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從腰間的錦囊之中,取出一條鴛鴦玉佩:“你知道十八年前,燕王帝后曾在晉國遺失過一女嗎?”
陸凱看著那玉色通透無暇的鴛鴦玉佩,‘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知道這玉佩,乃是燕國皇室的傳家之寶,聽聞真正的鴛鴦玉佩共有兩枚,為千年暖玉所制,玉內還刻著燕國的國號。
陸凱小心翼翼的從她手中接過玉佩,仔細的打量著玉佩的反正面,當他看清楚那燕國國號後,他眸中的不屑之色驀地僵住:“這塊玉佩是皇后的?”
純嬪嗤笑一聲:“什麼皇后,他們遺失的女兒是我。”
“一個月之後,燕國使者會出席太后壽宴,屆時我便會找機會與他們相認。”
她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說什麼。
陸凱看著她的眼神微變,他正要說些什麼,純嬪身邊的宮女月芯便推開了齋房的門,抱著一隻湯婆子走了進來。
當他看清楚月芯的臉蛋後,他微微一怔,喉間止不住的吞嚥了兩口唾液:“她是伊春閣的花月姑娘?”
純嬪倒是沒想到,時隔大半年之久,陸凱竟然還記得月芯的臉。
月芯是她從青樓裡救下來的姑娘,當時她便是為了救下月芯,才和陸凱不打不相識。
看他喉結上下滾動,純嬪又怎會不明白他的想法,她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將月芯向前推了一把:“陸爺為我負了傷,我看著心裡也難受,你便留下為陸爺上藥吧。”
原本陸凱還有些下不來臺的感覺,見純嬪這樣給他面子,他心裡也暢快了不少,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就是了,明夜子時,我定會讓皇后消失在這世上。”
純嬪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郁:“那我便靜候佳音了。”
月芯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她步步向後退去,渾身僵硬的搖著頭。
可純嬪根本不在意她是否願意,早已經快步走出了齋房,將空間留給了陸凱發揮。
齋房內只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慘叫,接著就沒了動靜,純嬪知道陸凱下手有分寸,不會弄死月芯,倒也不怎麼在意。
純嬪望著夜空上的那一輪彎月,彷彿看到了皇帝的臉龐,她緩緩揚起了唇角:“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邊。”
普陀寺挨著山林,夜裡時不時便會傳來狼嚎,擾的林瑟瑟又久違的失了眠。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再加上晚上沒有用膳,深更半夜的又感覺胃裡有些隱隱作痛了。
畢竟不是在皇宮裡,後院沒有單獨的廚房可以開小灶,她也不願大動干戈,專門叫人起來單獨給她做夜宵。
但胃裡實在不適,她思考片刻,索性便披上狐裘,準備自己去廚房裡看看還有沒有吃食。
林瑟瑟一推門,就瞧見了坐在她門外石階上的嬴非非,她愣了愣:“你怎麼還沒睡覺?”
嬴非非抬起一張皺皺巴巴的小臉:“我師父說,等他到了邊關,就給我寫信……但是都已經兩天了,我還沒收到他寫的信。”
林瑟瑟看著她苦惱的模樣,不禁失笑道:“哪有這麼快到邊關,你再等一等,說不準過兩日就有來信了。”
嬴非非很相信林瑟瑟,哪怕這話只是在哄她,她面上的愁容也褪去了些。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從石階上站了起來:“這大半夜的,皇嫂要去哪裡?”
林瑟瑟正要回答,胃裡便咕咕響了起來,她臉頰泛起微紅:“睡不著,去廚房轉一轉。”
說是轉一轉,其實就是想去廚房偷吃點東西。
嬴非非倒也沒戳破她,只是看了一眼漆黑的四周:“那我陪皇嫂一起去。”
說罷,她便挑起扔在地上的燈籠,帶著林瑟瑟一同去了普陀寺前院的廚房。
這普陀寺並非是皇家常去的寺廟,只是因為普陀寺離京城較遠,太后往年為躲避太上皇,便三天兩頭的藉著燒香唸佛的名義,帶著嬴非非去普陀寺裡小住。
所以嬴非非對普陀寺十分熟悉,帶著林瑟瑟抄近路去了廚房,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走到了。
廚房裡還點著燈,但她們走進去喚了好幾聲,也沒得到迴應。
林瑟瑟掀開大鍋的鍋蓋,鍋裡的蒸屜裡還剩下兩隻乾巴巴的饅頭,又冷又硬的,咬都咬不動。
嬴非非從小嬌生慣養,自然不會做飯,而她乃是杏花仙,在天庭上向來不食五穀,更別提會做飯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那兩隻饅頭,就在林瑟瑟準備燒熱水,因熱水泡著饅頭湊合吃點時,廚房外響起一道沙啞的嗓音:“你們是誰?”
她面色微窘,剛要轉過頭去解釋一番,卻聽那人又道:“貧僧眼拙,望兩位女施主見諒。”
這便是認出了她們兩人的身份。
見這矮小的和尚準備離開,她連忙叫住那和尚:“小師傅請留步,不知小師傅能否幫本宮生起灶下的火?”
林瑟瑟沒看到燒火用的劈柴,若是讓她自己慢慢折騰,怕是這一夜過去,她也燒不起來這大鍋了。
那和尚應了一聲,從廚房外的夾角里挎來一筐子的劈柴,手腳麻利的將火點燃了起來。
在生好火後,和尚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看向她手裡握住的剩饅頭,面色和善的問道:“兩位女施主,可需要貧僧幫忙?”
見和尚主動詢問,林瑟瑟也不客氣了:“那便勞煩小師傅了。”
雖然她一口一個小師傅的叫著,但實際上這和尚只是個頭矮了些,年齡看著卻並不小了。
迎著微弱的燭光,林瑟瑟看清楚了那和尚的面容。
他臉上像是抹了鍋底灰似的,長得黑黝黝的,臉頰兩側佈滿了麻點子,不過五官看起來倒還算是精緻。
只是他的身材幹癟癟的,而且骨頭架子又瘦又小,個子看起來卻是比嬴非非這個剛及笄的女子還矮。
那和尚手腳麻利的燒水煮麵,很快便將兩碗陽春麵煮好了。
和尚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擼起礙事的衣袖,將熱騰騰的麵湯端到兩人面前,又張羅著跑回去拿筷子。
見和尚雙手遞來筷子,林瑟瑟正要伸手去接,一抬眼卻看到他露出來的半截手臂。
和他面上的黝黑截然不同,他的手臂又白又細,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
臉黑的像是煤球,手臂白皙的猶如蓮藕,骨架子比女子還纖瘦,這和尚到底是男是女?
林瑟瑟蹙起眉頭,下意識的朝著和尚的耳垂望去。
要分辨一個人是男是女,看耳垂是最好的方式。
凡是晉國女子,不論庶民還是貴族,八歲便會用銀針穿出耳洞,寓意驅除病邪。
當她看清楚和尚的耳垂後,她的瞳孔驀地一緊,面容漸漸僵硬起來。
和尚的耳垂上,每側都有三個不怎麼明顯的耳洞。
在晉國之內,唯有贏家的女兒才能穿三個耳洞,那是代表皇室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