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說,可梁女士的用意,她心知肚明。
當媽的無非還是擔心閨女一個人在香港孤苦伶仃的。
這麼想著時,負罪感悄然而生。
“嗯回去,我想吃你做的鹹肉粽還有荷葉雞。”她的語氣軟了下來。
“好好好!你想吃什麼,等你回來,媽慈都給你做。”另一頭的梁淑華樂不可支的。
收線後,又是相對無言,好在,沒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
……
凌晨才返港的霍晉濰再次在自家酒店的套房裡被繁忙的來電吵醒!連續接了兩三個工作電話的他已經堆積了不小的怒氣。當他再一次憑感覺滑下接聽鍵時,也同時意味著無線電波另一端的人得倒大黴了。
“早晨,霍生。”
“趙姨?”愣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的他,把手機推到眼前,確認無誤後轉變了態度。
“這麼早找我,有事嗎?”
“霍生,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此時的趙姨,正在鍾施琳家中的衣帽間,左手腕上挽著一件大衣,手上拿著一張醫院的確診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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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誠意
霍晉濰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回位於油尖旺區的家中。
他拿起餐桌上放著的、摺痕明顯的醫院疾病確診報告單,上面充斥著大量的類似“WBC”、“PRO”、“DLE盤狀紅斑狼瘡”的醫學字樣,時間顯示為半年前。
“上個禮拜,鍾小姐吩咐我,等天氣好時,將衣帽間的禮服、西裝等厚衣物拿出去陽光下晾曬。這張化驗單,就是在她的一件大衣口袋裡發現的。我猜你或許並不知情。”
“唔該嗮你!趙姨。這件事情,我想……她的確是有心要瞞我。”他虔誠地把報告單迭整齊,塞進胸口處的襯衫衣兜裡。
這薄薄的一張紙,就猶如大雨中的雨刮器,為駕駛員掃清前進路上一切影響視線的障礙物。
縱有萬般皆迷霧,撥開日月見青天。
“那……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趙姨拎起鞋櫃上的帆布包,在玄關處換上鞋子,輕輕地帶上房門。
“喂,爹地……”Howard掏出手機,不加思索地給身為醫學博士的父親打了電話。
約莫30分鐘後,霍氏父子就在離家不遠的茶餐廳裡碰面。
“從醫生的角度出發,單純根據以上資料判斷,Celine的情況應該是屬於樂觀型的。按理來講,只要積極配合治療,是完全可以有效控制的,對日常生活的影響也不會太大。不過,病人的心態也很重要!加上現在又已過去好幾個月了。”霍祈乾放下檢驗報告,摘下老花眼鏡。
“那最壞的結果呢?”霍晉濰追問。
“雖然案例不算太多,但治療不恰當不及時、患者太消極面對的情況下,的確亦有一些病例會轉變為系統性紅斑狼瘡,引起全身器官衰竭,最終嚴重影響正常壽命。”頓了頓,他又補充說:“我想,這應該才是Celine和你分開的真正原因吧?”
“爹地,你怎麼就那麼篤定是Celine提出離婚的?”Howard苦笑著問。
“你我父子緣分30載,我還不瞭解你嗎?”霍祈乾笑了笑,“愛情至上”那句話被他默默地嚥了回去。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霍晉濰嘆了一口氣,捏了捏眉骨,半晌才開口:“我現在特別後悔,太過草率地簽了字。”
言畢,他有些無奈地攤攤手。
“古語有云: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任何考驗都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幸福也從來不會唾手可得。既然那麼捨不得,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重新追求一次Celine。”
說話間,霍醫生已站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好了,我得回家了,不然你媽咪得找我了。”
剛走兩步,他又回頭,“哦對,現在已夠鍾吃飯,午餐你自己搞定。”
……
第一天從羊城返港的鐘施琳,忙到幾近打烊的時間。
初夏即炎夏的香港,哪怕已到了晚上,離開空調房走上街,依然能深切感受到地表溫度帶來的不友善。此時的她,只想要立刻趕回家,衝上一個溫水涼。
剛從街角轉個彎,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往後推,她踉蹌著後退,最後整個背部貼上了一間24小時便利店的玻璃牆。
昏暗的路燈下,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也無從判斷她的身份。
“喂!這位小姐!你幹嘛?你停手!”Celine伸手擋著腦袋,厲聲喝令。
然而,近在咫尺的女人直接無視她的聲音!她似乎只有一身的戾氣與滿腔的怒火想要一股腦地全撒在比自己瘦小的人兒身上!
這條街道本就行人不多,加上夜色已晚;店裡的工作人員又在最裡頭忙著盤點物品,並未留意到外頭的動靜。
就在鍾施琳準備放棄抵抗之時,被溫柔地圈進了熟悉又安全的懷抱,眼前窒息的壓迫感也消失殆盡。
“歐小姐,請你自重!否則,休怪我不客氣!”霍晉濰用空出的右手阻擋著歇斯底里的年輕女子,目光與聲線如寒霜般冷峻。
不怒自威的男人,讓毆莀瞬間成了洩氣的氣球!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在決定找人算賬前,她已經把對方的背景摸了個大概。
公主鬆開雙手,耷拉著腦袋,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因為啜泣得厲害,肩膀一抽一嗒的。
Howard見狀,摟著Celine轉身離開。
“你把Charles還給我!”毆莀突然在他們身後怒吼,“你憑什麼?憑什麼幫著他瞞我?嗚嗚嗚嗚~”
鍾施琳的腳步頓住,她緩緩回頭,見到蹲在原地嚎啕大哭的人,不禁溼了眼眶。
黑色添越就停在不遠處。她整個人機械地被他推進副駕駛座。
車子開了好一會兒後,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往油尖旺區的方向開呢!
“我不住那兒。”她輕聲地嘀咕。
離了他之後,如此狼狽的場面,她並不樂意讓他目睹。
霍晉濰並未開口迴應!她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分辨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連那線條分明的下頜都寫著“生氣”兩個字。
曾經的夫妻二人相對無言地、一前一後地進了家門。
他徑自走向電視櫃,找到家用醫藥箱,挨著她坐在沙發上。一手拿著沾了醫用酒精的棉籤,一手握著她的手腕,上面有兩條青紫色的抓痕。
“我沒事!”Celine本能地掙扎。
“聽話!要是沒消毒好,容易感染。”Howard動作輕柔地做著一切。
“待會兒沖涼時,小心一點兒,別碰到了。”
“我已經說了,我不住這兒。”她小聲地辯解著。
“鍾施琳!”對著她,霍晉濰極少直呼全名,“時候不早了,今晚就在這裡睡!”
他把手裡的棉籤扔進垃圾桶,賭氣般地收拾著家庭醫用箱。
“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