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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了手,混了個馬騎。
花小滿喜不自勝,再看牽馬的和尚也覺得沒那麼面目可憎了。
靜安默默走在最後,面色沉沉的看著前頭兩人的背影。
已是初夏時節,到處鬱鬱蔥蔥,可仍舊有不少冬日殘存的枯草,幹黃幹黃的,和這一片綠色形成鮮明對比。
她,隨手撿了一把細長枯黃的乾草葉子無意識的捋著。
一路下山,前頭不遠處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和有韻律的哭喪聲。
靜安快速上前一步,靠近了博觀和尚,略帶膽怯的問道,“大師,前面可是有人家在行喪禮?”
博觀點頭道是。
靜安雙手合十,“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吧,正好幫住已亡人超度一番,也是出家人的本分。”
花小滿忍不住皺眉。
村裡人但有亡者,在下葬前,都要由披麻戴孝的繼承人手持瓦罐將亡魂引到吉祥路,一路上,親朋好友皆麻衣孝裳,一起唱起送魂歸,然後摔碎吉祥聚寶盆,正式送亡人上路。
如今遠遠的聽著,便正是她家鄉的送魂歸。
她忘記了,她寫這篇小白文的時候,竟然也寫過這個習俗。
“好。”
博觀大師頓了頓,點頭答應了。
於是,三人拐向朱家村的吉祥路——其實也不過是一條通往大明寺的小路,路窄且崎,平日裡人們上山基本不會走這條路,但祖輩裡傳下來這條是送魂的吉祥路,眾人送魂歸便都選在這裡。
眾人在瓦盆裡燒著金銀元寶和紙錢,一起哭著高唱送魂曲,大意是您老高壽,如今可以去地府過好日子了,家裡小輩也都長大了,能撐起一片天了,你放心去,帶著金銀財寶去到那邊,不缺吃喝,好好生活之類的。
花小滿小時候看人出殯,看到過真人的屍體,這對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以至於往後很多日子,一睡著就做夢夢到那天的一幕。
所以,她對喪葬有一股天然的抗拒,儘管知道這是遊戲,還是忍不住的提心吊膽。
哭喪的眾人也看到了他們三人,有人止了哭聲朝這邊迎了過來。
靜安迎了上去,“施主可是在送歸亡靈?我們博觀大師可以替你們超度。”
“博觀大師——”
那人才叫了聲名字,還未開口說話,便被花小滿一聲尖叫打斷了。
那馬如瘋癲了一般,忽然高抬前蹄,幾乎將自己豎了起來。
花小滿駭的驚聲尖叫,卻還沒失去理智,整個人趴伏在馬背上,一手抓緊了馬鞍,一手抓緊了韁繩,沒被馬甩下來。
博觀大師飛上上去,想拉住瘋馬,瘋馬抖著身子躲了過去,然後便飛一般朝前衝去,方向正是眾人圍坐的聚寶盆。
博觀大師狂奔著去追,但是人哪有馬快,尤其還是一隻瘋馬。
眼看著瘋馬要帶著花小滿衝進人群,博觀大師忍不住縱身一躍,朝馬屁股撲去。
但凡能抓住馬尾巴,也能將馬速降下來一些。
誰知,那馬好似有靈性一般,感受到身後有人,後蹄一甩,頓時朝博觀的胸口蹬去。
“大師小心!”
靜安驚恐的叫聲在身後響起。
博觀被踹出去兩米,瘋馬飛過驚呼的人群,雙蹄正好踏在燃燒的聚寶盆上,火星四濺,聚寶盆頓時碎成幾瓣。
“不要啊!”
披麻戴孝的人子,顧不得危險,衝過去想要保護聚寶盆,卻被瘋馬一腳踹翻了。
馬蹄子應是被火撩了,它又急又惱,四蹄亂甩,接連踹傷了幾個人,然後便一頭衝進旁邊密林裡。
林子樹密枝矮,儘管花小滿抱著馬背,緊緊貼在上面,後背還是被樹枝劃破了袍子,間或有幾根樹枝戳的她的面板生疼。
瘋馬衝向一根橫枝,它下意識的低頭躲了過去,花小滿卻被橫枝擼了頭,硬生生的從馬背上給薅了下來,滾了幾滾,倒在了草地裡。
瘋馬衝向前頭一灣淺水,一頭紮了進去。
花小滿摸了摸脖子,感覺好像快斷了。
還有尼姑帽給樹枝擼掉了,光頭劃的到處是傷。
還有後背——如今也不知道是躺在了哪裡,只覺得觸感是軟軟的,但是後背的傷口卻火辣辣的格外疼,好似誰在傷口上撒鹽了一般。
這是造的什麼孽?
意識渙散前,她好像聽到博觀大師在不遠處叫她的名字。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一處房子裡。
不是禾遂庵,難道是府衙?
花小滿覺得似乎自己哪哪都疼,尤其脖子,那是動也動不了。
伸手一摸,才發現脖子被兩塊木板給固定了起來,滿頭、滿背也纏滿了繃帶,樣子有點像木乃伊。
“醒了?可覺得哪裡疼?”
博觀和尚似乎一直守在不遠處,見她動了,一個箭步便衝了過來。
花小滿點點頭,“哪都疼,怎麼回事?”
博觀和尚目露愧疚,“你騎的馬忽然發瘋,踩爛了朱家的聚寶盆,踢傷了六七個人,衝進了一旁的林子裡,你應當是被樹枝從馬背上給颳了下去,頭上、背上都是刮傷還好,問題是你的脖子在掉下馬來的時候,扭傷了,需要好好修養以西日子。”
“這些我都知道,我是說你的馬為什麼忽然發瘋?!”
花小滿頓時便有些惱,“別說你不知道?”
“馬身上除了被火盆燎起的幾處燒傷,並沒有其他的不妥,具體發瘋的原因還要調查。”
博觀臉上帶著愧疚,“對不住,害你受苦了,我讓人將它解剖了,看看裡頭能有什麼線索。”
靠!
一直好好的,沒來由忽然發瘋!
“靜安師姐怎麼說?”
花小滿直覺上這事和靜安脫不開關係。
“她當時在我旁邊,我並未看到她有什麼動作。”
廢話,叫你看到她在搗鬼,那還叫靜安?
“你說馬身上只有燒傷?都燒在哪了?”
博觀搖頭,“你別管這些了,先好好養傷,這些都交給我,既然是我的馬忽然出了問題,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我,連累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負責到底的。”
“你負責啥?你能替我疼?”
花小滿恨不得罵他一句蠢貨。
咦?
她忽然一驚,“誰,誰給我換的衣裳?”
花和尚臉上微微有些赧意。
花小滿心裡大驚,他媽的,他要敢說是他換的,我一定閹了他!<!--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