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嗎?”
真要命!
兩人一站一坐,差不多恰好能平視。她就站在他對面望著他,雪白的小臉上帶著乞求,杏眸如水,朱唇帶笑,唇邊的梨渦淺淺動人。
他按住發燙的心口,深吸一口氣:一定是酒多了,才會讓他的心這麼容易亂跳。
她見他遲遲不答,柔聲又問了一遍:“好不好嗎?”
“好。”他怎麼忍心拒絕她?上一世,她若是願意用這樣的語氣求他,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幫她摘回來。
瑟瑟開心了,笑靨如花:“謝謝您。”
*
有了蕭思睿的承諾,瑟瑟底氣頓足,叫上抱月和歸箭,一起往隔壁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燕晴晴的聲音響起:“我只有一個要求,退親!”
滿屋皆驚,一屋子人的目光唰唰的全落到她面上。
燕晴晴脊背挺得筆直,蒼白的面上,眸光堅毅,斬釘截鐵地道:“我要退親!”
俞氏眸中閃過一抹慍色,隨即對範夫人笑道:“這孩子,正在氣頭上呢。退親這話豈是輕易說得?”
範夫人面現猶豫之色:“晴晴。”
燕晴晴的眼淚忽地就奪眶而出,什麼話也說不出,只重複道:“我要退親!”
俞氏的臉色沉了下去:“好,很好,退親可是你們提出的。”言下之意,竟是要把退親的罪名歸於燕家。
瑟瑟心頭大怒,驀地開口道:“趙安禮行為不檢,還未娶妻便和人珠胎暗結,若不退親,難道姐姐嫁去你家做現成的娘嗎?”
眾人大吃一驚,俞氏也顯得極其意外,失聲道:“你說什麼?”看了看她,又狐疑道,“你是?”
範夫人的聲音幾乎和她同時響起:“瑟瑟,你怎麼來了?”
瑟瑟向範夫人行過禮,似笑非笑對俞氏道:“俞伯母,我今天恰好在這裡吃飯,結果聽到了一段有趣的對話,伯母想不想聽一聽?”
俞氏驚疑不定。
瑟瑟也不管她要不要聽,對抱月使了個手勢。
抱月會意,捏著嗓子道:“官人究竟要拖到什麼時候?”語調、聲音,分明與盧美娘一模一樣。
隨即,抱月的聲音又變為男子的:“美娘,我心裡一千個一萬個想早點迎你既進門。可她還沒入門,我哪能納你?娘那一關就過不了。”赫然是趙安禮的口氣。
……
抱月一句一句地說,等到說到那句“官人,你早些成親,便是奴等得,腹中孩兒也實在等不得了”,燕家諸人的臉色已經難看之極。
範夫人再也忍不得,拍案道:“俞娘子,這樣的女婿我們燕家只怕消受不起。”
第32章
俞氏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之極,下意識地去看趙安禮。等她看到趙安禮閃爍的目光,哪有什麼不明白的?她不捨得怪兒子,卻是恨毒了盧美娘,勉強道:“此事許有誤會。”
誤會?連氏快言快語地道:“她有沒有孕,找個大夫一驗不就知道了?”
俞氏惱恨地看向盧美娘:“她一個風塵女子,便是真懷了孩兒,又怎麼能證明一定是安禮的骨肉?”
這種指責盧美娘怎麼肯受?立刻跪地嚶嚶低泣:“奴雖身在風塵,跟隨官人時依舊是完璧之身,腹中骨肉千真萬確是官人的,請安人明鑑。”話是對著俞氏說的,目光卻楚楚可憐地看向趙安禮。
趙安禮也道:“娘,美娘腹中確實是孩兒的骨肉。”
俞氏被他氣了個倒仰:“孽障,孽障。”她望向盧美娘,眸中陡然射出兇光,“這個孩子不能留!”
趙安禮大驚:“娘!”
盧美娘也悽然叫道:“安人!”
俞氏看也不看他倆,對範夫人賠禮道:“親家放心,這事我必會處理好,絕不叫晴晴受一點委屈。”
範夫人臉色鐵青:“不必了,我們晴晴無福,高攀不起貴府郎君,婚事就此作罷。至於你們的家事,”她厭惡地掃過趙、盧二人,“就不用拿來噁心人了。”
她轉身要走,俞氏驀地開口道:“且慢!”
範夫人冷淡地道:“俞娘子還有何話可說?”
俞氏收起先前賠小心的姿態,露出傲慢之色:“親家,婚事當初是你家老爺親口定下,如今要退親,親家只怕也做不了主?”
範夫人臉色微變。
俞氏又道:“我兒固然有錯,然我已盡力彌補,夫人還是這般不依不饒,只怕傳出去未必好聽。晴晴這麼好的小娘子,若是因此受累,我們於心何忍?”
範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俞氏這話惡毒之極,這是要將退親的罪名硬往燕家頭上扣啊,女兒家的名聲珍貴,她這是在威脅,若是退親,要用流言毀了晴晴。
可她不能不承認,俞氏說的雖是歪理,有一點卻沒錯,這件事無論怎麼做,她的女兒都會受到傷害。
範夫人陷入兩難之境。
瑟瑟在一旁心中暗歎:大伯母當家理事雖然也算一把好手,但燕家家庭關係簡單,祖母周氏又是個直爽厚道的,待兒媳婦便如女兒一般;大伯雖寄情山水,無上進之心,卻也沒學別家搞什麼紅袖添香之事,大伯母的一輩子也算順風順水了。比起丈夫死後,一手護住家產,拉扯兒子長大的俞氏來說,臉皮之厚,行事之老辣到底還是差了許多。
想當初,阿姐在趙家實在過不下去,想要和離,俞氏也是百般阻撓,只肯休妻。他們不知花了多少氣力,想了多少法子,最後還是已經是太子的陳括親自過問,阿姐才能和趙安禮順利和離。
現在,俞氏千方百計不想退親,不外乎是退親的理由實在不體面,她不能因為這個毀了兒子的前程。可趙安禮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又憑什麼配踩著阿姐的血淚,獲得錦繡前程?
退了親,阿姐就算遭遇再不好,也不會比嫁入他們趙家更差。
可前世的事發生過的事別人不知道,萬一被俞氏威脅住就糟了。還有阿姐,畢竟是打小定下的親,中意了趙安禮這麼多年……瑟瑟擔心地看向燕晴晴,姐妹倆目光交匯,瑟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門親事,阿姐無論如何都不想要了,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瑟瑟放下心來,開口道:“伯母,剛剛我在隔壁其實還聽到了幾句話,只是想著我們和趙家結親一場,總要留幾分顏面。可如今,卻不得不說了。”
範夫人一愣:“什麼話?”
俞氏卻道:“燕二娘子,我知道你護著你阿姐,但說話總要將證據。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瑟瑟早料到她這一招,不慌不忙地道:“我說的話俞娘子不信無可厚非。不過,幸好我還有一個證人。”
俞氏一愣:“證人?”
瑟瑟點頭,指向歸箭,“這位是蕭大人的隨從,剛剛恰好經過。”
範夫人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