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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血.山巒疊翠.荒草萋萋.萬里長風.
此時已近七月初秋.三百多騎明軍趁著暮‘色’未至.向著正北方策馬疾馳.
騎在馬上奔了一程.大奎已是額頭見汗.雖是肋下骨傷已愈.但此刻山路崎嶇顛簸難行.左肋下有些隱隱刺痛.這樣跑下去不用幾十裡.舊傷復發已是必然.
隊伍奔行間.後面一騎加速趕了上來.卻是負責斷後的孟歌.孟歌策馬奔到大奎身邊揚聲道:“大人.元兵八百餘騎正由後方追來.”
大奎聞言回身看去.只見遠處塵煙大起.隱約可見沖天火光.這必是元兵在瑤家大寨沒有搜到人.故此將大寨一把火燒了藉以洩憤.
“加速行軍.快.”大奎揚聲厲喝.明軍快馬加鞭一路衝向前方山區.只要進了山.若是元兵勢大.大奎儘可帶兵藏匿於山林之中.無奈此處一馬平川.若是遭遇元兵.必然是一場苦戰.
孟歌與大奎並駕齊驅.便策馬邊關切的問道:“大人.你的傷勢如何.”
“此刻哪裡顧得了許多.駕.”此時大奎心急如焚.自己身上帶傷不能久戰.餘眾除了孟歌之外.其餘人武藝平平.一旦開戰.敵眾我寡.定然是全軍覆沒之局.‘就是死.也要把他們帶回去.’大奎心中主意已定.臉上一片肅容.當下再次催馬趕到了隊伍最前.明軍上了一道山樑.藉著山坡的慣‘性’一路衝了下去.前方一道小河.隊伍沒做停留.馬蹄隆隆聲中.三百餘明軍加速策馬衝過河道.一時間戰馬輕嘶水‘花’飛濺.
過了河.距山林便只有一箭之地了.大奎心中急切.再向身後看去.望著漸漸遠去的山樑河流.大奎情知不久敵人便會追來.只期望快些進入山區.已保萬全.
正奔行間.只聽前方連珠炮響.接著大奎只覺身周猶如山崩地裂般的幾聲轟鳴.一時間硝煙瀰漫碎石紛飛.數名兵士被連人帶馬炸翻在地.
“籲”大奎一拉馬韁.紅雲人立而起.放眼再向前看.遠方山坡處錦旗招展兵甲林立.卻是已被元兵攔住了去路.元兵呈雁字排開.正攔在山路的路口.而那裡竟有數尊火炮排在陣前.
“散開.”大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分散眾人.以免元兵再次開炮.
藉機環目四顧.左右兩方尚無伏兵.大奎一‘挺’鐵槍遙指東北方遠處的一片樹林喝道:“隨我來.”說著當先策馬向東北方向疾馳.身後明軍當下緊隨其後.正在此時.迎面一片喊殺聲.一彪人馬衝出樹林嚮明軍殺到.人數足有近千之眾.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左右皆有埋伏.為今之計只能奮力一搏.便是血濺七步也要淌出一條路來.大奎馬勢不停.帶著三百明軍與衝來的近千元兵衝撞絞殺在一起.敵人騎兵足有五百.其後更有數百步卒正向‘混’戰的場地奔來.
兩名元將各‘挺’兵器直奔大奎.一刀一槍左右襲到.大奎縱馬前衝.長槍左擺‘當’一聲響擋開砍來的大刀.槍頭在其刀杆上借勢一攪.長槍前送‘噗’一聲正刺在使刀敵將的哽嗓咽喉.說時遲那時快.右側元將長槍刺來.大奎順勢拔槍.以槍撰(長槍尾部)一撥敵槍.對方長槍已刺空.大奎揮手掄起鐵槍便是一式‘泰山壓頂’怒砸而下.敵將見勢不妙急忙‘挺’槍格擋.大奎身後狗剩剛好趕到.揮刀將這元將砍落馬下.
以大奎為先鋒.狗剩板凳二人作側翼.身後眾明軍士卒護著王西元一路衝殺.最後是孟歌獨身一人斷後.隊伍便似一把尖刀‘插’入敵軍陣營中徐徐開進.留下的是元兵數以百計的屍體.明軍中也不斷有人傷亡落馬.
殺敵一百.自損五十.明軍正以血的代價一點點的向前推進.大奎雙目赤紅.手上長槍攢刺不斷揮舞帶風.近身者死擋者披靡.短短百丈遠近.大奎一路行來不知殺了多少人.只覺元兵是越殺越多.原來跟在敵人騎兵身後步卒也趕到了.元軍的騎兵及步卒竟是將明軍圍得鐵桶一般.
明軍前進.則元兵跟進.大奎左衝右突.始終難於殺出重圍.要想突圍除非將元兵殺盡.不然只要有人擋路.必然會被從新包圍.大奎心中震驚.為何元兵竟然悍不畏死.明知上前是送死.仍然前仆後繼.由於用力過甚.肋下傷處又開始一陣劇痛.起先只是微痛尚不覺得.此刻肋傷又犯痛徹心扉.
暮‘色’將至.夕陽西落.最後一抹晚霞映紅了天邊.
