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蘇容臻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了幾圈,就像一隻猛虎昂首擺尾,在巡視自己的地盤。
這種感覺,令她十分不適。
她不自覺地往皇帝的身側靠了靠。
皇帝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右手從她後腰攬過:“柔嘉怎麼了?”
依偎在皇帝身邊,蘇容臻感覺到了極大的安全感,她這時看過去,發現符鋮的眸中已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面色冷肅,目光低垂。
方才他眼裡釋放的兇意壓迫此刻蕩然無存,彷彿那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沒什麼。”蘇容臻慢慢地說道。
皇帝卻沒輕易被她糊弄過去,他輕聲問她:“可是疲乏了?不如朕先帶你回去。”
今日行宴較晚,人員眾多,是他沒有考慮周全,讓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應付這些瑣事到了現在。
蘇容臻搖頭:“陛下是臣民.主君,我是受賀之人,若是這樣拋下賓客,提前離席,終歸有些不妥。”
“你也說了,朕是主君。要走要留,何須向他人交待?”皇帝緩緩說道。
“今夜之宴本為著你開心,若是讓你勉強委屈,倒是有違朕的初衷了。”皇帝的目光如淵般沉靜深邃,靜靜凝望她的側臉。
“記住一點,朕帶你回宮,不是讓你來隱忍的,往後任何時候,都不必屈著自己。”
明知皇帝只是把自己當女兒,但蘇容臻還是覺得他的呢喃似情語,沁入她心田。
其實這本是一件小事,遠談不上什麼委屈一說,但見他如此鄭重認真,她的唇齒間也像吃了蜜糖一般。
哪輪到她去勉強,大多時候,她還沒有察覺什麼,皇帝已經用他的細心柔情化解了一切煩憂。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蘇容臻倒真察覺自己出現了一絲疲乏之感。
她暗歎自己是被他寵溺出了嬌氣,卻也沒有再推拒,順水推舟地說:“那我們便……”
剛欲準備回宮,遠處忽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蘇容臻止住話語,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粉裙少女,提著裙襬,朝這邊匆匆而來。
蘇容臻目光落在她的面上,一瞬間只覺情感微妙,其後牽引出絲絲縷縷的厭惡之情。
來人正是武安伯府二娘子,蘇菁。
她似一路疾行而來,此刻呼吸微喘,卻顧不上緩一緩,就迅速地在蘇容臻面前跪地請安。
“臣女拜見陛下,拜見臨安公主,陛下公主萬事勝意,鴻福齊天。”
蘇菁今日穿著一身極顯身的豔粉色夾竹桃紋裙,跪下去的動作似是預先排練過一般,恰到好處,曲婉柔麗。
襯得跪伏於地的她,越發柳腰纖纖,楚楚無依。
若是尋常男子,見了此等情景,定然心神搖曳,暗生憐意。
可惜蘇菁打錯了算盤,皇帝並不是尋常男子。
蘇菁耐心地跪在地上許久,也沒有聽到皇帝叫她平身的聲音。
最後還是蘇容臻看不過去了,便喚道:“你平身吧。”
蘇菁長時間維持跪姿,此時已是腿軟痠麻。
站起來的途中,小腿肚兒一顫,身子差點晃倒下去。
皇帝問道張德榮:“此女何人?”
張德榮答:“回陛下,這是武安伯府的二娘子,您上月在蘇府時應當是見過的。”
“是嗎?朕忘了。”皇帝淡淡地說道,隨即話風一轉,凌厲問道蘇菁:“你來做什麼?”
“臣……臣女仰慕……仰慕臨安公主已久,今日公主大喜,臣女尋得機會朝見公主,欲獻微末賀禮,以達臣女衷心。”
蘇菁被皇帝陡然上升的威壓嚇了一跳,話都說的不太利索,但為了自己的計劃,還是強忍恐懼,說完了話。
“自知是微末之禮,還來獻上。朕不得不懷疑,你是在存心看輕公主。”
不止是蘇菁當場呆住了,不知自己何時犯了藐視公主之罪。連蘇容臻都被皇帝的“刻薄”驚得雙目微睜。
“你的雙親呢,為何不與你在一處?”皇帝步步緊逼。
蘇菁未想到皇帝會如此逼問,她忙欲抬首辯解,卻恰好看清了蘇容臻的臉。
蘇菁的瞳孔猛縮,驚詫之意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她看著蘇容臻的面龐,聲音抖得厲害;“你,你……”
臨安公主的樣貌怎麼會和蘇容臻幼時一模一樣。
“大膽!”張德榮厲喝道,“竟敢直呼臨安公主殿下!還不住口!”
蘇菁趕緊閉口,卻還是沒有從蘇容臻身上挪開視線,她額角冷汗滴滴落下,面上的表情活像見了鬼一般。
她誇張的神態引起了張德榮的疑心。
“陛下,此女行狀可疑,為保陛下公主安全,奴才建議先行將她押住,再行搜身。”張德榮隱含擔憂地說道。
“就照你說的辦罷。”
皇帝一聲令下,四周值守的金吾衛就一齊上前制住了蘇菁。
冰冷的鐵甲壓在蘇菁身上,一雙雙手在她身上翻找搜尋。
蘇菁心中惶恐,卻又反抗不得,只能任金吾衛搜著身,眼淚潸然而下。
她還沒有從見到臨安公主容貌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莫名被扣上了一個心懷叵測的帽子,怎能不委屈。
只望皇帝查明真相後能還她個清白,順便對她憐惜幾分。
金吾衛沒在蘇菁身上搜出什麼來,便開啟她侍女帶過來的小箱子,箱蓋甫一開啟,銀輝華光便鋪射而出。
箱篋裡躺著的,赫然是上百顆碩大圓潤,瑩白細膩的東珠。
“這便是蘇二娘子要獻給本公主的禮嗎?”蘇容臻問道,“不僅談不上微末,反而很是名貴呢。”
她微微笑著,蘇菁卻只覺脊背生出一股寒意。
“只是,東珠歷來只賜予皇族,不知蘇二娘子從何得來的這些東珠?”
本來蘇容臻對蘇菁所獻之禮毫無興趣,不過,既然是此物,倒是值得探究因緣了。
蘇菁的手指驟然捏緊,這竟然是傳聞中只供皇家享用的東珠,蕭蕙蕙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她一時支支吾吾不知如何答話。
恰逢這時,精於毒理的太醫趕到,大家便沒有迫著蘇菁立馬解釋清楚,而是將注意力投到了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