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離他近一點。
他真的很想阿遇。
“謝謝您。”
他自我折磨般,隨著低頭的動作一起把內心的思念嚥下,掩飾地說道。
鍾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不出情緒,顯得不近人情,似乎在審視琢磨他是否話裡有話,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彬彬有禮地把頭一點。
他說,“不客氣。”
鍾於先送李小姐回公司,又送姚平。
活躍氣氛的李小姐一走,車內的沉默就顯得有些尷尬。
“想問就問。”
鍾於並不看姚平,專心盯著路況打方向盤,出過一次車禍後,他開車總是很有耐心,不急不躁。
“……你,你認識,那個,服務生啊。”
“他,他怎麼喊你,阿遇,你不是,很久,都不讓,別人,這,這麼喊你嗎?”
姚平越想越想約覺得不對勁,孫姝予看鐘於的眼神不對勁,說話的語氣也不對勁,最後的欲言又止更不對勁。
“嗯,一年前在一起過,已經分開了。”
鍾於坦然承認。
“哦。”姚平一算時間,正是自己和鍾於訂婚以後,她小聲道,“那你,你,你劈我的腿?”
鍾於百忙之中抽空回頭,面無表情地瞥了眼姚平。
“哈哈哈,我,我開個玩笑。”她回憶著孫姝予的樣子,驚訝道,“他,他和你高中的女,女朋友,看起來,好,好不一樣。”
姚平沒聽見鍾於回答,以為這樣說他不高興,偏頭一看,發現對方面露困惑,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禮貌,卻言語刻薄道,“……哪一個?”
姚平:“……”
鍾於彬彬有禮,他是真不知道姚平在說他高中哪一個女朋友。
恢復以後就對高中時期的記憶越發模糊,只能想起個大概,反而是小時候的事情越想約清楚,許多已經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又再次浮現。
姚平開始細數他高中時交過的三位女朋友,一個同級,兩個是已經畢業的學姐,統共加在一起不到一年時間,都是愛憎分明,明豔大方,獨立勇敢的型別,更重要的是,她們並不依賴鍾於。
“你,你和那個學姐,為,為什麼分手啊。”
鍾於認真回想,一本正經,“好像是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我要寫作業,要複習,還要做卷子,很忙的,她那個時候大二,課餘時間很多,我沒工夫陪她,就分手了。”
姚平哦了一聲,“原來,你們有時差。”
這三個女孩子姚平都認識,一開始還被她們當做假想敵針對過幾次,後來發現姚平這個人就如她名字一樣,長相平平,性格平平,還會講一些叫人摸不著頭腦的冷笑話,是破壞氣氛的一把好手。
這樣一個平凡,平凡到不起眼的女孩子實在沒有威脅力,她們又同她稱兄道弟,透過她來了解鍾於的喜好。
姚平膽戰心驚,生怕美女們誤會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鍾,鍾於,不,不喜歡別人,黏著他……”
最後一個學姐不粘人,但連她都受不了,可想而知鍾於當時有多冷淡。
她和鍾於分手後連帶著把姚平的QQ也拉黑了,姚平被美女拉黑很傷心,QQ空間再也刷不到美女的自拍,又把學姐加了回來。
學姐跟她吐槽鍾於,吐槽到最後意猶未盡,忍不住回憶起鍾於的好來,讓姚平幫她看著點,鍾於空窗期的時候給她通風報信。
姚平仔細回憶,鍾於還有空窗期的時候?
那好像確實沒有。 高二下學期,鍾於交了第一任女朋友。
從那以後他好像來者不拒,能入得他眼的,主動告白的,鍾于都會答應,但總是不鹹不淡,冷冷清清地跟人處著。
他好像哪一個都很認真,但又哪一個都沒往心裡去,鍾於是個天生的演員,好像光憑眼神,就能做出很喜歡一個人的樣子。
鍾於有次跟姚平說了實話,“我只是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女朋友,正常人不都是這個時候開始早戀,談戀愛,我如果沒有,那不是顯得我很不正常?”
姚平搞不懂他這個邏輯,覺得只有不正常人的人才試圖證明自己的正常。
“那,那你和,這個,哥哥,為,為什麼分手啊。”姚平問他。
紅燈亮起,鍾於的車停在斑馬線後,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方向盤,看著馬路邊的垃圾桶旁,一個拾荒的老人正赤著手挑揀能拿去賣錢的空水瓶,他肩膀架著的鋤頭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破舊黑色塑膠袋,壓得他脊背彎著。
“帶錢沒有?”
姚平警惕道,“沒有!”
鍾於沒理她,朝那人揚了揚下巴,“把你身上錢給他,我給你報銷。”
姚平順著他指出的方向看了一眼,綠燈亮,鍾於打方向盤右拐,停在垃圾桶旁,從倒車鏡裡看到那老人拿著錢,對姚平不住道謝。
她回到車上,沒再提什麼報銷不報銷的事情。
鍾於卻沒立刻開走,好像在發呆,也好像在思考,後面的車頂上來,朝他按喇叭,又急又重,連姚平聽得都有點惱火,鍾於卻沒什麼反應。
他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在單行道上壓著二十邁的限速慢悠悠地開,把後面的車搞到沒有脾氣,不敢輕易超車,怕在窄路上刮到這輛惹不起的賓利。
鍾於突然開口。
“……不合適,就分手了。”
第四十五章
姚平一愣,才明白鍾於在回答她之前那個關於他們為什麼會分手的問題,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鍾於應該是願意,甚至渴望聽別人提起孫姝予的。
她惋惜道,“嗯,是感覺,不,不太合適,你找物件,標準,從來不是他,他這個型別,這個哥哥,看起來有點膽小,應應該心腸,很軟吧。”
鍾於不置可否。
他失蹤的事情姚家知道,但孫姝予這個人卻被鍾婉瞞的很死,姚平的媽媽不太好惹,鍾婉怕姚家找孫姝予的麻煩,因此也很少和他見面,但鍾於卻覺得沒什麼,他和孫姝予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八成這輩子也沒有再續前緣的機會。
鍾於從不撒謊,他沒有糊弄姚平。
他是真的認真想過。
那時他正握著筆抄經,寫下“一切所佔,不獲吉善,所求不得”,落筆處滿目真言,提筆人心卻不誠。
他想著孫姝予。
這句經文的意思是好事一個都沒,壞事一個不落,是個求而不得的孽障命。
鍾於對號入座,心想,那確實。
“我的標準嗎?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一心一意,不摻雜質就好。”
他語氣很淡然,彷彿只是在討論天氣,在討論股票,在討論他生命中任何一樣可以放下的事情,姚平卻一驚,心想鍾於這是怎麼了?
按照平常,她要是囉囉嗦嗦打聽鍾於的私人感情狀態,鍾於早就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