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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人雁推著行李走在機場,給機器人美女搖搖撥了個電話:“搖搖,我馬上就要登機了。”
電話那頭竟然答:“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羅人雁氣得鼻子都歪了:“好你個淘氣包,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嘻嘻,教授,這次你要去哪裡?”
“臨時決定去趟加拿大。”
“那麼遠?去多久?”
“很快,來回也就三天左右......好了,我要上飛機了,你的工作不能懈怠,別整天惦記帥哥我跟你講。”
“教授,你別說得那麼直接好不?心知肚明就行啦。那個,別忘了給我帶禮物啊!”
“你這丫頭,怎麼連要禮物都學會了!”
羅人雁有個很大的遺憾,就是每回出國想偷著託運最愛的牛肉乾,都被明察秋毫的海關攔下,因為海關對於醃製的肉類產品及乾肉產品,嚴格限制入境。雖說到了國外也能買到牛肉乾,但就不是那個味兒了呀!沒辦法,忍三天吧!
由於當天霧霾太重,飛機晚點了四個小時才起飛,終於躍過灰濛濛,駛入更高的藍天。
然而這高度,離教授的理想,顯然還差得很遠很遠......
12月中旬的加拿大R城,已是千山堆玉,萬樹掛瓊,這樣的天氣,通常要持續六個多月。
所以這裡的人們對冰雪運動,有著近乎痴狂的熱愛,也相應地擁有最棒的滑雪場。在機場就可以看到,很多遊客是帶著滑雪用具興沖沖遠道而來的。
微胖界的泰斗羅人雁教授,對除了騎馬以外的運動毫無興趣。他戴上墨鏡,拖著一個簡單的小箱子,去往排隊搭出租車的通道。
R城是一座繁榮的國際大都市,這還是羅人雁第一次造訪,但他對海外生活卻並不陌生,年輕時他曾在美國名校獲得博士學位,但是老外的很多生活習慣,他始終固執地拒絕接受。
可能有些人,生來就是做某件事的料;而對其他人可能很簡單的另一些事情,他們反倒無能為力。
道路兩旁,一邊是直入雲霄的摩天大樓;而另一邊,則是古色古香的法式、哥特式建築,以及*肅穆的教堂和紀念碑。時尚與古典在這裡完美碰撞,整座城市彰顯著多元、包容和理性。
計程車把羅人雁拉到一座沒有圍牆的校園,大得像個公園,最終停在一棟頗有年代的小樓跟前。樓前立著塊牌子:XXX大學神經學系。
由於時差的緣故,這裡是大白天的,羅人雁卻困得幾乎睜不開眼。但他知道此行時間有限,因此強打精神走進樓去。
看了看時間正好,敲開一間辦公室的門。迎接他的,是一位高高瘦瘦、容光煥發的白人男士。他是這所大學的神經系主任、國際知名腦神經專家,也是羅人雁的大學同窗——帕辛格教授。
兩位科學巨匠沒有太多的寒暄,直接進入帕辛格教授的實驗室。
羅人雁:“老同學,我此行時間非常有限,咱們可否直接切入主題?”
帕辛格教授:“當然可以,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你一定有興趣看看這個影片。”
帕辛格教授近期在一百名實驗者身上進行了一個測試,包括他自己。
人類大腦的左半球,負責控制自我意識,而右半球則負責直覺和情感。只要有靈感襲來,右半球就一定會做出反應。
人的大腦在不同狀態下,會產生不同的體驗,這些不同的體驗,各自有相關的腦電波,每個腦電波都有其獨特的電磁訊號。
帕辛格教授請參與實驗者分別進入一間空屋子,面對空無一物的牆壁坐上半個小時,其間,嘗試用微弱、但符合生理學模式的電磁場,刺激人們富於創造力的右半球。
於是,在實驗室外顯示器後面的帕辛格教授,看到了人們的種種反應,有震驚,有驚喜,有滿足,有恐懼,有激動不已......有人對著虛無的牆壁淚流滿面,也有人幸福得臉上泛起了光澤。
事後,他請被實驗者講述他們的所見所聞。
許多人都見到了自己一直想見的人,比如已故多年的親人,比如,上帝......當然,看到了上帝,並不代表上帝真的存在。換句話說,這個上帝存在於信仰他的人的腦海中。
帕辛格教授釋放的磁場本身,不具有任何具象資訊,人們不過是“心想事成”地見到了埋藏於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
看完這段神一樣的影片,本來因時差而昏昏欲睡的羅人雁,立刻熱血沸騰起來,他表示,自己願意做第一百零一個被測試者!
