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意的時候笑得更美,太后下意識的回了一個笑,之後才反應過來似乎是不該太和氣。
她在心裡嘆息了一下:罷了,既然要送佛,自然要送到西,也好替趙若楨結下一個善緣,別在幫了人又不討好,得不償失。
“姑娘,你到我身邊來坐吧。”
太后的稱呼她的方式正好和皇帝一樣,邵循對這個很習慣,當即上前幾步,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淑妃在一旁看得十分錯愕,這是忍不住出聲試探道:“娘娘,這孩子是來……”
太后扯出一抹笑來:“我這幾天不舒服,看你們都看煩了,還是小姑娘新鮮些,就想起這孩子來,暫且讓她進宮陪我這老婆子兩天。”
淑妃因為之前的算計,見了邵循這個之前很喜歡的侄女總是不自在,沒事也並不想看見她,因此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宣她入宮過,這次實在沒想到能在寧壽宮見到她。
她很有幾分驚疑不定,但是現在又不能表現出來,加上實在是猝不及防完全沒料到,因此在盡力保持平靜的時候,臉色顯得比太后還要僵些:“這……是她的福分。”
說著想起手裡端的東西,便上前了一步:“……太后,您的粥熬好了,趁熱吃吧。”
這時才發現邵循坐在床邊,正佔了她之前的位子。
淑妃本以為以邵循一貫的做派,定會識趣的給自己讓位,可是這次她猜錯了。
邵循抬頭非常自然的伸手接過淑妃手中的腕,輕聲道:“娘娘,讓我來吧。”
淑妃沒有防備,就這麼被輕而易舉的從手裡拿走了東西,反應過來之後才道:“阿循……你陪太后說說話就行了。”
邵循側過細緻姣好的面容,似乎是衝淑妃笑了一下,輕聲說:“娘娘想必累了,換我侍奉太后,您也好休息。”
可是太后不發話她怎麼去休息,淑妃不好硬搶,只能尷尬的空手站在一邊,看邵循將米粥吹涼,喂到了太后嘴邊。
太后其實也不怎麼自在,但是看著小姑娘這麼細心的餵飯,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不成想邵循竟像是有經驗的,沒見手忙腳亂,每一勺都晾得不冷不熱剛剛好,接著利落的喂到太后嘴邊,等太后嚥下去之後,還特意會停留一瞬,等粥水實實地落進肚子裡,才會適時的送上下一口,時間把握得準,心細知道幫太后擦拭嘴角,手還十分穩,總之還頗熟練。
太后本來是趕鴨子上架,幾下之後就察覺出好來了。
說實在的,術業有專攻,她這些“兒媳婦”,十指不沾陽春水,照顧人遠沒有宮女們照顧的好,偏偏太后有恙,妃嬪侍疾是常理,怎麼著也得意思意思讓她們動動手,要不然就是她這個做太后的嫌棄人了。
所以妃子們爭相來獻殷勤獻孝心,太后本人反而不太受用,每每讓她們伺候了幾次就換上宮人,然後讓她們在一旁說說話,遞個杯子什麼的,這就是盡了孝了。
可是邵循這模樣身段比宮妃們看著還要嬌柔,不成想動作麻利又細心,倒讓太后意外的滿意。
她一滿意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即便之前對邵循有點芥蒂,此時也不免放軟了心腸。
等一碗粥進完,邵循將空碗交給宮人,適時遞上帕子,太后接過來沾了沾嘴角:“邵丫頭做事實在是周到,”然後忍不住對淑妃道:“可把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比下去了。”
淑妃已經收拾好了心情,這時候下意識的湊趣:“娘娘之前也沒嫌棄,可見是新人勝舊人,這就把我們拋到腦後了。”
邵循的眉毛輕輕一動,太后也用帕子掩住了嘴——淑妃只是在說笑,不想竟還說到了點子上。
這實在是有些尷尬,又說了幾句話,太后就道:“你宮裡事情多,就先回去罷,我這裡有這孩子在呢。”
原本宮妃侍疾就是走個過場,特別是淑妃和德妃身上帶著差事,這時間也到時候了,她便笑著道:“那娘娘好生歇息,妾先行告退了。”
等她行禮告退,回過身來的那一刻卻不自覺的輕皺起纖細的眉毛,直到回了延嘉宮都沒有鬆開。
她最得用的大丫鬟珍珠見狀便來問是出了何事,淑妃就將寧壽宮中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珍珠驚訝:“這是咱們家的體面,娘娘該高興才是啊,大姑娘得了太后喜歡,不比德妃那邊的人出頭強麼?”
淑妃捏了捏鼻樑,疲憊道:“可是我這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是不踏實……總是覺得哪裡疏忽了。”
她腦子轉了個彎,突然“靈光一閃”,直起身子道:“太后看得上她,該不會自作主張將她配給彬兒吧?”
“這……不能吧?太后不是一向不管這些事麼?”
“誰說不管的,”淑妃蹙眉道:“得她喜歡了自然會管,你看大公主的婚事不就是千挑萬選老太太一手操辦的麼?阿循不比公主,但是要真讓太后動了做媒的心思,那也未必不可能。”
“娘娘是三殿下的生母,再怎麼著也不可能越過您去的,再說了……”珍珠為難道:“其實咱們家大姑娘事事周全,要什麼有什麼,做什麼什麼好,要找個比她更出挑的女孩子還真不容易,真要是讓您說中了,也未必不是一件美事呢。”
淑妃嘆道:“她什麼都好,就是沒個好父親……國公從小就和我不對付,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你說我進宮來生了皇子,換了別家不得頂族相助麼,可是偏生他……這麼不冷不熱,活像彬兒是別人的外甥,阿循是他女兒不錯,可是要讓他轉變立場,怕是分量不夠,別白白被佔了正妃的位置。”
“更何況,”淑妃想到了什麼,端莊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點:“經過上次的事,我一想到彬兒未來的妻子差一點和別人睡在一起,就覺得膈應的緊。”
“那……二姑娘呢?我瞧著國公爺像是更疼小女兒。”
“阿瓊?”淑妃更加嫌棄:“別說英國公只是稍有偏疼,還到不了讓他全心支援彬兒的地步,就算她真有這個本事,我還看不上這種做什麼都拖後腿的兒媳婦呢,將來的國母要是行事這樣毛躁不知進退,不是讓人家笑話麼?”
在心腹面前淑妃的性情看上去真實了許多,說的也都是心裡話,她無奈道:“還是血緣遠了,就算他的女兒嫁進來,能不能生下嫡長子未可知,生了資質如何也未可知,說是忠君愛國絕不站隊,其實就是怕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得不償失而已。
我要是伯父親生的……不、這還不行,應該說我要是邵震虞的女兒,彬兒要是他的外孫,這才可能讓那老狐狸下注啊……”
但事實上淑妃只是邵震虞的堂妹,她既沒辦法保證他的女兒嫁進來一定能做皇后,也沒辦法保證做了皇后就能生皇子,這個留著他血脈的皇子能不能繼承大統更是沒影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