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角,“今晚你當真嚇到我了。”
那個牧族準備放冷箭的,若是他得逞了,縱然不得要害,也會影響到姜珩。戰場交鋒瞬息萬變,生死當真只在一瞬之間,稍一走神,便會交代在上面了。
其實姜珩帶下去的人裡,有人隨時注意著對面的動作,負責射殺偷襲者的就是飛卿。只是沈止發現的瞬間就立刻放了箭,既快且狠,飛卿剛準備放箭,那人已經倒地。
姜珩並不打算和沈止說這些,他抱著沈止,貪戀地親吻著他,喃喃低語著“對不起”,叫著沈止的名字,叫得沈止的心都軟了,安撫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溫聲道:“明日還要同諸位將軍討論事宜,今夜你辛苦了,快休息吧。”
姜珩嗯了聲,一起重新躺下去,闔著眼,抱著沈止,很快陷入沉眠。沈止卻不大睡得著了,看著黑暗裡姜珩模糊的輪廓發呆,忽然就聽到他道:“靜鶴……不要離開……”
沈止嗯了聲。
姜珩仍在說著夢話:“……想要你……”
沈止道:“……”
那天他的模仿,還真是一模一樣。
第64章
隔日,眾將商議時沈止沒去湊熱鬧。他看的兵書不多,自認也不是什麼軍事天才,再者說到底他是隨行的,不去為好。
姜珩看他睡得熟,便也沒叫他。沈止等他走了,慢悠悠爬起來,推開門,手搭在眉骨上望向遠方。
昨日到達遇闌城時天色已晚,什麼都看不清,今日天色正好,仰頭便見無邊淺藍,從頭頂暈染至天邊,當真萬里無雲,抬頭便覺伸手就能碰到天幕。
阿九候在外頭,見他出來了,笑了笑:“沈公子,殿下說了,您想去哪兒都可以,不給您禁足了。”
沈止心道他敢禁足我敢禁慾,又看了眼天色,生出些趣味,讓阿九別跟過來,自己饒有興致地邊看邊走。
因為上回邊城被奪,城中再無任何平民,只駐紮著守邊將士。整座城池齊整劃一,像是豆腐塊一塊塊壘成,莊穆沉肅。
城中隨時有巡邏計程車兵,遠處還能聽到操場中操練的喝喊聲。沈止被攔住盤問了幾次,才想起昨日杜溫給了他一塊牌子,拿出來掛在腰間,這才一路順暢無阻地走到城樓上。
高高的城樓上風聲呼呼,沈止上來時,還碰到了昨夜守城時一起砍殺敵人的小將,見到他居然還認得,笑著叫住他。
沈止靠著城垛,往遠處一看,目光所及之處,即是無邊的綠浪,他不由屏住了呼吸,一陣風吹來,草浪紛紛低伏,一瞬間彷彿置身大海,隨波而動。
小將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有些好奇地低聲問:“你這麼面生,是昨日抵達的京中來人?”
沈止悠悠收回目光,彎眸一笑:“正是。在下沈止,閣下是?”
“穆梣。”小將的臉黑黑的,露出個燦爛的笑,“我是俞將軍的副將。你看起來不太像個武官啊,文縐縐的,昨晚看到你上來,我還有點吃驚。”
沈止自己也有點吃驚,昨夜那般境況,他居然保持著不慌不忙。
除卻當年逃離京城被追殺時被迫殺過人,他再未動過兵刃傷人,沒想到居然會毫無心裡壓力地就拔劍出手了。
心裡琢磨了一陣,沈止想到昨夜俞尋說的牧族的部落問題,含笑問:“說起來,以前在京中耳目閉塞,什麼都不清楚。小兄弟可否告知,牧族有哪些部落?”
沈止原先對這方面的書沒什麼興趣,書中一般統稱北方的外族為牧族,聽說牧族近年來曾分裂過,於是原先看的那點書也沒什麼參考價值了。
沈止的問題不是什麼機密,穆梣略一思考,道:“牧族說起來的話,只有兩大部落,還有若干中小不一的部落,小部落一般都依附著大部落生存,不過得為大部落賣命。你看,昨夜夜襲的就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部落在上回攻城時被滅了,昨夜來偷襲,大概是聽了哪個大部落的話,給了他一點人手,讓他來送死打擾我們。”
沈止好奇:“經常有人來偷襲?”
穆梣點點頭:“煩不勝煩,又沒辦法。兩大部落一個叫拉塔爾達,一個叫蘇賽罕,後面這個就是前幾年分裂出去的。聽說這兩個部落的首領是親兄弟,因為爭權,弟弟侓烏想設計殺了哥哥,卻被人揹叛告密,失敗了。他只能帶人同哥哥打起來,最後分裂出去。”
無論是哪兒,都避免不了對權利的追逐所帶來的悲劇性後果。
沈止心如明鏡,頷首表示明白。
穆梣望向遠處:“蘇賽罕部落的首領,也就是那個侓烏,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帶人殺出去,建立新的部落後,硬是派人把那個背叛者抓了過去,然後在兩大部落一湖分界處,當著對面人的面,把那人的皮一點點削了,撒鹽炙烤,割肉喂犬,活生生把人折磨死……”
沈止聽得心裡一寒。
不過縱是如此,為了能攻破肥沃富裕的承蒼,這兩兄弟還是聯合在了一起。無論是不是貌和神離,總之他們聯手了,邊關就很頭疼了。
雖然每次都能把他們打回去,但這樣總是神出鬼沒地一打即退、煩不勝煩地偷襲,其實一直在消磨著將士們的耐心,實在教人焦躁煩慮。
兩人說著話,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提醒,他們都沒聽清,卻反射性地齊齊往旁邊一躲。下一刻,便有兩支羽箭穿過了方才他們站立的位置,直直沒入城牆,箭羽尾端還在震顫不休。
若是方才沒閃開,那……
沈止眯了眯眼,城牆之上立刻警戒起來,他順勢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了一隊幾十人的騎兵,紛紛揹著弓箭,奔來走去速度極快。
領頭的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只是戴著面具,看不清臉。他正搭起兩支箭,看樣子方才放箭的就是他。
穆梣臉色一沉:“剛剛才說到,這便又來了。”
他也看了眼那個射箭的人,皺眉道:“這位還真是身先士卒。”
沈止道:“那是?”
“侓烏。”穆梣飛快地道,“聽說他分裂出去時被人在臉上砍了一刀,從此就再也沒在人前摘下面具。”
不想這麼快就看到了傳聞裡的首領,沈止多看了兩眼,卻被下方的侓烏察覺了。侓烏一仰頭,又是兩箭射來。
沈止別的不行,就身手靈活,敏捷地避開了,城樓上也開始了反擊。這場騷擾戰打得極快,城樓上一作出反擊,他們便開始了撤離。
沈止一愣:“就這樣讓他們離開?”
穆梣和諸位士兵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點頭道:“他們一般都是前鋒幾十人的小隊,來騷擾挑釁。若是沉不住氣殺出去了,會被誘敵深入,後方有幾萬騎兵,就等著我們去他們熟悉的地盤。”
沈止無言,又同穆梣說了幾句話,心裡掐算了一下,自己離開的時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