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薄的暗色涇渭分明,目的地恰巧就落在他的眉眼間。
“你醒來不舒服,應該叫醒我的,弗朗索瓦……”
“我沒有不舒服,歐羅拉,沒有哪一次生病……比這次好了。”
她突然說不出話來,因為眼前的人儘管面色蒼白,卻足夠用恬淡和安詳形容。
彷彿昨晚她所見的一切都是虛妄。
歐羅拉從未見一個人可以把感冒發燒弄得驚心動魄,她幾乎以為他患上的是什麼絕症了。
躺在床上的弗朗索瓦痛苦而悲慼,掙扎和孤獨從他每一次艱難的呼吸中擴散到空氣裡,漸漸填滿整個房間。她正是覺得室內的壓抑太過凝重,才急忙掀開簾子,把窗戶開啟——顧及到他正在生病,她只把窗戶留了個小縫隙。
直到含混著涼雨的水汽觸及面板,少女才鎮定下來,奔向早已燒到昏迷的親年身邊。
高燒,囈語,顫抖……眼前的人完全失去平日裡的風度。
冷靜與自持在他身上蕩然無存,他比玻璃更脆弱,彷彿下一刻就粉碎,風一刮便消失在人世間。但他卻又在抗爭,忍受著劇烈的痛苦,不讓靈魂迷失,像勁風下的蘆葦,堅強又艱難地求生。
聽佩蒂特說,她也曾經歷過這樣兇惡的高燒。
歐羅拉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麼在馬車上,她醒來後行為模式可能根本上就換了個人,嬤嬤竟還是接受了醫生曾經囑咐過“失去記憶”的說法。因為當在意的人深陷在病痛中掙扎時,親歷者為他能健康醒來,願意接受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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