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符。
紅色的小冊子,下端拴著橘黃色的穗。封面刻著平安兩個大字。
他胸膛劇烈起伏几下,又抬起頭。昏暗的光線下,他眉頭緊蹙著,眉下的眼眶通紅一片,隱忍著的情緒似乎隨時都可能傾瀉而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情緒逐漸沉澱。
他站起身,拎起一旁的西裝外套,走出了門。
韋昊還在車中等候,見言朔一臉凝重走了出來,想問又不敢問。
言朔上了車,率先開口,“回公司。”
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似乎剛剛發生過的事,只是他這個旁觀者的幻覺一樣。
言總的初戀,實在是太不順利了。
韋昊時刻觀察身後人的表情,又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給向念回了微信。
韋昊:“你放心吧,言總挺好的,取完檔案已經要回公司開會了。”
向念收到訊息,動了下手指,回覆:“那就好。”
隨後收起了手機。
這個天氣坐摩托車,實在是一種不怎麼好的體驗。
她自嘲地想著,如果她沒戴頭盔的話,大概臉上的淚都會被風乾吧。
其實她不該哭的,哭了會讓他心軟,這不是她本意。
可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再擅長忍耐自己情緒的人,總有繃不住的那天。
她只要看到言朔的臉,聽到他的聲音。
理智垮掉了,所有可以輕易控制的技能也垮掉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面對言朔,平靜開口道別的那一刻,她到底有多想撲進他懷裡。
不管不顧央求他別趕自己走。
但是她卻不能。
“冷你就抱緊我,我不怕被你佔便宜。”
孟寅的聲音從車前方飄來,向念短暫回神。
這才想起,她當著言朔的面上了孟寅的車,違背了他之前因為掌控欲的警告。那他應該很生氣吧?更討厭她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好。
討厭一個人,才不會因為那個人的離開,而感到傷心啊。
要遠離,離得越遠越好。
向念揚了揚頭,淚水湧出。她隔著頭盔擦不到眼淚,只能在一片朦朧之中,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麼狼狽。
她說,“先送我回去拿行李,然後再把我送到高鐵站吧。”
孟寅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問,“要去哪?”
“北城。”
她想,她也得主動離他遠一點,看不到他才能減輕痛苦啊。
總要做些自己的事來分散注意力才行。
去北城吧,畢竟,她早晚要見見容佳的。
-
徐景祁得知向念從C市回了北城,特地開車來接。
他心情不錯,一邊開著車,一邊和她說些近況。在向念願意主動聯絡自己的那一刻,徐景祁就很清楚的知道,她想通了。
離開言朔身邊,他才是能夠幫到她的那個人。
“我帶你去吃個晚飯,然後你暫時住在……”
“我住酒店就好了。”
向念開口打斷。
她哭過了,也坐了幾小時的高鐵。此時只感覺周身疲憊,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徐景祁一頓,點了下頭,“也好。”
向念在徐景祁家附近的酒店住下,刷門卡進房間之前,徐景祁開口叫住了她。
他穿著灰色風衣,始終站在門外,一步之遙地看著她。
笑了下,“你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
“我回來是為了報復容家的。”她直言不諱。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我會讓你知道離開言朔,選擇我是正確的決定。”
向念握著門把手微微用力,她抬起頭與徐景祁對視,稍作沉默後,語氣很平靜,“97,從頭到尾,我都只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
“無所謂。”
徐景祁看著她,眉眼溫柔,唇畔微微向上彎起一個弧度。一如他給人的感覺一樣,總是溫順有禮貌,不會逾越,給人舒適的距離感。
雖然說出的話卻讓向念眉頭一緊。
“以後的事,我們以後再說。”
-
自從徐景祁和容佳退了婚,容佳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太好。
據說去了好幾次心理諮詢室。
也是最近才有所好轉,逐漸迴歸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下棋,寫生,練瑜伽。
她一一撿了回來,身邊的好閨蜜也不知是出於欣賞還是鼓勵,一直輪流夸容佳獨立。
即使沒有男人,照樣能站起來,找回自己。
這才是她們心中的天才少女容佳。
週三上午。
先前容家給希望小學捐款,容佳特地和幾位朋友約了記者,一同前往小學出席授課活動。
孩子的笑臉永遠是最治癒的。
也許是來到這個地方的緣故,她心情比平時好很多。
容佳脫掉羽絨服外套,挽起毛衣的一截袖子,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塗塗畫畫。
她在給孩子們講除法。
底下的小朋友排排坐,撐著下巴聽得認真。一旁的記者舉著機器拍的更認真。
其中隨行的助理,半開玩笑似的還給身邊的小朋友做講解。
“講臺上這位大姐姐,小時候可是經常得奧賽第一名哦。容佳姐姐數學很好,你們也要好好學習,將來在學校裡……”
“是嗎?”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門口突然傳來的一聲反問打斷。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投去目光。
上午陽光明媚,向念梳著馬尾辮,披著陽光走了進來。
她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抱歉,不是故意打斷,你們繼續。”
助理見到來人後,面色頓時難看得像糊了水泥一樣。
而容佳手中的粉筆,直接從指間脫落,掉在了地上。
向念自顧自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像其他旁聽的人一樣,兩隻手撐在課桌上,抬起頭看她,“容小姐,請繼續。”
容佳面對著鏡頭,足足冷靜了十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