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一刻還抱著孩子勁大的不像話,一見著陛下淚珠一下就唰唰滾落下來。
哽咽著委屈不行的行了一禮,又對三皇子劉胥教道:“快叫父皇。”
劉胥怯怯叫了句:“父父——”
劉胥
劉徹面沉如水的臉色終於有了些波動,他望著劉胥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說話。
但這落在尹月娥眼裡卻是陛下還記得他們娘倆,不免想起從前陛下對她的縱容。又想到被冷落正是因為不小心犯了代王的忌諱,現下這樣又是因為皇后給她臉色看。只覺得悲從心中來,大顆大顆的淚滾個不停,楚楚動人滿面哀慼地叫了聲“陛下”。
那模樣,真真才是叫人肝腸寸斷呢。
但出乎尹月娥意料的是,劉徹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問道:“天這麼熱,不在宮裡待著。來這堵朕幹嘛?像什麼話!”
尹月娥被這話說的一下楞了神,也忘了哭,揚起頭望向劉徹。但見他英武還如從前,只是又恢復了那冷的可怕的樣子。
她相信,陛下也是對她有些微微動心的。不然,不會對她那樣好。
但就因為皇后,這一切就變了,都是因為皇后。
尹月娥委屈極了,抽抽搭搭地道:“妾聽說皇后大好了,便帶著胥兒想去見見皇后給皇后道喜——但皇后竟然——竟然——”
說到這裡她幾乎說不下去,淚流滿面了好一會才又接著道:“她說不耐煩見妾——妾是好心想去給皇后問安——”
她以為陛下會露出驚詫的樣子,但陛下聽完後只淡淡地“哦”了一聲便吩咐啟輦。
這就要走?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問就要走?
尹月娥滿心不解,抱著劉胥又跑了幾步,繼而嚎啕大哭。
忽然輦停住,而後聽得腳步聲匆匆過來。
是陛下嗎?
尹月娥仰起頭,發現真的是陛下在朝她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她不由大喜過望,滿面淚痕地綻放出一個笑容。
然而陛下走到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站定,扭頭對春陀說:“傳朕的旨意,尹氏以下犯上,非議中宮,降為少使。”
尹月娥如遭雷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忘了說話只定定地望向劉徹。
他的眼神裡寫滿了深深的厭惡,活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人。“這次你聽清楚了,這是朕親口說的。”
而後便霍然轉身而走,留給尹月娥一個決絕的背影。
尹月娥站在原地,抱著劉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整個人一片麻木,看什麼都是混混沌沌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只知道她現在深刻體會了什麼叫心灰意冷。
陛下竟然護她至此!哪怕,她是錯的。
是不是就因為她出身好?是不是就因為她和陛下一塊長大?
尹月娥坐在榻上不住地想,是不是就因為落後這一步就永遠跟不上了呢?
*****
阿嬌在清涼殿中直等到燈火通明,才總算等回了劉徹。
他氣沖沖地走進來,好像不痛快極了。但在一見到阿嬌,他又瞬間笑的燦爛。由著她替他更衣洗手淨面時還問晚膳吃什麼?
阿嬌便趕緊出去吩咐海棠叫人佈置膳桌,等再進去想問他哪不高興時他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
用完晚膳,又趕著她去練字,說是字久也不練就會生疏。
阿嬌被他拘著練了半個時辰的字,才被放出來去洗漱卸妝。
趁著這個功夫,她便問雪舞問了春陀是怎麼回事嗎?
問這話時,她也不抱太大期望。春陀一向嘴嚴,何況這種劉徹自己都不想說的事,他就更不會說了。
雪舞笑道:“哪用得著問他?現下後宮里正傳得沸沸揚揚呢,聽說是尹月娥堵了陛下的輦去告您的狀,陛下說她以上犯下把降為了少使。”
阿嬌不覺愕然,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尹月娥會這麼傻。竟然會為了這麼點事去說她的壞話,就是從前的慄姬也沒有這麼傻啊。
但心下又不免有些生劉徹的氣,他要當初不寵信她,還連孩子都有了。怎麼會有現在的事?
阿嬌半點也沒有給他處理這些後宮間爭風吃醋的興致,她可沒有衛子夫的耐心和那賢良勁。
她的心就是很小,既沒有容人之量,更做不到把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來對待。
阿嬌深深地出了口氣,而後想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善就是當她們不存在。
她不會害她們,也不會對她們好。
想爭寵的儘管來,但凡能搶去,她拱手相讓。
待雪舞為她取下耳墜後,又替她梳順了頭髮。阿嬌拉著她低低地說道:“想辦法聯絡宮中太皇太后留下的暗樁,我有事要查,誰也不能驚動,只能用他們。”
雪舞點頭應諾,阿嬌便起身撩開放下的宮紗往裡臥進去。
她本可以跟劉徹說,以他的力量查起來應該會輕鬆很多。但阿嬌不敢肯定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以免他將來為難,還是她自己來查。
她腳步輕盈地到了榻邊,脫去鞋襪。卻冷不丁被身後的人抱住,他俯在她肩上低低地說:“怎麼才來?”
阿嬌笑著回頭,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未完待續。)
☆、第兩百六十三章 假寵
不過一夜的時間,尹月娥以下犯上被降為少使的訊息就已經傳得無人不知了。
就是掃地的小黃門也知道生育了三皇子從前得過一段時間寵的尹良人徹徹底底失寵了,這下可算是以後難得翻身了。
哪怕有個皇子也難,生母品行有虧還會帶累孩子的前程。
只是貴人們的世界和小黃門的世界實在太遙遠了,是以他也只是好奇地關注了一下就把拋在腦後,還是專心掃院子。
但處在風暴中心的後宮中人卻是沒法置身事外,腦子簡單點的為盛氣凌人的尹月娥倒黴開心,腦子靈光點的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尹月娥也算有過寵的,在皇后跟前如此不堪一擊,那麼她們呢?
那是皇后,是先帝為陛下定下的元后,天然地就擁有了叫她們不可超越的身份地位。
更別說,皇后還一直簡在帝心。
這叫她們怎麼跟她爭?完全就不在一個階層裡。
眼看如花年華就要白白葬送,不少嬪妃真是悔青了腸子。早知如此,何必進來爭這份得不到的榮華富貴呢?
但寧蒗是不會後悔的,她是這裡面最理智最清醒的人。
她千辛萬苦從那個要把她當墊腳石的家裡掙扎出來,就連她娘死也沒有向陛下求情,怕招了陛下的厭惡。為的就是不再像她娘一樣一生身不由己,她想站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去,高到足以把碾壓所有人。
寧蒗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她入了宮僥倖得到了一陣恩寵而後生下了閎兒。哪怕以後會一直失寵下去,但只要把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