龍威君的宴客請柬!”
炎楓也激動的上下翻滾,然後邊興奮邊問道:“龍威君是誰啊?”
陳熔翻了個白眼,但很快他就釋懷了,耐心的解釋道:“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的,領軍前往北方平叛的那位九天大將。”
炎楓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是誰?”
陳熔沉默了一下,然後口中淡淡的吐出一個字:“龍。”
“哦!!!就是上次你說能夠變成龍那個!”
陳熔冷漠的點著頭:“是的,我已經能夠精準的找到你的記憶點了。”
“你們這都是從哪聽說的,玄裡玄乎,淨是些騙小孩的話。”青羽搖頭道。
“是真的,我聽說龍氏一族都能聚氣變龍。”陳熔反駁道。
“是聚氣化龍,他們放出的戰氣有著龍的形態而已。而且也不是龍氏所有人都有,條件還挺苛刻的。”
陳熔愣了一下,突然問道:“你怎麼知道?”
青羽眨眨眼,然後吞了口唾沫說道:“我也是聽說的。”
“那為什麼他一個君主,會請你去參加宴會?這請柬按理說不應該送給炎門主嗎?”陳熔疑惑道。
青羽冷笑道:“即便他想給,炎門主恐怕還不領他的情呢!”
“你怎麼又知道了?”
青羽眼神逃離,正當他無法作答時,晚千走了過來。
“青羽先生果然厲害,僅憑一支斷枝,和一瓶聖水,便可令古樹復活,如此神通,真令在下佩服。”
青羽勉強擠出笑意道:“多謝誇獎。”
然後,他湊到晚千的耳邊說道:“說這麼多就行了,再多說一句我就斬了你。”
說著,青羽比劃了一個手刀。
晚千苦笑,立刻止住了下文。
他換了話題道:“方才炎門弟子所說的選拔賽,青羽兄你怎麼看?你這兩位弟子如果要參加的話,可以同我這兩名學子一起報名。”
“什麼選拔賽?”炎楓問道。
“人界的選拔賽,為五年一次的六界大賽作出的準備。屆時,各界的年輕一輩都會參加,十分有趣。”
青羽在一旁反駁道:“有趣個鬼,你們不要聽他瞎說。其餘各界的實力遠超人界,參加比賽,就是自討羞辱,一個不慎,還有可能殘肢斷臂,遺憾終身。”
“青羽兄參加過?”晚千看著青羽壞笑道。
後者瞥了個冷眼道:“沒有,我聽說過。”
“跟各界的年輕一輩比賽?這麼有趣,我們也報名參加吧!”陳熔興奮的對炎楓說道。
“不準參加。”青羽冷聲道。
隨後,他指著晚千對二人說道:“你們知道其餘各界的年輕一輩強到什麼地步嗎?就他這樣的,打他十個!”
陳熔看向晚千,自覺尷尬。
而晚千亦然,他攤著手反駁道:“青羽兄太貶低我了吧!”
青羽從他身邊走過去,湊上臉說道:“沒貶低,說不定打你十一個!”
晚千苦笑著搖了搖頭。
炎楓剛欲跟上青羽,陳熔拉住他說道:“不用他幫我們報名,我們倆自己去報名參賽吧?”
沒想到一向喜歡湊熱鬧的炎楓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去。”
“為什麼?”陳熔不解。
炎楓指著晚千道:“你沒聽師羽說嗎?打他十個呢!我才不要自討苦吃。”
說完,炎楓邁起步子便走了。
陳熔尷尬的撓了撓頭,看著一臉茫然,無辜受傷的晚千,衝他躬身一拜,趕緊跑了。
晚千看著他們仨人的背影,嘀咕道:“這都一幫什麼人嘛!”
………
城北軍,乃大將軍姬川直屬軍隊,是有熊城範圍內的三大軍隊之一。由大將軍麾下左將軍湯城統領,駐紮於有熊城北三十里處,大小營寨約計三十餘處,兵力眾多。
湯城離開城中,一路回到駐地。
方至營門,還未停歇,便看一眾尉長急匆匆圍了過來,稟告道:“將軍,右將軍回來了。”
“邶風?他不是隨大將軍出征北洲了嗎?”湯城疑惑道。
“這個屬下不知,但他……他綁了金甲軍統領,此刻正在秘密審訊,還吩咐我等不準靠近。”尉長們面露難色。
“什麼?真是個瘋子!他人在哪?”
