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無。
不會是以為我死了吧?
茭白想到這個可能,嗓子眼抽悶氣,這答案要等設局者現身才能知道。
“中年敗筆”裡只有一段錄音。
背景是在下雨,他像是就坐在屋簷下,自言自語。
-明天又是去看三哥的日子。
那板塊底下的“晚年之夢”是章枕的自述。沒有配圖,也沒有影片錄音,就幾行字。
-假如人生可以重來,我希望我能做到兩件事。
1:冒死給三哥介紹物件,讓他不那麼孤單。
2:尋找缺失的記憶,找到那一片總是忘不掉的五彩色塊。
自述最後是章枕人生軌跡走到盡頭的祈願,那段話猝不及防地衝進茭白眼中,猶如一顆墜落的流星,絢得他眼前一花,出現了短時間的耳鳴。
章枕的祈願是,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
茭白一下就坐起來,肌肉極度痠痛無力,手腳抽搐,他又倒了下去。
第三個了。
茭白還沒怎麼思考,《斷翅》原著就出現在他眼前。
配角章枕:古往今來任意題材裡都會有的標配忠僕,直男裡的top20。
攻略指南:真誠。
偏執屬性:40。
茭白的眼珠轉了轉,看著章枕對自己忙忙碌碌幾十年的評價。
——稱職,也失職。
茭白往回看章枕的“中年敗筆”,再結合他的人生結語,又想到戚以潦的家族遺傳病和壽命問題。
那個時候,戚以潦應該是……
茭白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許久,久到他打了好幾個哆嗦,才接著看禮珏的資料欄。
直接跳過相關資訊進世界屋。
禮珏的五個板塊,前兩個都是“無”,第三個”青年成就”裡的內容非常豐富。
豐富到什麼程度呢,茭白目前看過的幾個好友的所有板塊內容加一起,都沒他這個板塊的五分之一。
影片,照片,錄音全都有,還是每日一放。
全是他和沈而銨同居的點點滴滴,他沉浸的那個愛著沈而銨的世界。
這些都是漫畫裡的東西,既然沒更新提示,那茭白就不需要再看一次,忽略了。他掃掃禮珏的“中年敗筆”,還是密密麻麻的內容。
茭白提取了一下,大概就是“今年而銨又沒有陪我過年”“第多少個情人節,我一個人在家”“十幾年了,而銨依舊沒有帶我進他的朋友圈”“我好失敗”之類。
《斷翅》中也都畫出來了。
茭白看到了禮珏的“晚年之夢”,這回終於簡略了,就一個遺憾。
-假如人生可以重來,不給而銨下藥。那我和他的開始,也許就能不那麼醜陋不堪。
茭白回想劇情,禮珏跟沈而銨的結局,是以禮珏離開南城離開沈家,帶著無望的愛去一個偏遠的小鎮,守著他的那份愛過。
所以禮珏彌留之際怎樣,身邊是否有人,漫畫中沒交代,茭白並不知情。這一刻,他那前三個好友死前的相同想法,讓他湧生出了一股詭異的期待,他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下輩子,我還想遇見沈而銨。
這是禮珏的臨終之念。
茭白提起來的那口氣瞬間就洩了,禮珏不是第四個。
禮珏在晚年追憶過去,後悔在年少時給沈而銨下藥,但他生命逝去前想的,並不是希望能夠人生重來,而是期盼來生,再遇沈而銨。
茭白把發僵的腿慢慢伸直,還剩四個好友沒進組,再等等。如果超過一半都希望人生能夠重來,那他就要呵呵了。
《斷翅》漫又出來了。
主角禮珏:典型的古早精緻清純柔弱母胎聖母小白花,賤受裡的top1。
攻略指南:霸道強制愛。
偏執屬性:100+。
禮珏的人生總結是,
——我愛沈而銨,我是他的枷鎖,他是我的神明,我愛他。
.
茭白問:“小助手,進了組的好友死了,頭像會有什麼變化?”
【整個頭像變成一朵花。】
茭白呵呵,得,禮珏還活著。他從蜷縮變成平躺,褲兜裡的手機掉出來一截,被他撈出來,丟在一邊,食指勾進了鑰匙扣裡面。
出發前,茭白把小鑰匙取下來,放在了地下二樓的書房。
原本鑰匙扣自帶的白貓掛件也被他下來,和小鑰匙放在了一起。
這會兒,鑰匙扣上空蕩蕩的。
茭白勾著鑰匙扣躺了不知多久,他一點點撐起來,用手跟腳去了解他的處境。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空氣裡只有泥味,太重了,遮蓋了其他的味道。茭白無法透過嗅覺來尋找資訊,只能靠自身這具在藥性下軟成麵條的身體探索。
茭白四角並用地在地上爬行,他的腳碰到了什麼,就爬過去,用手摸。
是金屬,很粗糙。
茭白的鼻尖用力貼上去,聞到了鐵鏽的腥味,還有一縷類似餿水的味道。他的腦中冒出一個猜想,抓住那個金屬摸了摸,長長的。
旁邊也有。
茭白很快就確定了,他在籠子裡。還是個鏽跡斑斑,髒兮兮的破籠子。
媽得。
茭白氣喘吁吁,去年在尚名苑,他是被囚,這次是進了傳說中的小黑屋。
是不是他太喜歡狗血漫,那些個他看漫時爽翻了的萌點,都要他親自體會一遍?惡意太他媽大了吧!
茭白的喘息聲一停,有人來了。是設局者。
把他關在一個又髒又破的籠子裡,明晃晃的侮辱洩憤,對方的身份只會是……
不再有上線提示,卻會在上線時亮起頭像的,沈寄,沈老狗。
茭白趴在地上,歪著頭往腳步聲的方向看,他的視野裡多了一束光,正對著他的眼睛,他不適地閉眼。
那串腳步聲停在他面前,隔著生鏽的欄杆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
茭白的呼吸裡多了一股檀香味,很新鮮,也很濃郁,沈寄來之前燒過香,還在燃起的香火中待了一段時間,他估計是在老太太的遺像前說:媽,你的仇人已經被我抓到了,你可以在地下瞑目了。
“髒了的狗,就住髒籠子。”沈寄漠然開口,“挺般配。”
茭白沒出聲。
金絲雀的籠子是大金籠,鋪著厚厚軟軟的奢華地毯,無一不透著精美。
狗就隨便了。
“要不是你當初那兩巴掌,”沈寄舉著手電,光下是一張滿是髒泥的臉,口鼻都是土灰色,耳朵裡也塞滿了泥,又醜又噁心,這麼個人,竟然讓他鬼迷心竅,他兩片薄而鋒利的唇一扯,“我也不會醒。”
“我醒來才發現,自己有多蠢。”沈寄的語氣平淡。
茭白沒功夫聽沈寄的自導自演,他開了口:“你怎麼把我弄到這來的?”
“這得多虧了你那個鄰家弟弟。”沈寄說,“我叫他約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