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寫出一手好字來本也不在話下,但他依然更願意簡單地活成陳湮,因此寫字也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信筆而就。
楚天闊看完了信,仔細封好放進懷裡,詢問長候的意見。
長候道:“小師弟既然寫了信來,想必沒有什麼問題。我於毒術頗有研究,遇事足以自保。正好可藉機打探訊息,你不必擔心。”
楚天闊知道長候是穩重的人,但還是派了阿墨扮作藥童隨他前往。
長候走後,楚天闊拿出信來,一遍遍看著信紙右下角那小小的幾個字:麼麼噠~
不禁露出笑容。
青葉在一邊暗暗嘆氣,這世上沒有閔前輩治不了的傷病,卻有一相思病是無論如何治不好的了。
長候按著信上所說的地址過去,早有人候在角門裡,引他進入宅子,與陳湮見面。
陳湮以前沒見過他,但看到他一身白衣,袖口衣襟上鏽的淡青竹文和白色雪依花,便知道他是誰,先上去見禮:“大師兄。”
長候也總算見著了傳說中的小師弟,見他面目俊朗,如清風自來,心下歡喜,先讓他坐下,給他把了脈,道:“嗯嗯,吃得好,睡得好,姑爺就放心了。”
“咳咳!”陳湮聽見這個稱呼,忙使眼色。
長候只道他是不好意思,還給了他一個“我都懂”的眼色,隨後壓低聲音,有些興奮地問道:“聽師父說小師弟身負奇毒,師兄一直想親眼見識一番。”
陳湮:“……”
師父和徒弟果然是一個德行。
不過人家冒著危險前來相助,這麼點小忙陳湮自然還是要幫的,便問:“師兄帶針了嗎?”
長候急忙從藥箱裡取出針包,陳湮看著裡面密密一排銀針,太陽穴突突直跳,隨便挑了一根在手指尖上紮了一下。
眼見指尖上冒出血珠來,長候跟吸血鬼見了血一般,捧著一個小瓷瓶,雙手直抖,將幾滴血仔細接好,道:“這幾滴血,恐怕是師父一生心血所聚,我若能得以窺見其中奧妙,那也不枉此生了。”
隨後陳珺來見長候,也不避忌陳湮,直接道:“聽聞先生醫術卓絕,正是聖上急需之人,還請隨我去面見家父,少不得要讓先生露一手絕活,到時候進宮為聖上醫治,那可是大大的榮耀。”
長候對“大大的榮耀”毫無興趣,只想呆在屋子裡研究瓶子裡那幾滴血,神色淡淡地,道:“師父常年教導我們,身為醫者,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是本分,當今天子也好,窮酸乞丐也罷,都是一樣的。能救得人命,便是我們醫者最大的榮耀。”
這番話長候是真心實意說出來,陳湮暗自敬佩,陳珺面上似也有欽佩之意,道:“先生仁心聖手,胸中自有溝壑,自然不將這些俗物放在心上了。去之前,在下倒有一事請教先生。”
長候道:“不敢,公子請說。”
陳珺道:“在下有一相識之人,患心疾多年,後來受庸醫所誤,以致病勢沉重、壽數難長。若先生肯垂憐,替這人診一診病,看是否還有挽救的可能,在下便銘感先生大恩。”
陳湮在心裡冷笑,什麼庸醫,應當是毒手吧。這次請大師兄出手為陳文醫治,只怕少不了又要在裡面動什麼手腳。以長候師兄的能力,要在方子里加減點什麼,只怕陳文再也查不出來。
這一對父子也真是有趣,看來自己得弄清楚,陳珺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
作者有話要說: 阿墨今晚沒飯吃
☆、大禮
長候跟著陳珺離開,過了半日後回來,跟陳湮說陳文已經徹底傷了元氣,他也只能用藥多延陳文幾年性命。
陳湮道:“我擔心陳珺也許又會在藥方裡動手腳,你去看診時,可有什麼發現?”
長候搖搖頭,道:“陳文聽我說有辦法治療,像是很高興,誇了陳珺幾句。回來時,陳珺還留在房裡,阿墨耳力比我好,聽見他說什麼‘七王爺料想不到’,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陳湮低頭思索一番,道:“你說會不會陳文以為是七王爺在藥方裡動的手腳,陳文畢竟是勒穆人,若讓皇帝知道他與勒穆人密謀,必定饒不了他,所以才會在一開始就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陳文。反正陳文死了,還有一個陳珺。陳文自然也很清楚七王爺必有殺人滅口之心。”
長候點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那麼當真是七王爺下的手嗎?”
陳湮道:“有一半的可能,要麼是陳珺做的,卻把這事推在七王爺頭上,挑撥他與陳文的關係,要麼就是七王爺借陳珺的手做的。只是我想不通陳珺為什麼要暗害自己的父親。”
長候道:“你既然疑心他又在方子裡動手腳,我過幾日去複診,一診脈,便什麼都知道了。”
過了幾日,長候再去給陳文診脈,發現他面色好了許多,藥方子確實有了效果。
回來之後與陳湮說起,陳湮道:“難道真是七王爺的手筆?可無論哪種可能,陳珺都逃不了干係。”
長候道:“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陳文說我醫術了得,讓我過兩日進宮為皇帝看診。”
陳湮不安道:“我擔心他們圖謀不軌,送你進宮只是為了日後事發之時找個替死鬼。”
長候一笑,道:“放心吧,我到時候見機行事,先看看皇帝的病再說。”
兩日後,長候進了宮,說是皇帝病情複雜,他需要在宮中暫住幾日。
陳湮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便說要見陳珺一面。
陳珺來了之後,直接道:“我猜想大哥這幾日便要見我,想必長候先生把什麼都告訴大哥了吧。”
陳湮也開門見山道:“我果然還是小看了你,連自己的父親也下得了手。殊不知七王爺能這樣對待他,日後也能如此對待你。”
陳珺面如寒霜,看著陳湮低聲道:“大哥仍當他是父親嗎?你這麼快就忘了他當年折磨你那三日。”
陳湮挑了挑眉,道:“這麼說來,你竟是在為我出氣?我還要感謝你了。”
陳珺忽然又笑了,道:“大哥耐心等些時日,小弟有一份大禮相送,到時候大哥一定喜歡。”
陳湮道:“我這人,不喜歡驚喜。”
陳珺道:“這份驚喜,大哥一定會喜歡的。”
陳湮:……默默白眼。
十日後,長候終於從宮裡回來,說皇帝果然是有中毒的跡象。不過這毒藥很罕見,中毒之人從症狀上看很難看出來,一般的大夫看著只是氣虛血虧,卻不知為何用藥無效。
陳湮猜測也許這藥是苗不休還在時,七王爺就提前備下的。
“你開了方子,他們不會在裡面動手腳吧?”陳湮道。
長候倒是成竹在胸:“我這方子本就是解毒用的,且裡面的藥是我特意搭配的,就算他們想增減幾味藥材或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