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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戰端起 第四十二章: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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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十一日凌晨,太陽剛從東邊升起來半邊。

藉助著旭日的光線,城樓上計程車兵可以清楚地看到城牆下等候進郡城的黔首們。

現在距離開北城門的時間還有大約半個時辰,所以這些平民三三兩兩地靠著城牆根,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自己的行囊,不時還會傳來幾聲悠閒的牛叫或者雞鳴。

西面城門和南面城門被下令封門,東面城門比鄰平隸郡,只有北面城門,有可能從這裡進來。

北面城門面對的是一些鄉里,再往北,便是方馬郡,人煙稀少,平日裡,來城裡的都是些種地的黔首,來買農具。

之所以斷定他還回來,是因為琦定對那啞巴老僕一番嚴刑拷打後,他承受不住,在紙上寫下,城內還有安國的一封密信,尚未發出去,陳維一定要回來拿到它。

裴祖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清新且冰冷的風衝入肺中,讓他疲憊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和手下正小心地靠在城垛邊緣向下面望去,希望能在等候的人群中找到陳維的蹤跡。

那日從地道跑後,已經過了三兩天了,郡尉琦喆不想讓此事鬧大,裴祖在琦定的命令下,被派到這裡來盯著。

“他必然會回來的”裴祖是那麼說的

“這幾天好像沒有,大概他還沒趕回來。”手下仔細地點數過人數以後,向裴祖彙報。

他的視力非常好,可以毫不費力地看到北斗七星。

裴祖什麼都沒說,他蹲在城垛裡側把雙手懷抱在懷裡,弓著身子好像一隻睡覺的鸕鷀。

手下又往下張望了一下,湊近裴祖略帶擔憂地問道:

“不過,大人,咱們在這守著真的能抓到他麼?”

“唔?什麼意思?”裴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反問。

忽然,一陣嘹亮的號角聲突然響起,裴祖猛然從深思中被驚醒。

他的頭頂傳來震耳欲聾的啟門鼓聲,鼓聲將夜裡沉積在城堞旗杆上的塵土震落,那些塵土象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灑到了裴祖和手下的腦袋上。城下的平民都紛紛向大門湧過來。

“大人,快看那裡!”裴緒忽然壓低聲音喊道,裴祖順著他指頭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人一騎從遠處的大路飛馳而來,騎士身穿甲冑,馬臀上還搭著一條專騎兵用的布袋。

荀詡說道:“看這打扮,應該是方馬郡的騎兵來了,廖峰發出的求援信,來回信了。”手下點點頭,隨後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看來在這裡是等不到人了,回到城裡,守株待兔吧”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裴祖立刻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了一下痠麻的雙腿,快步走下城牆而去,手下緊隨其後。

那名騎兵接近城門衢道的時候勒住韁繩讓馬匹減速,一邊揮舞著馬鞭大聲呵斥。

本來擠成一團的平民都紛紛朝兩邊靠去,讓出一條路來。騎兵毫不客氣地穿越過人群,徑直來到了城門口。恰好這時候守城士兵從裡面慢慢將兩扇沉重的大門隆隆的推開。

騎兵剛要縱馬進城,卻被一名士兵伸手攔住了,“不好意思,例行檢查。”

騎兵惱怒道:“媽拉個巴子,乃公是方馬郡的驛卒,你看見我這身衣裳了沒有?還用得著找查我?”

士兵滿頭大汗,緊張的不行:“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上頭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查。”

“行,行,行,查吧,查吧”驛卒翻身下馬,接受檢查後入城,直奔郡守府。

……

裴祖和琦定不會想到的是,在那條密道的出口旁邊,還有一條密道,通向陳維的宅子,陳維先是在城外兜兜轉轉,混成民夫,熬到晚上,然後透過那條密道,又悄悄回到了宅子裡,拿到了密信。

這個時候,老僕還沒有交代,但心思敏銳的陳維還是偽造了一封密信,放在原先的地方。

導致第二天,琦定派人去查驗的時候,證實了老僕交代的東西。

然後陳維又藏身到一家民宅裡,這是他的第二個據點,宅子主人,與他是故交,兩人住在城中多年,平日裡卻沒有來往,不會被御天使查到一絲一毫的聯絡。

今天陳維比平時早起了半個時辰,不是因為睡眠不足,而是因為門外傳來了砰砰的猛烈敲門聲。

陳維在恢復清醒的一瞬間,以為敲門的是前來逮捕他的宏淵國御天台,除此以外沒有人會在這時候訪問別人家。

他下意識地從枕頭下摸出一枚黑色小藥丸,這是特製的毒藥,混雜著好幾種劇毒的藥材,專為在緊急情況下使用。

陳維捏著藥丸,側耳傾聽宅子主人起身去開門的聲音。門吱呀一下子開啟,陳維預料中的紛亂腳步聲卻沒有傳來。

過不多時,宅子主人來到臥室前,一臉怪異的對著陳維說道:“陳兄,門外有位叫王端的人找你。”

“王端?”陳維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不記得自己曾經和這麼一個人打過交道。

不過他還是從榻上爬起來,朝門口走去,黑色藥丸仍舊死死地攥在手心。

走到門口,陳維看到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

他身材很高,體格卻很結實,狹長的臉上佈滿細小的皺紋,從鼻樑還延伸出一道蚯蚓長短的傷疤。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穿著是一套宏淵軍官在外才穿的便裝。

