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羽眸色微動, 心間似有猜想, 順勢將到了嘴邊的話語打住,笑盈盈道:“明日廟會, 你們也一起去不?”
沈弢先是點頭, 後又搖頭:“去是是, 但我們約好了,明日先去馬家給馬大儒弔唁,目送馬大儒的棺槨離開後再去廟會,到時就不與你們一起。”
沈精羽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明日就是馬大儒薨逝後的第七日。
這時間過得還真快,也不知大哥那邊結案了沒。
中和院中,今日過來請安的主子們均穿著輕薄,打扮清涼。
沈母擦著額上的汗珠,煩躁道:“今年熱得也太早了些,我記得往常年,都還要再等一個多月才會到這溫度。”
沈大夫人就笑:“娘您說的那是邊關,京城這邊熱得本來就比邊關早上個把月。”
沈母又喝了口茶水,不以為然:“這京城我也不是沒有待過,我在京城住的時候啊,也是要等到五六月份才會熱。今年這熱的就是早,馳哥兒你說呢?”
沈馳原本只是聽著祖母和母親的討論,突然話頭拋到他這裡,他也沒有卡殼,笑著接道:“年頭好的時候,也確實會多涼快一陣,今年這確實是熱。當然也可能是自從祖母離開後,京城這邊熱的時間長了些。”
沈母一口茶水差點嗆住:“你個小機靈鬼。”
一句話兩邊都沒得罪。但是,她離開京城時,沈弛都還不記事呢,他從哪裡進行的對比?!
沈大夫人見沈母面色,卻是知曉她在煩什麼。
由於自家夫君被坑到京兆尹位置的緣故,公爹臨時調任的決定下得比較匆忙,今年才突然定下。而去年,府上原也沒準備多少冰。
今年府內主子多,原先準備的那點冰就更不夠用了。
而沈母在她的印象中,又是一個苦夏的體質……
沈大夫人心思急轉間,嘴上已經說道:“娘您放心,府上去年備著冰呢,定不能讓您熱著。”
沈母嘆息擺手:“你們原先存的那點子才多少?!我這裡也有銀錢,不行就出去買,只是今年夏日熱得這樣早,京城冰的空需大,冰價恐有提升,也不知會提升多少。”
沈精羽聽著幾位大嫂和母親的談話,不禁也蹙起了眉梢。
她也苦夏來著。
往年她都是一到夏季就將自己泡在水裡,夏日裡泡在樹蔭下的小溪中,那滋味別提有多涼爽。
今年這來到京城,她還不知要怎樣過呢。
次日一大早,沈家幾位姑娘公子均早早準備好,分開集合,各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沈精羽一行出了府門後,沒有先往廟會方向去,而是相約著先一起去看了京兆府前面的公告牆。
那裡,貼了幾張目前正在懸賞中的嫌疑犯的人像。
幾人目光在通緝像中逡巡一圈,準確尋到了這次馬大儒案件正在懸賞中的女子小像。
“綠珠,紅俏,這兩個名字聽起來還挺登對。”沈雲卉喃喃自語。
沈雲昭則與沈雲嘉一起盯著公告牆上的綠珠畫像,遲疑道:“小姑姑,你有沒有感覺這人有些面熟。”
沈精羽點頭:“她之前在雲安食肆面前出現過,當時是偽裝成了小婦人模樣,你們可能當時無意掃過。”
想想她曾經在白蘭山時看到的情景,她覺得這馬大儒的長子馬芮樊,也是一個奇人。
身邊有個探子,竟然那麼久都沒發現。
其在識人方面的蠢鈍,幾乎能與大皇子晉紹杭有得一拼。
沈雲昭還在思索,沈雲嘉卻已回想起來。
她扼腕地直咬唇:“可惜當時不知道,讓她跑了,否則現在大伯的案子該有多輕鬆。”
沈精羽細細地記著公告強上通緝犯們的五官相貌,笑道:“千金難買早知道。”
等姑娘們從京兆府離開,乘坐著馬車趕至廟會所在街道時,這裡已相當熱鬧。
眾人相攜走在熱鬧的集市中,看稀奇似的左右四處瞧。
或許是因為龍舟會快要到了,眼下的街道上,四處可見小巧的龍舟造型,無論是布匹攤位前的龍舟旗,還是木匠攤位前的龍舟玩具,看得眾人目不暇接。
閒逛間,沈雲研的腳步突然頓住,上前輕輕拽了下沈精羽的袖子。
“怎麼了?”
“小姑姑,你看。”
沈精羽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不遠處張元良正與懷倩柔走在一處,氣氛和諧,言笑晏晏。
懷倩柔今日額頭上別了一個小錦鯉形狀的木簪,形狀雖然簡單,卻精巧別緻。
張元良伸手輕觸了一把她鬢角的小錦鯉,笑容分外寵溺。
沈精羽回頭,就見沈雲婉的目光愣愣的,似哀似怨,一時竟似有些失神。
“雲婉。”
沈雲婉應聲抬頭,強自扯起嘴角:“我無事的,小姑姑。”
之前聽說是聽說,但是真切的見到,今天卻是第一次。
原來張元良竟會有這般輕快愉悅的表情,懷倩柔竟也會有這般羞澀嬌嗔的模樣,這是她之前想象了許久,都沒能想象出來的。
仿似許久以來的自欺欺人,終於被人打破,沈雲婉挪開視線,但是方才兩人相攜愉悅談笑的模樣,卻牢牢刻印在腦海,久久無法揮散。
沈雲昭幾個剛買完幾枚小龍舟珠串過來,給大家一人發了一個。
見她們氣氛凝重,三人還有些莫名,沈雲卉一抬頭,發現了張元良和懷倩柔,不悅地瞪大眼睛:“他什麼意思!欺我沈家無人嗎?”說著就準備擼起袖子上!
沈雲昭伸手將人按住:“卉姐兒,你別衝動。”
“我別衝動?!我看你們都是太冷靜了,這種人就是上去甩他一巴掌,他都不敢還手你信不信。”
“我信,”沈雲昭點頭,“但是你甩完了,信我,你名聲也就臭了,祖母回去定會關你禁閉。”
沈雲卉:……
此時,張元良和懷倩柔也發現了對面的沈家一行。
張元良目光滑過一眾姑娘,最終落到沈雲婉的身上。
他不動聲色地拉開與懷倩柔的距離,對沈精羽幾人拱手:“幾位姑娘好。”
沈雲婉眼睫下垂,安安靜靜站在沈雲研身後,沒有吱聲。
沈精羽上前一步,佔據了發言位置,不給顏面的直接嗤笑:“這種情況還能面不改色,張大公子的臉皮真是出乎意料的厚實。”
張元良眼睫低垂,沉聲道:“沈姑娘誤會了。”
“哦?誤會?!”沈精羽直接被氣笑,“不知張公子是說,你與這位懷二姑娘兩情相悅是誤會,還是說你們方才的言行親密和柔情蜜意都是誤會。”
張元良唇.瓣微抿,沒有回答。
而往往有的時候,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沈雲婉唇.瓣顫了顫,她又抬頭看了張元良一眼。
人群中,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