“我帶您去吧,陳統領畢竟歸屬張安將軍管轄,屬下們也是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就等著您回來處理了。”
那尉長邊解釋,邊急忙引路。
不多時,眾人便來到一處營帳外。
其中一人指了指營房,然後小聲說道:“將軍,您還是自己進去吧……屬下們還是不要露面了。”
姬川麾下有左、右兩員小將,湯城曾以擅長衝鋒陷陣、攻城掠地聞名。他治軍嚴明、為人正直,得到其餘一眾將士的信服。
而右將軍邶風,卻是為人狡詐,手段毒辣,常年跟隨在姬川身邊,負責出謀劃策,原因就在於他在軍隊裡,很少有人願意與他打交道。
湯城衝他們甩了下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接著,他拉起帳簾走了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當中一個被綁在柱子上,渾身血跡幾近昏厥的人。
而案上,正靜坐一人,他面色土黃,看上去像是害了大病一般。
那人眯起狹小的眼睛,看向湯城。
“好久不見啊,湯將軍!”
“你怎麼回來了?”湯城冷漠的質問道。
“如今北洲局勢已定,大將軍擔心龍夏與風念二人會暗中做些小動作,怕你獨自對上他們二人容易吃虧,便命我先一步秘密班師,回來協助你穩定中洲局勢。”邶風一邊把玩著手中短刃,一邊用一種陰冷的語氣說道。
“大將軍多慮了,如今中洲局勢穩定的很,我們在有熊城周圍足足有十萬餘兵力,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么蛾子?”
邶風聞言立刻起身,他走到湯城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寬慰道:“哎喲,我也是這樣同大將軍說的,有你湯將軍坐鎮有熊,還能出什麼事?只是大將軍生性多疑,我們遠征在外,如果後方生了什麼變故,那對我們來說就太過不利了。”
湯城瞥向這個比自己瘦弱很多的枯黃男子,他一把開啟邶風的手,然後轉身看向陳江道:“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聽聞金甲軍兩次對上墨軒,卻又兩次被其逃走,所以便將他抓來問問,究竟是金甲軍實力不濟,還是有人……念及舊情。”
湯城質問道:“詢問需要拷打嗎?你知不知道,金甲軍隸屬於衛軒軍管轄,你這樣做,到時候要我怎麼向張安交代?”
邶風聞言不為所動的聳了聳肩,說道:“還需要交代嗎?我們有十萬兵力,誰敢說個不字?”
“張安乃是五洲公封的九天大將,職位在你我之上,手下更是掌管著五萬衛軒軍!而且他父親可是當今太尹,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動他的人,是在同他宣戰嗎?”
“宣戰?待大將軍穩定北洲局勢之後,歸師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掃除異己,集中中洲所有兵權,我巴不得他給我們一個由頭呢。”
“集中中洲兵權?”湯城疑惑道。
邶風笑了笑,回答道:“如今北洲已盡歸大將軍囊中,南地也早已歸順中洲,甚至多年來連炎帝一位都無人繼承,南洲二字已是名存實亡。一統五洲的目標,僅剩東、西兩境了。”
“一統五洲,這就是大將軍的計劃嗎?”湯城震驚道。
“沒錯。當下你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做,東洲勢弱,西洲軍強,我們要趕在大將軍班師之前,為他處理好一切事物,將墨軒這個眼中釘徹底拔出,只要他死了,西洲,便再無人能抵擋我大軍壓境!”
湯城聞言冷哼一聲道:“說的輕巧,連鬼麵人都沒辦法的事,你又怎麼殺的了他?”
邶風咧起嘴角,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輕輕道:“鬼麵人,可不是這麼用的。你只管派人前去討伐墨軒,其餘的事,我來幫你安排……”<!--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