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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之看了一眼悶頭寫程式碼的樓聞箏，意有所指：“那不行，卷子沒寫完某些人要被老師罰站的。”

護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著說：“你們兄弟倆感情可真好。”

“他不是我弟弟。”

“那你們是……”

晏淮之頓了頓，臉上帶了笑意：“暫時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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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後第二十一天，晏淮之可以坐輪椅到樓下的草坪曬太陽了。

這天是週末，樓聞箏推晏淮之下樓放風，春寒已經過去了，陽光正好，四處春意盎然。

樓下草坪上有不少病人在曬太陽，晏淮之盯著不遠處一對情侶模樣的年輕人看，女孩穿著病號服，男生一直握著她的手，兩人有說有笑，風把女孩長髮吹亂了，男生還很體貼的幫她理好。

晏淮之收回目光，扭頭去看樓聞箏。

樓聞箏正蹲在草坪上研究一隻從草裡鑽出來的螞蚱，陽光落在她半邊臉上，把她整個人襯得好像會發光。

晏淮之正想說點什麼，樓聞箏捏著螞蚱舉到他跟前：“這個好像可以吃。”

晏淮之：“……你想吃？”

樓聞箏沒接話，但表情是肯定的——想嚐嚐。

晏淮之沒好氣的拍掉她手裡的昆蟲：“髒。”

樓聞箏眉毛擰了起來。

晏淮之抓過她的手拍掉草屑：“你怎麼什麼都想吃？”

樓聞箏慢吞吞的說：“餓怕了吧。”

“嗯？”

“小時候我媽忙，有時候好幾天都不在家，她走的時候會留下一些泡麵，泡麵吃完了就吃別的，洋蔥，生薑，大蒜，餓了什麼都吃，後來鄰居奶奶發現了，就上次你見到的那個，會從門縫遞一些包子饅頭火腿腸進來，我被罰站樓道，她也會讓我去她家吃飯，奶奶說了，有得吃就吃，不挑食才能長大，長大就能走了。”

晏淮之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想吃什麼口味的？”

樓聞箏一愣。

“螞蚱。”晏淮之明明一臉嫌棄，還是堅持說完：“五香？麻辣？還是椒鹽？我讓人給你弄。”

樓聞箏被他逗笑了：“都行。”

曬了一會兒太陽，到晏淮之吃藥的時間，但他們下來忘了帶水杯，於是樓聞箏上樓去拿。

她前腳剛走江漾後腳就來了，一見晏淮之就嚷嚷道：“病房沒見人，原來是在這兒，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晏淮之問：“十多天沒見人，你去哪兒了？”

“別說了。”江漾一屁股在草坪坐下，怨氣沖天：“我二姥爺前段時間去世了，你也知道我媽家族重禮數，葬禮辦了七天，守靈跪得我膝蓋都腫了，你看看——”

江漾掀起褲腿給他看，膝蓋上的淤青還沒消。

晏淮之有些好笑：“辛苦你了。”

“哎——”江漾長長的嘆了口氣，又說：“對了，我這次過來是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嗯？”

“我後天就得回英國，我媽連機票都給我買好了，我呢，想把聞箏一塊帶過去。”

晏淮之一愣。

江漾搓搓手，有點不好意思：“不瞞你說，去那邊小半年我一直惦記著聞箏，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他在一起，剛回來那段時間我跟他說了這件事，他不想跟我走，你跟他關係不是很好嘛，幫我勸勸他。”

晏淮之從震驚中回過神，眼神閃爍：“可是、可是你媽同意嗎？”

“不同意，所以我沒打算告訴她。”江漾壓低聲音說：“我先偷偷把人帶過去，她又不在英國，等她發現也是一年半載後的事了，到時候我跟聞箏日久生情兩情相悅，她能拿我怎麼樣？”

晏淮之沉下臉：“就算能這樣，聞箏說了不願意跟你走……”

“所以這不是拜託哥們你幫忙嘛。”江漾拍拍他的肩膀：“聞箏跟你關係那麼好，你跟他分析一下利弊，他會考慮的，時間不多了，拜託！”

晏淮之繃著臉不說話。

“淮之……”江漾摟著他的胳膊開始撒嬌：“求你，拜託你！”

晏淮之把胳膊從他懷裡抽出來：“不行。”

“為什麼？”

“你說要帶他走，可你考慮過他的處境沒有？”晏淮之嚴肅的說：“他不會英語，去那邊需要花兩倍，甚至更多的時間來適應當地生活，他性格內向，在那邊不一定能交到朋友，你跟他專業不同，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在他身邊，這對他來說……”

“這些都不是問題！”江漾信誓旦旦的說：“語言不通可以隨身帶翻譯，性格內向我會給他介紹朋友，只要有錢，這些都不是事兒！”

晏淮之：“……”

“我連護照都給他辦好了，就差你點頭了。”江漾雙手合十：“拜託了淮之，哥們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裡了。”

晏淮之：“……”

這時江漾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就從地上跳起來，一邊接通一邊對晏淮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才對電話那頭說：“媽，怎麼了？”

“我在外邊，來找朋友玩兒。”

“沒亂跑，真沒有。”

“好好好，我馬上回去。”

結束通話電話，江漾生無可戀的說：“我媽找我，我得回去了……淮之，幫幫我！我非聞箏不可！”

晏淮之：“不……”

“不會拒絕！對吧！”江漾搶先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回家，明天再過來看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說完他對晏淮之拋了個飛吻，轉身就跑遠了。

晏淮之坐在原地，感覺太陽穴突突跳。

他正一腦門官司，身後的綠化樹傳來一聲動靜，他立刻扭頭：“誰！”

樓聞箏拎著水杯走出來，晏淮之心裡一突：“你都聽見了？”

樓聞箏表情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不驚訝也不意外：“嗯。”

“江漾說他喜……你也聽見了？”

“嗯。”樓聞箏擰開水杯蓋子，把膠囊放在他手裡，示意他吃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樓聞箏說。

晏淮之猛地收緊手指，掌心的膠囊被他抓成一團，他心情在急速下墜。

樓聞箏知道江漾對她的心思，那他呢？

他一直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心思是不是也被發現了？

她面對江漾的喜歡可以這麼雲淡風輕，那面對他……

晏淮之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心口在隱隱作痛，他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那我呢？”

“你什麼？”

“我喜歡你，你也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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