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欲要走,蘇明嫵忽然發覺她的不妥,喊住她道:“慢著,綠螢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嗎?”
丫鬟繃不住,直接就跪了下來,嚇得榻上的女子一跳。
“王妃,奴婢忍了好久沒說,是奴婢害了您。”
綠螢哭哭啼啼:“那毒下在花上,都是奴婢採摘泡茶,都是奴婢的錯啊!”
唉,原來是這件事。
蘇明嫵裹緊符欒的外袍,身上沾了他的迦南香,踩上軟靴坐在床沿,“和你沒關係,我未出嫁前也喝花茶,玉露園是我要你去的,上次摘花我就在你身邊。”
“她不在茶裡下毒,會在其他地方,有人要害你,怎的防得住呢。”
“要怪你,我是不是還得怪自己喜歡喝花茶。”
甚至,因為綠螢總是小心地挑乾淨的花瓣,毒性才會消減許多。
蘇明嫵透過此事愈加明白,她太自以為是地覺得這輩子會和前世同樣,可事實是不止皇位的事未知,其他的一切都在改變。
綠螢癟著嘴,“王妃,奴婢...”
蘇明嫵笑道:“好了,別嘮叨,先去備水。”
“哦,是...”
蘇明嫵看著丫鬟的背影,倚靠在床欄,額頭的秀眉輕輕蹙起。
她雖然安撫了綠螢,但心裡其實也在打鼓。
本來對有身孕這種事,她就比較緊張,如今還中過毒,就算醫師們都說她好了,她也不敢完全放下心。
此事沒旁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
九月中,符欒啟程去漠池府,離開前的六天,晚晚宿在樟月殿。
蘇明嫵好不容易熬過‘水深火熱’的日子,第一次生出希望崔珏再催的勤快點,讓王爺快些去忙公事的念頭。
在很好的休息了三日後,陸景山和葉折風的信也送了過來。
折風的信如往常般,簡要講了下程序,他剛見到陳阿三,正在和他談關於換東家進陸家商船的事,總的來說算得上順利。
倒是陸景山的信,寫了兩大張,看得蘇明嫵頻頻嘆氣皺眉。
綠螢擦花瓶擦到一半,好奇問道:“王妃,陸當家說的什麼,您好像不大滿意的樣子。”
蘇明嫵回了半句,“江南沈家的白瓷和茶油運到了瓜州。”
有符欒的幫助,陸家得到運單是理所當然的事,問題在於,送到瓜州後,陸家又翻了艘小船!
還好這次運的不是顧家的茶葉,沈家用油紙把貨品包紮的緊,及時撈起後貨物沒有受到多少的損失。陸家上岸了直接聯絡的馬車,加了錢急趕慢趕地送往京華。
綠螢聽完生氣道:“王妃,不用問奴婢也猜得到,這次還是熊家做的。”
蘇明嫵點頭,“陸景山是這麼說,熊家的大船半夜經過,砸來了許多鐵球,把船板都砸穿砸爛了。”
“那就不能找官府治治他們嗎?”
“熊家宮裡有人,誰敢與他們鬧,不鬧出人命,錢財官司他們很好擺平。”
蘇明嫵當時就擔心事情不會那麼順當,因為小船不能載客人,照著船底砸不怕砸到得罪哪家碰巧出門的富賈清貴,等真有了大船,熊家反而不敢再胡亂刁難。
說到底,他們就是不想再讓別的商家升船,影響地位。
陸景山寫這封信的意圖很明顯,是看出蘇明嫵的背景不簡單,希望她能出手解決,一勞永逸。
但是,蘇明嫵不可能願意因此讓人曉得她雍涼王妃的身份。
“王妃,您不要急,慢慢來,他們總不能每次都砸吧,咱們熬過去就成。”
“話是如此。”
蘇明嫵心道,這事的麻煩,最多讓陸景山多請點船工,遇到這種事盡力抵抗,遲早能成功一次。
可眼下的問題是,她真的就是很急。
大船貨物裡摻點糧食,不會有人發現,小船就那麼大,稍微裝的多就引起懷疑,官家隨時可能派人查。
蘇明嫵骨子裡要強,符欒給了她機會,她卻沒及時把大船做好,暫時就不能給他運糧草,那她當時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多麼可笑,還說什麼不消半年就能換大船。
她不清楚符欒何時要糧草,過年前總是要運一批的,不然邊城怎麼過。
現在的情況,她無法確定,年底前到底能不能同漕運司申辦到大船的配額。
蘇明嫵撐著下巴苦思冥想,李泰慶急急忙忙走進了殿內,跟上次的綠螢如出一轍,不過他年紀大,神態穩重很多。
“李泰慶,何事啊,我煩的很,尋常話、尋常人來別同我說。”
“王妃,奴才必須給你說呀,是您母家的蘇少爺來了!”
蘇明嫵驀地抬頭,驚訝道:“我哥哥?”
李泰慶笑道:“對啊,而且,蘇少爺他帶了好多人嘞!”
...
蘇蒔廷站在王府大門的石雕照壁後,旁側跟著一堆比他矮好多,胖瘦不一的老頭、老太太。
半年沒見,他的身段更高瘦了,斯斯文文,長眉下是雙細長的桃花眼,不笑時似片瓣桃花,笑起來如彎彎月牙,給人感覺帶著幾分似醉非醉,翩翩公子。
當看到西院的出口,跑來個穿坎肩薄襖,提裙角的嬌小身影,他就知道,是他的妹妹來了。
少年笑著開啟雙臂,呼喚了聲,“嬌嬌。”
蘇明嫵聞聲看過去,她的手不小心鬆開厚棉裙襬,層層堆疊的裙裾下的雙腳停了停。
再然後,以比方才要快上更多的步速猛衝了上去,扎進了蘇蒔廷的懷裡。
他淺蘭的衣飾沒有薰香,只有淡淡皂莢味道,乾淨清爽。
蘇明嫵的小翹鼻在蘇蒔廷身上蹭了蹭,眼圈微紅,仰頭道:“哥哥!”
“嗯,哥哥,我真想你。”
“瞎說,分明是沒良心,數數半年寄給家裡幾封信,母親天天嘮叨你是潑出去的水,還不如兒子貼心。”
“...那,那我忙嘛。”
蘇明嫵自知理虧,仍在強自辯解,其實她後來滿心都在打理生意,連和符欒的信都是隔三差五應付下。
蘇蒔廷數落完,揪了揪她的耳朵示作懲罰,輕聲道:“身子好了麼?”
蘇明嫵不肯撒手,繼續抱著他,“嗯,哥哥怎麼知道我先前不舒服?”
“你讓李泰慶在京華找太醫,我怎麼會不清楚。”
蘇蒔廷當時有事去了京華鄰縣,回來後才聽說,急急忙忙地趕來。
只怪雍涼王不準暗街在涼州的佈置,這裡沒有他的人,否則,他如何會遲了大半個月。
蘇明嫵彆扭道,“我,我都好了,可是,母親也聽到了嗎?那她一定很著急。”
“母親當然急,她最近本來就不高興,聽到你的事差點暈過去。”
蘇明嫵抓住了重點,“母親為何事心煩?”
蘇蒔廷其實不是很想說,左右不是大事,但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