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一群人要出去聚餐,葉聆拿回終端,一看上面四五個傅昕渝的未接來電,還有未讀資訊,一怔,急忙給他回電,電話接通,葉聆解釋說剛才終端看不了,傅昕渝問什麼專案?葉聆這才想起,他好像從頭到尾都還沒和他說過。
“等見面和你說。”葉聆說,身後有人一連聲喊“師弟,葉師弟”,葉聆轉頭,是耿曉,她是雷戈正在帶的博士生之一。實驗組六七個人都是雷戈的學生,見到他嘴上混喊,全喊師弟。耿曉見他拿著終端:“打電話呢?快來,只有猶師兄開車,晚了車上沒位置了,聚餐地方挺遠的!”
“你先去吧師姐,晚了我等下騎車過去。”葉聆捂了下終端,應聲。
“騎什麼車,我幫你搶位置!”耿曉聽了道,繞過櫃子匆忙地離開。
葉聆重新拿起終端,那邊沒聲了,葉聆:“昕渝?”
傅昕渝涼涼道:“師姐?”
葉聆一聽他這語氣,頭皮不住地發麻。
“兩週不見又是師兄又是師姐,葉聆你可以啊。”
這……他喊的是師兄師姐,又不是老公老婆?
葉聆:“一時說不清,晚上你在不在公寓?我去找你?”
“找我?沒那個必要吧。”
???
“有必要!怎麼沒有?世上還有比這更有必要的事嗎?”葉聆語氣激壯。
傅昕渝不冷不熱地說:“我看很多。”
腦瓜子疼。葉聆:“……晚上見,我到時和你說。”
下午四五點回到公寓,廚房有聲響,葉聆把揹包遠遠朝沙發上一丟,過去親親抱抱拉手手,傅昕渝不理他,專心做飯,葉聆探頭看案板:“這是什麼菜?有我的份嗎?”
一邊終端開著虛擬屏,上面似是菜譜,葉聆伸手要去翻,被傅昕渝擋了下,葉聆訕訕收手。
溜達到冰箱附近,開啟冰箱拿了瓶汽水,又溜達回來,葉聆咬了會塑膠瓶口,遲疑地開口:“今天那個專案……”
“不想聽了。”
葉聆只能住嘴。看了半天他做菜,做飯這種一點不瀟灑的生活瑣事,傅昕渝做起來依然賞心悅目……葉聆放下汽水,從身後抱住他,靠在他身上,小聲地說:“我錯了。”
“你沒錯,你怎麼會錯?”傅昕渝淡淡道。
葉聆咂舌,今天怎麼這麼能槓啊?葉聆很清楚他生氣了,解釋說:“我是真沒看見,一看到就給你回電話了。”
“你認為我是為這個生氣嗎?”
“我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不是。”
葉聆不敢問那是因為什麼,多半隻會得到三個字:自己想,他一聽這三個字頭痛,傅昕渝身體微動,葉聆尷尬地鬆開他,抿著唇低頭站到一邊。
須臾又抬頭,東看看西看看:“有我能幫忙的嗎?”
沒人理他。
葉聆看著他,小聲:“專案就是科大那個專案,三辰投資又撤資的那個,我以為我和你說了,真的是忙忘了,師姐也沒亂喊,她是雷院長的學生,院長同意當我畢業設計的導師,即使不讀研,我也能算他的學生吧……”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傅昕渝脫下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扔在桌面上,淡道:“是因為換作是你,根本就不會生氣對麼,你不關心我在做什麼,所以也就想不到我會關心你。你參加一個也許會持續幾年的專案,地點在科大,你要常在兩地往返,甚至常駐科大,在你心裡這件事卻只是你自己的事,一句也不用和我說,你是認為這件事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還是……即便影響了也沒關係?”
葉聆臉色雪白:“我……”
“我想和你說的……”
不是的,傅昕渝說的對。他沒有想到和他說。
“我是想……”
“我……”
章節目錄 第四十章
葉聆按紀凝給的地址找到地方,大樓有嚴格的門禁,來來往往長相靚麗的年輕男女。葉聆穿著件印著學院logo的黑色衛衣,最近天氣很冷,他在衛衣外面還套了外套,灰頭土臉,和樓裡的人不像一個世界,也不像一個季節。
紀凝的工作室佔了上下兩層,葉聆到時她還在忙,好幾個人圍著她說話。
“小葉,”紀凝看到他,驚喜地向他招手,“你來了,先去我辦公室啊,臨止也在,我馬上過來。”
“好的。”葉聆笑應。
這片工作區域基本沒有隔斷,到處是衣架、工作臺,滿目的衣服、各色的布料,還有分散四處,垂掛著一幅幅小型彩色電子螢幕的討論區域,各種色彩相得益彰。
葉聆走到盡頭,終於看到隔開的空間,左邊的一間門上貼著一小段電子屏,上面漂亮復古的花體:Ning。螢幕上不斷飄落藍色的雪花。
這字……傅昕渝寫的吧。葉聆看了好幾秒才推門。傅臨止果然在辦公室裡,小小的一隻,盤著腿坐在窗邊的地毯上,背對著門,面對著玻璃窗,正用深淺不一的木片製作飛行器,地板上擺著的模型已經初具規模,他專心致志,葉聆開門都沒察覺,葉聆在他身邊蹲下他才看過來。
葉聆衝他一笑,也坐在了地毯上:“好久不見了,臨止。”
傅臨止神色很明顯地糾結了下,猶猶豫豫地開口喊人:“葉哥哥。”
“乖。”葉聆一陣心癢,傅臨止穿著小學生制服,頭髮和眼神都軟軟的,看得他想上手挼一把。
“我哥來嗎?”
葉聆一僵,挼的心情瞬間消失。傅臨止還看著他,葉聆乾巴巴地說:“不知道。”
傅臨止只是隨口一問,聽他說“不知道”,毫無掛礙地低頭繼續玩木片,葉聆被問得一頓糾結,他想:他會來嗎?如果來,他又沒和他說。上次實驗室的事沒說,葉聆經歷了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冷戰,過程慘痛得他甚至無法回想,這使他完全地明白了一件事,如果這段關係裡註定有人會輸,那麼輸的人一定是他。現在他一點都不敢和傅昕渝生氣了,他受到了深刻的、無法不銘記於心的教訓。
葉聆生活上一直比較隨意,以前想到什麼也許就會立刻給傅昕渝發信息,甚至打語音電話。漫長的冷戰裡,傅昕渝幾乎是我行我素,葉聆忽然領悟了很多之前從未領悟過的細節,比如發信息這事,他只簡單地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