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們原先就站得很近,這時候,季宵乾脆再扣住我的手。
他說:“不用怕。”
我說:“嗯,不怕。”
他還是不太確信地看我,我聽到他的繁重心聲。
他在思索眼前發生了什麼,在這同時,聽到了我心情上的不同。於是暫且從“正事”中抽離心神,來確認我的狀況。
我們對視著,我能從季宵的眼裡看到我的面容,還有他對我的所有愛意、所有擔憂。
他離我更近了,抱一抱我,說:“沒事的,沒事的。”
我回抱住他,長長久久。
身前的光逐漸淡下,我們卻已經不在那個洞窟之中。
日光大亮,祭司回到神殿之上。
他依然是那一身雪白的、精緻的長袍,長髮在他身後晃動。
“這——”
丁珊等人驚呼。
我和季宵一起抬頭去看。
我清晰地感覺到,懷中的季宵也有片刻怔忡,喃喃說:“這……”
祭司原本鴉色的長髮,到這會兒,成了一片雪色。
他披著雪,一步一步,走到了殿中那個中年男人的身邊。
我從祭司袖口,看到了露出來的刀影。那把金色的短刀,正被祭司握在手中。
只是中年男人對此一無所覺。他帶著和玩家們一樣的,甚至比玩家們更多的驚詫,與祭司講話。
雖然聽不懂中年男人的話音,但玩家們還是能看出此人的詫異、不解……到最後,他的神色之中,又多了幾分深思。
他看著祭司,像是第一次認識身前的青年。
玩家們屏息靜氣。
這當中,季宵小聲說:“‘主教’手上的戒指好像又換了幾個?不過那個紅色的倒是一直在。”
我聽著,眼角抽了抽,很沒料到,季宵竟然在考慮這個。
中年男人與祭司的講話聲還在繼續。
因無法理解語言,季宵便把大多注意力放在中年男人的神色上。我聽著他的諸多思緒,知道在這幾次短暫照面之後,在季宵心底,這個中年男人已經被打了極低的分數。
他還和我分說:“這個人幾次出來,衣服看起來都是那樣子,可上面的花紋都不太一樣。”
我說:“這說明什麼?”
季宵:“相比之下,祭司,還有周圍其他人,好像一直都是那一件衣服——這裡有魔法,的確不用擔心清洗問題。”
我挑眉,季宵判斷:“所有祭司都活不過二十歲,源源不斷的黑髮黑眼小孩子被帶到神殿……我們見到的所有黑髮黑眼的人,都年紀不大。可這個人,已經差不多五十歲了。他表面上是很慈和,但他對著這一批又一批小孩兒,到底是怎麼想的?”
丁珊隨口說:“一茬一茬韭菜?”
季宵輕飄飄說:“貪婪、虛偽——祭司之前追查了一年,可在新的祭祀要開始的時候,這個人才出來。祭司很明顯是不願意再讓祭祀進行了,但他突然去後山,一定也有一個觸發點。這個觸發點,應該就是昨天他們的那次對話。
“他對這些孩子毫無真正關切,對要成為祭品的人也是差不多型度。不探究,不瞭解,手上的寶石倒是換個不停。但是,就算不是‘主教’,看祭司對他的態度,這個人在‘光明神殿’裡也的確有話語權。”
他說完,其他人若有所思。
我停頓一下,看著眼前畫面,說:“看來祭司和你的看法一樣。”
季宵一怔。
他抬眼望去,見祭司往前一步。
中年男人還在滔滔不絕,而祭司驀地揚起那把金色短刀,往中年男人心口扎去。
刀子破開皮肉的同時,祭司低聲說了句什麼。
那話音落在我的耳中,落在所有人耳中,很快消散。
中年男人駭然,卻又動彈不得。
血從刀口湧出,他的面色逐漸變作青白、僵硬。
祭司緩緩抽出刀子,雪白的衣袖到這一刻都不染塵埃。
有外間的人聽到動靜,往殿中湧來。
他們看到倒在血泊裡的中年男人,自是大驚失色。
祭司卻絲毫不亂。
刀子從他手中落下,掉在地面,發出“鏗”的一聲。
他摘下男人手上那枚始終未被換去的紅寶石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在這同時,祭司又有一聲悶哼。
他捂住自己胸口,緩和片刻,才起身,望向進來的人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是玩家們對於隱藏世界觀的理解&解讀 ̄大概是晚上十點(?
第45章 休息空間
祭司轉過身的瞬間, 我們面前的場面再有變化。
光明神殿開始瓦解。
——確切地說,原本的“神殿”依然存在,可是祭司主動走下神壇。
黑髮黑眼的孩童們依然會被送到神殿教養,但他們不再是隻屬於神殿的“聖子”, 而是純粹的修習魔法。在此之外, 他們依然生活在原來的家庭之中。
祭司打開了神殿財庫,賙濟窮人。
國王親自來到神殿, 和祭司談話。交談過程中, 祭司的虛弱顯露無疑,甚至吐了一口血出來。
我聽到了身側其他人的驚呼, 同時, 也看到了國王的一絲放鬆。
季宵同樣有所察覺。
他半是嘆息,說:“也對。原先,神權和王權一起統治這個國家。但現在,祭司不願意做‘神’的代言人了,長此以往,王權必定會受到威脅——除非,祭司活不了多久。”
丁珊說:“他的頭髮……”
季宵分析:“之前殺掉‘邪神’, 他的頭髮一下子變成白色,算是透支了生命力吧。有點可惜, 都做了這麼多了,要是真的很快死掉, 原先神殿的殘留勢力應該會很快復辟。”
丁珊沒再說什麼,只是繼續觀察。
國王離開之後, 祭司身畔出現了另外幾個少年。幾人都是黑髮黑巖,在祭司面前時總顯得謹慎而恭敬。
雖然不明白他們在講什麼,但從祭司與他們之間的氣氛來看, 玩家們很快判斷,祭司與他們是亦兄亦師的關係。
丁珊:“祭司應該是最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人,這是在給以後做準備了?”
季宵沒說什麼。
我們繼續往下看,見神殿窗外的一株花開了又敗。又一年過去,再沒有身上灰濛濛、顯然是被“標記”的人出現。
沒有了邪神,自然也沒有了祭祀。
祭司已經站不起來了。他半躺在床上,聽幾個少年彙報訊息。
床邊的紗幔落下來,遮住祭司的面孔。
少年們說著、說著,聲音輕了下去。
他們對視一眼,猶豫著往前,呼喚祭司。
可是祭司再沒有給他們迴應。
他就這樣死掉了,無聲無息。
我們眼前的畫面卻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