“請問您找哪位?”陳維警惕地問。

“我找陳維,陳督道。”王端的表情很著急。

“我就是。”

王端沒有立刻說下去,他看了看陳恭身後的宅子主人。陳維猶豫了一下,如果他現在讓宅子主人離開,這在以後也許會成為他做賊心虛的罪證之一。

“我需要和你單獨聊一聊。”王端堅持地說,他的眼神證明他很認真。

於是陳恭揮手讓宅子主人回到裡屋去,然後把雙手抱在胸前,等待著這個不速之客發話。

現在是寒冬十二月,郡城的天氣已經非常冷了,風從門外呼呼地吹進來,陳維後悔剛才沒有順手拿一件靈獸皮襖披在身上。

王端見宅子主人離開了,這才緊張而迫切地說道:

“我是平隸郡郡丞王端,我希望能立刻前往安國,尋求庇護……”

聽到他的話,陳恭不由得大吃一驚。郡丞可是郡守的重要副手,在平隸郡的級別相當高。現在這樣一名大官居然大清早跑到他家門口,要求投奔安國,這實在太突兀了。

等等,王端?陳維總算起來了,這位不就是郡尉和郡守比拼下,無辜遭殃的那位郡丞嗎,本來是琦喆與常儼的勢力比拼,最後二人先一塊壓了王端,導致這位郡丞在郡城生活這麼多年,既沒有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沒有一個可靠的勢力,孤家寡人,存在感低下。

即使陳維從事密探行業多年,經驗再如何豐富,一瞬間也無法作出合適的判斷。

“您一定是弄錯了。如果您現在離開,我可以保證在中午之前不會把這件事上報給郡守或郡尉。”陳恭板著臉回答。

“用不著等到中午,郡尉琦喆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會親自來找你了。”王端威脅說。

“什麼?!”

“琦喆郡尉在城裡的探子發現了你,他沒有通知郡守或御天台,而是親自帶兵來抓你,他現在估計已經從城外往回趕了。”

陳維仔細盯著王端的眼睛,心中翻騰不已,看起來這個人知道相當多的事情。這時王端繼續說:

“我並不是要挾你,現在情況很緊急,你必須立刻作出決斷,是留在這裡束手待斃,還是帶我返回安國——我想你作為一名密探,應該有一條用於緊急情況的後備撤退路線吧。”

“……我需要考慮一下。你為什麼要降於安?”

“該死,我們在路上再討論這個話題可以嗎?琦喆的大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王端急躁地低聲咆哮,他的額頭開始沁出汗水,“到那個時候,我們就都完了,會被關到大牢裡,你知道的,秦朝那些刑訊手段,宏淵都還保留著。”

陳維注意到他使用了“我們”這個詞。

“沒錯,我們如果被他們發現,我的下場會比你更悽慘。我來找你,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王端從腰間掏出一把尖刀,用威脅的口氣說,“如果你拒絕我的請求,不相信我,那麼我只能把你殺掉,將功補過,這是唯一不讓他們發現我有違背宏淵心願的辦法。”

“這個行為實在太魯莽了,簡直就是漏洞百出。”陳維心想,不過這種粗糙草率的方式反而更接近一個臨時決定流亡者的作風,而不是一個精心策劃過的陰謀。

長年的密探經驗教會陳維,完美的東西總是不自然的。

時間又過去了好一陣,陳維明白現在必須由他自己來做決定了。眼前這位郡丞從事究竟是真是假還不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身份確實已經暴露,是時候撤退了。

陳維長出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長達十幾年的平隸郡郡城生活終於要結束了。他對王端點點頭:“好吧,請讓我回屋收拾一下東西。”

“沒時間了,琦喆隨時會出現,我們三個人鬥了這麼多年,我瞭解他的作風。”

“只要一會兒。”

陳維快步走回屋子,從書架上抽出全部情報的竹簡,將它們丟進臥室榻頭熊熊燃燒的暖爐中,然後把鐵鉤把蓋子蓋好。

這些工作做完以後,陳維拿出一個案牘,用毛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把案牘揣到懷裡,回到門口。

王端正緊張地朝院子外面張望,不停地擦著汗水。

“我們走吧。”陳維平靜地說。

兩個人快步離開陳維的院子,朝著右邊的一條小巷走去。徐永緊緊跟在陳維後面,此時四周還是一片寂靜,沒有大隊人馬趕來的跡象。

“你能不能快一點,如果我們不能在琦喆到達你家之前出城,那就徹底完蛋了。琦喆覺察到你逃走的話,第一個命令就會是放出哨箭,通知守城兵卒立即封鎖城門。”

“好”

陳恭和徐永策馬狂奔,當他們跑到一片小山坡的時候,猛然聽到身後一聲尖銳的哨響。兩個人勒住韁繩回首望去,只見從上邽城上空又連連飛起數聲哨箭,從去勢來看是從陳恭家所在的西城區發出來的。哨聲三短一長,意思是迅速封鎖城門,禁止任何人進出。

“如果是個圈套的話,現在他差不多就該收網了。”陳恭心想,但徐永只是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了一句:“還好我們及時離開了。”

註釋:

郡丞:

輔佐郡守綜理郡政,銅印黑綬、秩六百石。郡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時,郡丞代行郡守職務。屬官有卒史、主簿、牧師令等。邊塞諸郡另置長史,管理兵馬軍政,與郡丞同秩。<!--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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