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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寧溫和地對林初笑說著，她從前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林初笑說話。現在因為和林初笑和解，加上林初笑的經歷太過可憐，林如寧不知不覺對她多了幾分柔情，像是真正的親姐妹那樣。

鏡子裡，一下子多出了一張明媚動人的臉。林如寧在家沒有化妝打扮，卻依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美好得像是森林中走出的精靈。她的眼眸微微轉動，就會釋放出流光溢彩般的感覺。

在林如寧的襯托下，林初笑還算清秀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寡淡無味起來。加上她虛弱沒有血色，更顯得如同白紙一般。

林初笑呆呆地看著鏡子，忍不住死死捏緊自己的手指，用力到發痛。她心中生出了一個無法剋制的念頭，難道林如寧剛剛是故意的，故意說自己比以前還要漂亮？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比不上林如寧一半的美麗！

“怎麼了初笑，你是不是也很驚訝？”林如寧見林初笑看著鏡子發呆，還以為她是被手術完美的效果驚訝到，不由得笑起來，“史蒂芬醫生確實是妙手回春。”

林初笑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回頭對林如寧笑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眼神充滿感謝，輕輕說道，“是啊，姐姐，多虧了你……”

林如寧莞爾，拍著林初笑的肩膀對她說，“沒關係，你現在恢復了比什麼都好。過幾天我們一起出去慶祝。一會兒經紀人找我有事，應該是有新的劇本拍戲機會。下午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逛逛？畢竟，你都好久沒有出門了，正好買一些新的衣服鞋子。”

聽到林如寧要為自己買新的衣服鞋子，林初笑心動了。自從她和林夫人被趕走後，所有的衣服首飾都被林夫人賣掉換錢了。林初笑很懷念過去光鮮亮麗的林家千金生活，她眼眸中泛起期待，對林如寧點點頭道，“我都聽姐姐的。”

林初笑現在一副乖巧小妹的模樣，看在林如寧眼裡，她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些真情。林如寧笑著摸了摸林初笑散落的長髮，溫柔說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我再來找你一起出去，現在我先去工作室找經紀人聊聊。”

“好的姐姐，你有事就去忙吧。”林初笑輕聲說道，“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

林如寧轉身離開了房間，林初笑一人對著鏡子發呆。

仔細看鏡子裡的那張臉，確實要比從前還要完美。史蒂芬先生的手術不僅在治癒自己的傷疤，甚至直接做了微調整容，讓林初笑的五官比例達到了微妙的平衡，看上去更加完美。

自己能有現在的容貌，全靠史蒂芬先生。而這位擁有“神之手”的醫生，卻是憑藉蕭厲閻的身份和財力請到的。就算哄的林如寧心軟，願意收留自己，可是如果沒有蕭厲閻，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醜八怪……

想到這裡，林初笑剛剛恢復美麗的面容微微扭曲。一絲絲不甘從心底蔓延出，漸漸瀰漫到整個心間。她胸口劇烈欺負著，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平復心情。

林初笑抿唇，從梳妝檯前站起身，慢慢走出了房間。她緩步走到樓下的餐廳，看到餐桌上擺放著一份早餐。忙碌的傭人看到了林初笑，笑著問安道，“早上好，林小姐。您今天的氣色真不錯，早餐已經準備好，您可以用餐了。”

林初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觸手一片滑膩溫軟。她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現在已然恢復，神情矜持，對傭人微微點頭，一副主人的樣子。

坐到桌邊，林初笑找到了從前的感覺，優雅地拿起餐具。只是當她看到早餐的菜餚時，眉頭突然蹙起，不悅地放下了餐具。潔淨無瑕的金屬刀叉碰撞在精緻的雕花瓷盤上，發出“叮噹”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別墅裡格外刺耳，立刻有傭人走上前來，不安地問道，“林小姐，是早餐讓您不滿意嗎？”

“沒錯，我記得昨天姐姐的早餐是安格斯牛排。為什麼我的不是？”林初笑挑起細細的彎眉，不悅地質問道，“我的牛排是次一等的菲力牛排，難道是你們看不起我在蕭家寄人籬下，故意的嗎？”

說到最後，林初笑輕柔的聲音越來越嚴厲。她目光銳利，盯著傭人，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

“不是，不是這樣的。”傭人連忙搖搖手，忐忑不安道，“是廚房的牛排剛好用完了。安格斯牛排每天都是最新鮮的，需要早上五點從國外用專機送到蕭家別墅。因為每天份額不夠，蕭總和夫人用過之後就不剩了……”

