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郜野去上課了，周志剛一直陪他走到地鐵站，然後自己去了早市。

家裡很久沒這麼安靜過了。

周志剛站在陽臺上抽著煙，這是過去他為數不多的娛樂，可以把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上面，想很多事。

他聽戒菸成功的老前輩說過，有時候因為什麼事忙的脫不開身，連抽菸的功夫也沒有，真放下一段時間你也就不想了。

跟郜野在一起的時候，他經常無暇他顧，瞅空抽上幾口也覺得沒味兒。

屋裡傳來了資訊提示音，他把煙掐掉回屋找手機，是郜野發來的資訊，一張照片。

他在應該是學校餐廳的地方，拍的是牆上的選單。

周志剛正想放大照片看看郜野的選單，有電話進來了。轄區裡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所長這幾天去市局開會，教導員也外調了，所裡急需他歸隊。

協調工作，配合交警，應急報告……除了幾個老油條指的上，面對這種局面，其他人還處在說一句幹一句的狀況，什麼都得周志剛親自帶著幹。

快十一點了，手頭上的要緊事才算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交警的活兒了，他們只等有需要的時候配合就好。

周志剛久違的感到了累，他重重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閉著眼睛靠了好一會兒。突然他想起了什麼，開始到處摸索尋找，終於在辦公桌抽屜裡找到了手機。

手機上有好幾條未讀訊息。

“你說我中午吃什麼啊。”

“下午課不想去了，你在家嗎？”

“借別人床睡到現在。沒耽誤課，別擔心。”

“這課考試居然提到下週了，搞什麼啊。”

“下課了，你睡了嗎？”

“不想坐地鐵了，也不想打車，走回去算了。”

“沒丟手機吧？”

“我快到上次那條街了，你要想吃什麼跟我說一聲，我買上打車過來。”

“你家沒人，出去了嗎？看到給我回電話。”

“不用著急，我就在附近，等你。”

“我是手機主人的朋友，撿到手機請聯絡我，我的號碼是……”

周志剛一邊看手機一邊已經換好了衣服大步走出辦公室，迎面碰上了值班的人：“我回趟家，有事打電話。”

正打算去洗手間的小王忙不迭的答應，目送他們的副所長離開單位。

走在回家路上的周志剛打了好幾個電話，沒人接，他沒工夫停下打字了，以最快速度趕回了家。

單元樓下，沒人。他上了樓，樓道里也沒人。他又下來在單元樓周圍轉了一圈，還是沒有。這時候，手機響了。

“喂？”周志剛看也沒看接起了電話。

“喂，是我。”那邊傳來郜野模糊的聲音。

“我剛到家，你回學校了？”周志剛問，希望郜野早就回去了。

“沒啊，在呢。”

還沒等周志剛問他在哪兒，就聽到稍遠處傳來的鳴笛聲。他走過去，就看到郜野正在那輛破爛的卡宴裡伸著懶腰。

周志剛拉開副駕車門進去：“怎麼不接電話。”

“睡著了，手機沒電自動靜音了。”郜野打著哈欠，抓住周志剛的胳膊拉過來，閉著眼睛靠他肩膀上。

“今天情況緊急，所裡缺人。”周志剛抱歉的解釋，郜野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我好聰明啊。”他突然說。

“嗯？”周志剛不明所以。

“幸好今天沒讓人來拖車。我怎麼這麼聰明呢。”郜野笑著。

周志剛更抱歉了：“沒注意看手機，過來怎麼不打個電話。”

“打電話幹嘛，我就猜你回單位了。當著同事面你敢接我電話嗎，”郜野一臉無所謂：“反正你看到資訊就回了，看不到肯定在忙。是吧？”

他說的是實話，周志剛確實不知道自己在同事面前敢不敢接郜野的電話。

所以他只能轉開話題：“宵夜想吃什麼，我陪你去。”

“不餓，中午吃的巨多。”郜野在巨字上拉了個長音：“我給你發的照片看到了嗎，宿舍樓下餐廳新上的——”

沒等他說完，手機又響了，是周志剛的。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交通大隊的電話。

頭有點痛，他一時看著手機沒動作。靠著他的郜野睜開眼睛，也看著螢幕：“單位的啊。”

“嗯。”手機還在響，周志剛終於接了。果不其然，又是要他歸隊的電話。

郜野在旁邊聽著，等他掛了電話後開口了：“交通事故不是交警的事兒嗎。”

“我們得協助，有很多事。”

周志剛還想說明一下，比如今天的事故多嚴重，比如他們到底要協助做些什麼工作，說不定他是想解釋。

還沒等他開口，郜野就扳過他的頭，嘴唇密密貼合過來，周志剛順從的接受了。

這個吻起先是柔和的，直到郜野舔過他的腔壁，勾出他的舌尖，帶上情色的意味。

吻結束之後，郜野乾脆的放開他：“行，你去吧。”

“我儘快回來。”周志剛保證。

“沒事，我還沒睡夠呢，你走了繼續睡。你看，”郜野從後座上拎起一個行李包：“衣服我都帶了。再連著三天不換衣服我可受不了。”

周志剛把鑰匙摘下來：“你先帶著東西上去，別在車上睡。”

郜野收下了，看著周志剛消失在黑夜裡。

……

周志剛很晚才到家。

所裡這事還沒完，他本來也考慮乾脆睡在辦公室算了，想到郜野還在家裡，就打消了念頭。

辦公室有家門的備用鑰匙，他很輕的開鎖，想要儘量不發出聲音的收拾完上床。正在門口脫外套的時候，他被埋伏在門後的人從背後抱住了。

“你回來啦。”身後人在他耳邊說，聲音沒有絲毫倦意。

周志剛把手覆蓋在摟住他腰的雙手上：“聽到我上樓了？”

郜野把臉塞進他頸窩處嗅著：“沒啊，我在窗臺上趴著呢，看到你了。”

周志剛拿開他的手，轉過身來正面抱住郜野，郜野笑著：“快成怨婦了。”

“鑰匙呢？”周志剛問他。

“在兜裡呢，放開我給你找。”

“不用了，收著吧。”周志剛放開他，繼續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