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相宜看她，醫正色：“我不敢給你保證，誰都不敢給你保證。有人再懷，順順利利來，還有人再懷還保不住，後者是少數——你現在月經週期正常嗎？”

婆婆和醫起看向萬相宜。

“基本正常，前後差個兩天。”

“沒關係。”

“就是，月經量變少了。”婆婆豎起眼睛。

萬相宜說話慢，醫卻是個急性子。

大概醫也想盡快結束問診，萬相宜能明顯覺到，婆婆存在讓醫不悅：“能這樣就不錯了！”這句只對萬相宜說，言外之意，她之前產清後，還發過黏連，現在不容易黏連治，月經週期正常，站在醫角度，萬相宜也算幸運了。

醫建議是放鬆心備，不要有心理負擔。

馬明等在候診區，搭著玩手機遊戲。

婆婆跟著萬相宜來，萬相宜神色正常，婆婆倒顯得憂心忡忡。

萬相宜站在馬明面前，等了幾秒鐘，馬明才收了遊戲，問怎麼樣。

萬相宜把醫話複述番，身後婆婆有搭沒搭聽著，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沒等萬相宜說完，婆婆賭了股大氣，扭頭，朝診室跑去。

小夫妻誰也沒回過神來。

診室裡，秩序已經被心急患者打亂了。

醫面前圍了幾個人，有拿著檢查結果，有讓醫開藥，還有過號讓醫補看。

婦科診室常有八卦，當天間診室人，都對個咄咄逼人老太太印象深刻。

老太太穿了兩件翻領，兩個領子摞在起翻在外面，她手裡提個無紡布袋，印著國工商銀行LOGO，擠人群說：“大夫，你給我個痛快話，萬相宜到底能不能？”

時間，診室寂靜片。

引來眾人注意，婆婆索性敞開來說：“都結婚幾年了，擱我們年代，年抱倆，我們地裡活都不耽誤。”

婆婆目光巡視周，在人群找認同。

“現在倒，忙忙忙，忙工作，上個醫院，拖拖半年。當初我就說，先別急著結婚，肚子大了再結，省多少麻煩？”

婆婆演講期間，醫還給個患者開了檢查單。

“你們說是不是？”

有個患者打斷她：“阿姨，我們這看病呢。您有事沒事？”

婆婆說：“我有事，我怎麼沒事！我就是問問大夫，我兒媳婦到底能不能？別早知自己有病，連哄帶騙地嫁過來，我們老馬家可不能沒後。草料供著，兩年沒個動靜。我就說，小病我們錢給治，我們家認了，別是有問題不能，或者結婚前偷偷摸摸早把子搞壞了……”

醫厲聲：“這位阿姨，請你去。”

患者也有人氣不過：“您還是去吧。”

婆婆也激動得身發抖，也不知衝誰：“我說錯了嗎？時代變了，這幫孩子可了不得，我們時候，訂了婚過了彩禮都不在男方家裡住……”

※※※※※※※

尹小航天也來了醫院。

報社組織職工檢，他避開同事集檢時段，個人來。

尹小航在意事不多，挖新聞寫報是項，檢是另外項。

每年檢，於他而言，都是次歷劫重。採編部裡跑社會新聞，盡是些乳臭未乾壯勞力，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飛簷走壁蹦八個兒，誰也不把檢當回事兒，尹小航受家庭影響，從小就把檢搞得很隆重。

他早早到檢科報，按照檢單所列專案，項項逐檢完，照例加了幾項，交了檢單，吃了醫院檢套餐裡早飯。

臨走想起來，這家醫院還有樁遺留命題——醫鬧。早先蒐集了些資料，年前帶著實習來過次，線索逐漸明晰起來，有幾個熟面孔，在其他科室也鬧過，年前在婦產科鬧得最兇，因為婦產科糾紛最多，也特別容易抓住把柄，幾個人大有駐紮之勢。

要說這幾個人在年之，幾個弟妹、侄媳婦、外甥女連續因為產遭遇不測，這不符合常理，他們在網上造勢、在醫院惹事，缺就是尹小航這樣人，記住他們臉，把事件串聯起來。

尹小航轉去了婦產科。

候診區人來人往，女性大多神色愁苦或焦慮，只有挺起肚子女人顧盼輝，隨時準備與其他婦交談。

零星有幾位男士，都是患者家屬。

看來日切如常，並無要緊事可挖。

尹小航來過此地。上次就坐在這個位子，當時號稱患者家屬幫人堵在手術室門，他還偷拍了些鏡頭。

想到這，他方才想起實習跟他說過，她也拍了些照片，錄了幾段影片。

實習實習期早結束了，幸人加了微信。尹小航找到實習微信，略過白綠聊天記錄，開門見山地問她要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