大奎‘挺’槍將數名元兵刺於馬下.又向前推進數尺.正在此刻.護在身後的狗剩一聲悶哼.隨之摔落馬下.卻是被一名元兵步卒以鉤鐮槍刺中了脊背.大奎衝鋒在前卻是無暇顧及.可憐狗剩一條好漢.竟是慘死在元兵‘亂’刀之下.
鉤鐮槍乃是軍中常見的兵器.多為步卒使用.其槍頭一側有刃勾.與尋常長槍不同.其有鉤掛之能.多為破騎兵之用.
大奎一直身在人群中衝殺.元兵鉤鐮槍手一直無法尋機下手.好歹有元兵從後方近了身.卻是被紅雲警覺.一式‘尥蹶子’竟將這元兵踢出老遠.
元軍步卒的圍困.給明軍造成很大的傷亡.騎兵的馬匹一旦被鉤鐮槍勾中馬‘腿’.馬上之人勢必落馬.而紅巾士卒一旦落馬失去居高臨下的優勢.那麼元兵即會蜂擁而上‘亂’刀將其分屍.僅僅不到半個時辰.大奎拼殺之餘回頭再看.身後的明軍兵士已不足百人.孟歌及板凳帶著眾兵士死死護衛著王西元.程序雖慢但仍是緊跟大奎身後.
元軍的意圖很簡單.那就是以車-輪-戰-術將明軍的兵力耗光.然後等大奎等人力盡之時.便可生擒活捉.正當大奎奮力廝殺之時.一聲角號響起.圍住明軍的元兵竟是漸漸退卻.只是將大奎及數十明軍圍在核心.這時除了大奎這些人仍然站立.場中已是鋪滿了屍體.有明軍的也有元軍的.
元兵乍退.這才讓大奎等人有了喘息之機.環目四望之下.大奎不禁萬念俱灰.只見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均被元兵圍困.看樣子每個方向的元兵足有一千餘眾.為了大奎帶領的三百多人.元兵竟是調集了五千兵馬圍追堵截.最可恨的是竟然還有炮.
只見正北處.堵住山口的元軍陣營中飛奔而來數百騎.大奎心知衝不出去了.便任由那支元軍騎兵奔到圈外.
帶兵而來的元兵大將一到.圍住明軍的元兵左右一分讓出道路.這元將進到場中.在大奎百步之外勒馬站住.身後騎兵左右分開護在身旁.
元將看著大奎這幾十個人.嘴角帶起一抹冷笑.微風吹動其耳邊狐裘.倒是頗有些威武氣概.“我乃是梁王麾下萬戶達魯‘花’赤.我叫胡和魯.”在‘蒙’古語中胡和魯是青龍的意思.‘蒙’古人多是以山嶽.湖海及圖騰等等起名字.故此大奎也不奇怪.
“這位想必就是神威大將軍張大奎吧.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胡和魯竟是一語道破大奎身份.這讓大奎有些奇怪.難道他認得我.只聽胡和魯又道:“你便是神威蓋世.今日怕是也難逃我五千‘精’兵的圍剿.”
“你要怎樣.”大奎揚聲喝問.
胡和魯笑道:“請張將軍隨我去向梁王請罪.梁王愛惜人才.廣納賢士.你若是肯屈從.高官厚祿豈在話下.”
“哈哈哈哈.你把我張大奎看成了什麼人.大明兒郎豈能屈從胡虜.”大奎義正言辭.雖是渾身浴血也不就範.
胡和魯笑道:“大明兒郎真的有如此血‘性’.你看看這是誰.他不也是你大明的人嗎.”說著.由胡和魯身後策馬行出一人.竟是吳涯.
大奎直到此時方才明白.元兵來到瑤家大寨竟是吳涯通風報信.由瑤家大寨一路到此.由於走得匆忙.竟沒發現少了吳涯.
王西元雖是一介文弱.卻是分開眾人護衛策馬出了人群.
“吳涯.你這狗賊.本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王西元一改斯文.竟是破口大罵.
吳涯騎在馬上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胡和魯將軍許我作了順元的千戶.今後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總強過跟著你們爬山涉水鞍馬勞頓.寄人籬下的日子我受夠了.”
王西元氣的鬍子‘亂’翹.伸手虛指著吳涯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奎厲聲喝道:“若是胡和魯將軍專為張某而來.那麼就請放過其餘人等.我跟你們去見梁王便是.”
“張大人.”
“萬萬不能啊.張大人.”眾兵士呼聲一片.
“賢弟何出此言.既是相識一場.自當生死與共.你到哪裡.我孟歌便到哪裡.”孟歌揚聲說著.策馬來到大奎身邊站定.
胡和魯又是仰天大笑.笑罷喝道:“現在你們還有資格和本將軍談條件.”
身旁的吳涯向著胡和魯諂媚笑道:“幸虧小的識時務.不然豈不是自尋死路.”話音沒落.只聽‘呯呯’兩聲炸響.胡和魯及吳涯身子一歪雙雙落馬.
只見王西元雙手各舉一隻冒煙的火槍罵道:“去‘陰’曹地府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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