他坐進指定的椅子,面前是深藍但空無一物的素牆。然後佩戴一個頭帶,就像是運動員為防止汗流進眼睛,而套在頭上的環狀毛巾布。
然而,這不是條普通的頭帶,在垂直於顳葉部位的地方,藏有釋放磁場的晶片。
羅人雁儘量將心情調得平緩,頭腦放空。
漸漸的,他的意識似乎有些遊離,他已經完全不關注實驗的事了,因為他看到遠處緩緩走來了一個人,身著孔雀藍的長裙,那種藍,就像太陽下的世界屋脊西藏大地上,美麗的納木錯湖泊。
羅人雁的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他迫不及待想看清那張面龐,可是夢裡縈繞千百回的她?
那時候的大姑娘,喜歡用顏色鮮豔的紗巾矇住臉,來抵擋風沙,這個女人也不例外。
看到紗巾後面朦朧的臉的剎那,羅人雁雙目圓睜,心臟差點蹦出胸膛!
是她,真的是她!還以為可以忘了她呢!
原本以為兩人可以一路走到白頭,怎知青澀而內斂的愛,終究敵不過距離的殘酷和父母的壓力,但她的溫柔乖巧,讓如今迫於老婆淫威下的羅人雁懷念不已。
這半個小時,真是最近這些年,羅人雁感到最幸福的時光之一!
實驗結束了,頭帶明明已取下,但羅人雁好像魂兒被勾走了似的,久久不願迴歸現實。
帕辛格教授笑著說:“看你的表情就全明白了,什麼也不用問了,因為我也是過來人。”
羅人雁說:“這實驗對我的研究非常有啟發。”
“走,老同學,先不說實驗的事了,我帶你到城裡逛逛,順便幫你倒時差。”
“還倒什麼時差?剛倒過來我就得回去嘍,哈哈。”
R城是帕辛格的故鄉,他對每個景點、每棟建築、每家商店和小館子如數家珍。他開車帶羅人雁去參觀了本市最華麗麗的大教堂,國際歌壇巨星席琳迪翁結婚的那座,令人歎為觀止。
可羅人雁對此的評論卻是:“我不信上帝,只相信科學。”
帕辛格本是一片好心,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好在大學時他就已經領教並習慣這位個性同窗的說話方式了。
他笑笑,又帶羅人雁到路邊店鋪,點了一大份“河狸尾”,請遠道而來的客人品嚐。
“河狸尾”是著名的加拿大小吃,因為形狀扁扁平平,長得像河狸的尾巴形狀而得名。
其實就是一份熱乎乎剛炸好的油酥餅,外頭先裹一層有著特殊香味的肉桂糖粉,再淋上甜絲絲的楓葉糖漿、水果、花生醬、巧克力醬或其它調味品。一口咬下去,一股強烈的幸福感從舌尖傳遞到身體每個神經末梢,就連奧巴馬,都一口下去就成了“河狸尾”的忠實粉絲。
中國人講究“己之不欲,勿施於人”。帕辛格這可是把自己從小到大最愛的甜品,與同窗分享。
可是沒想到,羅人雁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才勉強咬了一小口,艱難地嚥下去後,非常實誠地說:“這什麼玩意兒啊,油餅還弄得餱兒甜,哪有我們那裡的牛肉乾好吃!”
帕辛格尷尬地撓了撓頭:“呃,我看我還是帶你去唐人街找東西吃好了。”
可是到了唐人街點好菜,羅人雁又說這菜太難吃,也甜了吧唧的,根本不是地道中餐。
帕辛格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地道的中餐啥味兒啊。”
用改良中餐勉強果腹之後,帕辛格提醒道:“你要買些禮物回去吧?”
羅人雁這才想起這碼子事,他以前出國從來沒給家人買過禮物,腦子裡壓根兒就沒這根筋。
還是帕辛格幫忙挑選了小工藝品,可是羅人雁要買三份。
“你有幾個女兒?”
“一個。”
“幾位夫人?”
“呃,一位。”
“那你為什麼買三份?”
羅人雁“嘿嘿”一笑,另外那一份是給搖搖的。
他想,這還是生平第一次給老婆買禮物,她應該很開心吧,這回肯定不罵人了,順便還能掩蓋一下自己因惦記初戀而產生的內疚。
末了,羅人雁還硬拖著帕辛格去郊區的馬場痛快地跑了幾圈,這玩意兒上癮,幾天不騎就渾身癢癢。
回程的飛機上,正餐提供的竟然是泡麵,把餓了三天找不到合胃口食物的羅人雁高興壞了,跟空姐要了五包!
誰能想到,當年他這個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博士,就是靠堆積如山的泡麵,加幾根菜葉和雞蛋,熬過了一年又一年!
沒辦法,適應能力是差了點兒......<!--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