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茂竹收回眼神,道:“那群流兵本是鄭州天水營的,陛下還記得吧,夏國國破的時候,是天水營的護送沈虞和梁王離開的。”
燕珩當然記得,他問:“所以現在有沈虞的訊息了嗎?”
這邊阿桃差不多用完了飯,她近日喜歡與宮女們翻繩花,吃飽喝足後便問:“黛兒呢?”
黛兒便是方才那宮女的名字了,她翻繩花可厲害了,花樣極多,阿桃怎麼都比不過。可她如是問,芸娘本來上揚的嘴角微微一滯,而後推了另外兩名宮女上來,柔聲道:“郡主前些日子說喜歡喝花茶,黛兒去取了,奴出門看看。”
阿桃還想說什麼,面前的宮女已經準備好紅繩,候在一旁了,她便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拆招破招。
而芸娘趁這個空檔出門往隔壁院子去,其實她心裡有些底了。陛下如此看重郡主,出發前囑咐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允許任何人出岔子。
她走到院中時,影影綽綽地看到茂竹與燕珩在一株桃花下說話,再要往前走,卻發現一腳踩在淺淺的水窪,那水窪裡有血痕,芸孃的心彷彿猛地被人揪了起來。
芸娘沒有往前走了,站定在原地,燕珩耳力極佳,聽有人來了便止住了與茂竹的交談。他見是芸娘,便伸手在頭上摘了一支桃花交給芸娘,與她道:“送給郡主玩吧。”
芸娘接了過來,眼眶有些發紅,燕珩見狀皺眉道:“煩請姑姑將郡主身旁的人再認真細緻排查一番。那些嘴巴不嚴的、行動莽撞的,都打發走。”
芸娘無聲應允,燕珩將她的忍耐看在眼裡,靜了片刻,嘆息一回,誠懇如斯,他道:“姑姑,我多無奈之舉,你該理解我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珩狼不願意阿桃讀書學字,想讓她永遠做個文盲,至於為什麼,後面解釋。
明天繼續~
☆、費心機
燕珩說完衝芸娘一笑,背後是繁盛桃花,腳下的青苔血水,詭異妖冶。芸娘腦袋嗡地一聲,不禁打了個寒噤。
芸娘往回走,想起許多年前,她陪著夫人嫁到燕府,看著燕珩呱呱落地,那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又想著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已經在戰火中死去了,連夫人也…
芸娘深吸一口氣,夫人那時託付自己要好好照顧珩郎,夫人對她恩重如山,芸娘自然不能失信。如此想,芸娘方能平靜兩分,拿著桃花回到阿桃這邊。
阿桃正翻著繩花,嗅到一陣隱隱清香,不一時芸娘從簾子後轉出來,手裡握著一株桃花,阿桃扔了紅繩,笑盈盈地衝到芸娘身旁,左右看了看,問:“黛兒呢?”
芸娘搪塞:“黛兒還有些活,今晚不能來侍奉郡主了。”
阿桃對芸孃的話深信不疑,她道:“那讓黛兒不必過來了,幹完活就休息吧。”說罷便去瞧那株桃花,阿桃眨巴著大眼睛,“這是個給我的嗎”
芸娘點頭,“這是陛下給郡主的。”
阿桃羞答答地接過來放在鼻下聞了聞,嘟囔道:“我方才在窗戶那兒就看到牆角伸出一株桃花來,在月亮下可好看了,還想著能摘一朵就好了。”
“那郡主怎麼不說呢,一株桃花罷了。”芸娘問。
阿桃笑笑,拿著那四尺高的桃花走到內間,早有人碰了梅瓶過來,灌了清水,將花兒插在內裡。
“我想著它在枝頭開的豔開的美,可能摘下來很快就枯萎了,即便我能在房裡就能看到,可它活不過兩日…”
阿桃說著轉頭對芸娘說,“還不如讓她長在樹上,你說呢?姑姑。”
芸娘看阿桃,剛及笄的小姑娘就如身後的那株花兒般,嬌嫩欲滴,含羞待放,真真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先前的陰霾與阿桃不可說,芸娘只能深埋心底。
她道:“郡主,天色已晚,歇息吧。”
梳洗完畢後,芸娘侍奉阿桃躺下,阿桃躺進溫軟的被窩,拉著芸孃的手,低聲撒嬌:“芸娘,你與我說實話,今日陛下跟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她到底還是多了個心眼,只是心眼長的不是地方。芸娘待她好,事無鉅細照顧飲食起居,阿桃便待她為在楚國最親的人,渾然不想芸娘所言所行當然是向著燕珩的。
“自是真的了。”芸娘道,“郡主說得那些流言蜚語,在奴看都是無稽之談。”她頓了頓,解釋道:“就是胡說八道。”
阿桃明瞭,晃了晃芸孃的手,示意她接著說,芸娘一下一下拍著阿桃的身子,雙眼微眯,望著窗外的月亮,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她幽幽道:“奴比郡主還小的時候,就陪嫁到了陛下家中,陛下從小聰明,五歲作詩,八歲對策,十歲在夏國哀帝的元宵宴上一舉奪魁,被人稱為神童,出入皇宮那是常事。陛下十八歲就考了狀元,那是國朝…”
芸娘停住了,而後改口道:“…是夏國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年紀輕輕便進入翰林院,還常去太學、女學講課,可招女學生喜歡了呢。”
阿桃想象燕珩被一群女學生圍起來的尷尬場景,想他手足無措,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禁躲在被子裡咯咯笑。
芸娘接著道:“陛下不光聰明,還仁孝。有一年陛下的父親,就是先皇,得了一場風寒,那年冬天特別冷,連下好幾場雨雪。別看雨雪不厚,落地上就化成水了,可是南方陰冷,水都能結成冰。許多百姓熬不過去了,先皇當時身為夏國東都京兆尹,頂著病氣走訪鄉郡,收集善款,搭棚施粥,救了好些人。陛下小小年紀就一直跟著照顧父親,毫無怨言,最後先皇的病好了,陛下卻又病倒了,一病三個月,險些救不回來了呢。你說如此父子情深,他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嗎?”
芸娘儘量說直白,但阿桃理解起來還是有些吃力,好在最後明白了,燕珩是個好人。
她對芸娘道:“然後呢,姑姑,你後來一直照顧陛下嗎?你有成家嗎?有孩子嗎?”
這一句彷彿當頭給芸娘劈了個焦雷,她臉色眼見得瞬間就變了,阿桃一頓,關切地問:“姑姑,你怎麼了?”
芸娘收回手,在袖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假作恍然道:“瞧我這個記性,小廚房還蒸了紅棗米糕呢。”
阿桃道:“我道什麼事呢,嚇我一跳。”
“那是準備明天給郡主吃的。我得去看著那些廚子,省得他們偷懶。”芸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