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端著酒盞,笑呵呵走過去,“待會兒就要獎賞狩獵最多的大臣了,殿下怎麼悶著一張臉?”
也就手握重兵的景國公敢這般調侃太子爺,眾人撇撇嘴,再能耐又如何?太子爺還是看不上你家閨女,要不然,也不會明目張膽地與宋家僕人調.情。
蕭硯夕接過景國公手裡的酒,淡笑了下,與之碰杯。
行賞時,蕭硯夕做了一個令人詫異的決定,他將自己最愛的坐騎,送了人。
要知這匹汗血寶馬是萬里挑一,大宛馬中的純血統,千金難求。
太子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將它送了人?
面對眾人的錯愕,蕭硯夕勾唇,“馬老了,不中用,該棄則棄。”
毫無波瀾的語調,激起了不少人心中的狂瀾,太子爺是在有意無意提示,他要選拔新人了嗎?
掌珠站在宋賢身後,看著步障前的男人,心思百轉,她經歷了剛剛的一幕,汗血寶馬的確因受驚,想要棄主。即便蕭硯夕反過來放棄它,也無可厚非,但從另一個角度說,是不是意味著,蕭硯夕絕不容忍任何形式的背叛,哪怕是無心之舉?
想到自己要揹著他懷崽崽,忽然有點不寒而慄,倒不是擔心被他拋棄,而是單純的怕死。
午膳時分,眾人圍坐在篝火前,等待焦香羊肉。御廚分好份兒後,張懷喜端著羊肉去往步障前,笑眯眯道:“殿下請用膳。”
蕭硯夕端過食盤,抬下衣袂,“眾卿起用吧。”
眾人謝恩,低頭食用。
外出狩獵,禦寒是首要,御廚刻意放了辣椒。掌珠吃不得辣,沾了一口就紅了舌尖。
宋屹安接過她的盤子,從衣袖裡拿出一袋點心,溫聲道:“知你不吃辣,給你準備的。”
掌珠沒想到他會這般細心,道了聲謝,扯開袋子,裡面裝著各色點心,來自皇城各大點心鋪。
她拿起一塊白皮酥,咬了一口,白皮包裹豆沙,酥香清甜。
看小姑娘露出一抹笑,宋屹安淡笑一下,掏出帕子,自然而然為她擦掉唇角的碎末。
掌珠愣了一下,看向他。
男人鎮定自若收回帕子,並未覺得不妥。
這一幕,剛剛落在蕭硯夕眼裡。
呵。
還挺親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嘲風閣主的營養液。
☆、第 23 章
孤風夜雨,天色陰暗。掌珠撐著一把紅油傘,等在宋家帳篷外。稍許宋屹安面容不悅地走回來,“張懷喜沒給你準備帳篷。”
掌珠身份特殊,照理說,張懷喜不會拒絕給宋家多加一個帳篷。他是蕭硯夕的心腹,任何事都會妥當安排,不可能會為難宋家。既被拒絕,定然是存了旁的心思。
掌珠彎下唇,“大哥進帳吧,我...出去走走。”
宋屹安心裡不是滋味,卻也明白張懷喜的意思,定是太子爺那裡給了什麼暗示。
微風綿雨,打溼小姑娘的褲腿,單薄的身姿令人生憐。宋屹安語重心長道,“你若不想去殿下身邊伺候,我可以幫你去......”
“我想伺候殿下。”
“你......”
掌珠垂眸,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她不想解釋那麼多,只道:“我非大哥想的那麼單純,也非大哥想的那麼脆弱,我服侍殿下,有自個兒的心思。”
宋屹安一愣。
掌珠抬睫,秋水眸子有些暗淡,“大哥別與我走得太近,我怕有朝一日會牽連你。”
這話讓宋屹安更為不解,在他看來,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想要用些手段找到靠山,無可厚非,只要不傷害他人。可她近日之言,顯然話中有話。
“丫頭,”宋屹安單手撐傘,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頭,“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心事,可以傾訴給我,別憋在心裡。”
何德何能,得了這麼好的兄長?掌珠心裡有虧,點點頭,“有機會,我會告訴大哥。”
她現在要做的,是在懷上崽崽前,脫離宋家,等逃離皇城時,不給宋家添麻煩。
太子賬外。
掌珠等了許久,也沒得到蕭硯夕的首肯。
門侍見慣了被太子阻擋在外的人,笑道:“小兄弟別等了,依我對殿下的瞭解,殿下今晚是不會見你的。”
男人對美色也就熱乎那麼幾天,新鮮勁兒一過,什麼絕色都會變得平庸,更何況,太子爺身邊不乏傾城美人,絕不可能棄了百花,獨寵一花。
掌珠緘默,依然等在帳外。
稍許,帳簾被人撩開,一眾官員魚貫而出,見到掌珠時,不免詫異,這小僕人膽子不小,敢來自薦枕蓆。
嘖嘖。
眾人心裡繞彎彎,其中,當數景國公最為不屑,路過掌珠時,重重一哼。
權臣的氣場,使掌珠不得不退避開。
景國公沒好臉,瞥一眼,狐媚子的長相,一看就不是本分的女人,妄想透過美色引誘殿下,從而進了東宮大門,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一旁的官員扯了下景國公的袖子,“國公可覺得她眼熟?”
“老夫怎會認得!”
官員提醒道:“她是首輔府的養女。”
景國公恍然,拂袖道:“宋老頭是要拿一個賤女與老夫的千金女兒爭奪太子妃席位?”
“國公慎言。”
“老夫哪裡說錯了?”景國公毫不避諱身後的掌珠,“不知哪裡來的野丫頭,以為喝了幾天官家金湯,就成了管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東宮能容得下一個無背景的女人?”
“人家是聖上的恩人。”
“都是道聽途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景國公看向立在傘下的掌珠,“她一個弱女子能救得了聖上?說不定是太子在外欠的風流債,回城後隨便尋個理由,安置了她。”
“也有這個可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漸漸走遠。
身後的官員們紛紛瞥向掌珠,竊竊私語。
待眾官員離開後,門侍頗為同情地道:“那些大人個個脾氣差,不把咱們當回事,別往心裡去。”
掌珠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可臉色煞白。
半晌不見傳喚,門侍又勸了一會兒,卻聽帳內傳出一道聲音——
“讓她進來。”
門侍驚訝,替殿下守了這麼多年的門,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與殿下較真,能較贏。
掌珠舒口氣,至少不用整夜在外淋雨了。她收起傘,交給門侍,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帳內,蕭硯夕端坐案前,執筆批閱奏摺,見她進來,眼未抬,“你來作何?”
作何,作何,每次都是他故意放出訊號引她過來,卻佯裝不知
惡劣。
掌珠心裡有氣,面上不顯,對著大案規規矩矩行禮,“殿下萬安。”
蕭硯夕沒理會,在奏摺上圈了一筆,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