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他們像是得了什麼默契般,全都放緩步子,輕手輕腳的向前走,並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打破這清晨的寧靜。
在府中資歷稍微老一點兒的下人都知道,這“雕蘭院”的主人,喜靜不喜動,若是出聲打攪了,極有可能被將軍親自怪罪下來。
新來的年輕小夥子們一定好奇,這雕蘭院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大將軍關照至此。
歷稍微老一點兒的下人便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跟新來的解釋,這雕蘭院的主人原名叫趙相宜,是大將軍傅明胤名門正娶的妻子。只是妻子早逝,長子傅竣又在一次戰事中喪命,所以,傅明胤為了補償,便對趙相宜留下的一雙兒女格外疼愛。
而這雕蘭院如今的主人,正是將軍府正室夫人趙相宜的女兒,將軍府的嫡小姐,傅昭凌
“可是下雪了麼?”
傅昭凌此時剛醒,她約莫好像聽到有人在外面激動的喊了聲“下雪了”,但似乎怕打擾到她,便立馬沒了聲。
此刻的紙窗特別亮堂,紙窗上的暗紋都被照的比平日明亮些,若不是被雪光反照著,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原因來。
站在床頭等候吩咐的丫頭梅香笑答道:“是的小姐,昨兒個下了一整夜呢,方才奴婢經過後花園的時候看著梅花都開了,過會兒奴婢去西房喊十五爺,等太陽出來,小姐您可以帶著十五爺去後花園玩雪球,他一定開心。”
“他還用得著咱們喊,待會兒肯定就自個兒巴巴的過來了。”
梅香笑道:“還真是,十五爺跟小姐一樣,也喜歡下雪呢。”
傅昭凌勾了勾嘴角,剛醒的她有些慵懶,房中的暖爐炭火漸旺,將屋子裡烤的暖洋洋的,熱氣一陣陣的往臉上撲。昨兒夜裡因為下了雪,守夜的婢女怕她冷,刻意在暖爐里加了一層柴火,這樣一來,她蓋著暖融融的被子睡了一夜,睡出了一層黏膩膩的薄汗。
她不經意間皺了皺眉,伺候在側的梅香立馬會意,向外面喊了一聲:“小姐準備沐浴,把浴桶抬進來吧。”
“哎,好嘞。”
外面的人應了一聲,下一刻,門外守候的人已經忙開了,三五個人拿著木桶去廚房打熱水,一個人去準備沐浴用的大桶,還有的去準備香薰,鹽,毛巾。
這種事他們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遍了,所以這次一旦得到命令,便立馬行動起來,效率極高,不一會兒便將沐浴的所有用具準備妥當,規規矩矩的放到傅昭凌閨房的裡間。
下人們都穿著厚重的黑色大棉襖,他們一踏進傅昭凌的閨房,目不敢斜視,低著頭向前走,只覺得一股子熱浪迎面襲來,暖和極了,可等他們忙完了小姐的吩咐,開啟房門出去的時候,又是寒冬臘月,冰天雪地。
他們對此早已習慣,眼見著主子們的滔天富貴,自己卻是窮酸的被人驅使,但他們也明白將軍府是整個京城薪水最高的府邸了,每個月給開三吊錢。
若是做的好另有打賞,各房裡的夫人和公子小姐們倒也都不是小氣的人,跟同朝其他的一品大員比,這已經足足多出了三成,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傅昭凌沐浴完畢,便吩咐丫頭梅香把窗戶開啟,梅香應了聲,卻怕自家小姐著涼,並不敢開的太大,只開了一個小縫。
傅昭凌知道梅香的用意,也並不為難她,兀自走到窗前,從那個小縫隙裡向外看,果然就看到了那一片銀白素裹的純白。
天高地闊,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寧靜,沒有人打擾。
從她的位置向正前方望去,正好能看到四五間青綠磚瓦房後面,露出來一個假山尖兒,沒成想平日裡光禿禿的假山,經過一夜大雪的裝飾,假山上覆蓋了皚皚白雪,這樣一看,那塊露出來的假山尖兒,竟然像極了一個戴了白色絨帽的小娃子,正探著頭向外看,平添了一絲可愛。
雕蘭院裡的下人們靜悄悄的進進出出,偶爾將雕蘭院刷著硃紅色漆的大木門開啟,傅昭凌便能借機看到百米開外的湖面上,有幾個人影在湖上忙活著什麼,他們不時打鬧著追逐起來,都是開心的模樣。
她看了會兒,嘴角不知不覺掛起了笑,想著,大概是哥哥們又在鑿冰捕魚為樂了。
平日裡公子們都忙,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玩樂倒是少見,也虧得傅明胤每月抽出一天來與兒女共聚天倫,不然她若是想見見府中的兄長們,卻是沒幾次機會的。
一年四季中,付昭凌最喜歡冬季,在她看來,潔白冬天的大雪紛揚灑脫,從天而降,足以把世間最黑暗的萬物隱藏,已經這已然算是上天最偉大的恩賜了。
只是冬日寒風凜冽,她穿的單薄,才站了一會兒便輕咳了幾聲出來,丫頭梅香打了盆正冒著熱氣的熱水進來,見她正在咳嗽,早已嚇壞了,趕忙把手中的熱水擱到盆架上,勸道:“小姐,這天寒地凍的,您還是……。”
她淡淡的一記眼神看過來,明明是不溫不火的神色,卻讓梅香立馬噤了聲,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勸下去,轉身去衣架子上給傅昭凌拿狐皮披風。
既然小姐她勸不動,那也只能把傷害降到最低,避免她著風寒了,梅香想著,已經把披風取了下來,給她家小姐穿好。
傅昭凌知道她一片好心,也就任由她忙活著。
傅昭凌又望著窗外失了好一會兒神,直到湖上的那幾個公子哥都各自提著自己手中的木桶離開,她才淡淡的吩咐道:“梅香,把窗戶關了吧。”
“哎,小姐。”
梅香應了聲,眼疾手快的把窗戶關了,搓了搓手,可真冷啊,心裡又忍不住的埋怨,自家小姐這是什麼癖好,為什麼每次下雪天她都將窗子敞著,屋裡好不容易積攢的熱乎氣兒現在又全散光了。
此時,下人們已經準備好清早吃的糕點,她吃了兩口桃花酥,卻覺得有些膩,便不再吃了。
今日是本月的第二天,父親平日裡朝政繁忙,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管自己的兒女的,每月初一他要上朝,所以便抽出了每月的第二天來跟子女們一起吃飯,以示親近。
所以今日廚房並沒有像往日一樣送來正餐,而是送來了幾盤小點心,叫她先墊著肚子,不至於在跟將軍用膳之前太餓。
“三小姐,十五爺到了。”
守門的下人剛通報完,就見著一個錦帽華服的小孩子已經蹦蹦跳跳的跑進屋來,這孩子也就六七歲的模樣,就像個玉砌的瓷娃娃,長得很是精緻,他跟傅昭凌的清冷完全不同,一眨眼一垂眸間盡是活潑靈動。
等他跑到傅昭凌身前,才有模有樣的裝作大人的樣子,伸出自己藏在袖子裡的小手,抱拳行禮道:“弟弟給昭凌姐姐請安,姐姐可用過爹爹送來的點心了?”
傅昭凌看著自己裝作小大人模樣的親弟弟,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