聽著傭人的解釋，林初笑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加不悅。她瞪大眼睛，用力甩下餐具，從座位上站起來，大聲說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說我不配享用最好的牛排！”

“真的不是，林小姐，您真的誤會了！”傭人難堪又著急，滿臉通紅，拼命解釋道，“如果您想要安格斯牛排，可以和夫人商量，讓廚房多訂一份……”

自己吃一份牛排都要和林如寧商量？這跟對林如寧乞討有什麼區別！

林初笑的腦海裡閃電般劃過一個念頭，然後迅速佔領全部理智。她憤怒地站起身，對傭人呵斥道，“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配！以後的早餐，不用為我準備了，我不需要。”

“這是怎麼回事？”

遠遠地，聽到了餐廳有吵鬧聲，李伯帶著林念走了過來。李伯的面色嚴肅，眼神犀利，盯著傭人問道，“你做錯了什麼事讓林小姐不悅，還不趕快道歉！”

林念今天早上不需要上學，學校組織新生們一起去野外郊遊，他在等司機直接帶去郊遊地點，因此還在別墅裡。過去的一段時間，林念忙於上學，林初笑經常躲在屋子裡不出來，所以林念還沒和媽媽的這位繼妹見過面。

沒想到第一次和林初笑正式會面，便撞到了如此場面。林念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嗯，長得還算過得去，不過比起媽媽實在是差太遠了。而且，這位阿姨的脾氣好像不太好，眼神深處隱隱藏著戾氣。

林初笑沒想到自己為難傭人的場面正好被李伯和林念撞上，面對一老一小好奇的眼神，林初笑的表情有些僵硬。

傭人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低著頭，雙手交叉在胸前，小聲說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阿姨為什麼做錯了，怎麼不說出來呢？”林念稚嫩的聲音問道，歪頭可愛地看向林初笑，“林小姨，你是被這位阿姨欺負了嗎？”

林初笑掃過林唸的小臉，看到他和蕭厲閻酷似的五官，心裡瞬間有了幾分猜測。林如寧消失的那幾年，和眼前林唸的年齡正好對的上，林念很有可能就是林如寧和蕭厲閻的親生兒子。所以面對名正言順的“小少爺”，林初笑也不敢放肆，她勉強笑著對林念說，“沒有，這都是誤會。”

“既然是誤會，那就更要說清楚了。蕭叔叔教過我，遇到問題要學會明辨是非。”林念點點頭，一字一頓認真地說道。

林念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李伯不禁目錄慈愛，低頭看了林念一眼，神情溫和，等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林小姨還是說出來吧。沒關係的，我和李爺爺都會幫你的。”林念眨眨眼，語氣輕快。

林初笑神情僵硬，她說不出來，站在一邊的傭人只好將剛剛發生的事描述一遍。

聽完傭人的解釋，林念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尾音故意拖得很長，慢吞吞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林小姨。這位阿姨明明沒有說錯，她說的是實話呀。”

林念天真無邪的聲音讓林初笑更加難堪，她臉上青白交加，凝滯許久都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頂著林念清澈的眼神，林初笑尷尬地笑道，“對不起啊，今天可能是我誤會了。我只是……只是不太習慣現在的樣子而已。”

林初笑說的含含糊糊，林念卻好像聽懂了她話裡的深意，笑著說道，“沒關係的，林小姨。以前在你家裡，你是主人。但現在蕭家別墅的主人是蕭叔叔。嗯，還有林阿姨。所以你要趕快適應啦。”

林念俏皮地說著，神情輕鬆愉快，就像再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可是聽在林初笑耳朵裡，林念明明是在嘲諷自己，住在別人家還耍主人脾氣。

林初笑臉上的血色刷的全部褪去，慘白如紙。她慢慢低下頭，雙手藏在衣袖裡，暗暗用力嵌入柔嫩的掌心裡。林初笑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麼情緒，“嗯，念念說的都對。是我今天做錯了，我會跟這位阿姨道歉的。”

“知錯能改，林小姨和念念一樣，都是好孩子。”林念笑嘻嘻地說道，“好了，時間快到了，我該去參加學校的郊遊活動了。林小姨，我們晚上再見哦。”

說著，林唸對林初笑揮揮手，轉身一蹦一跳地走開了。林初笑無可奈何，只得強行擠出笑容，跟林念揮手告別。

李伯在一旁沉默地看完了林念和林初笑對話，他看向林唸的目光不禁浮出幾分懷念。

林念這位小少爺，和蕭厲閻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