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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家吵的不可開交,敖銳三人也才剛剛回魂。孔先道:“我方才不是在做夢吧?”
林立摸著自己的額頭:“可能我們三個剛才做了同一個夢?”
敖銳伸手狠狠掐了兩個人一把:“疼不疼?”兩人痛的連聲大叫:“疼疼疼!快鬆手!”
敖銳深吸一口氣,還有點不能相信:“是崔艾安排的?這女人真夠狠的!”
“最毒婦人心……看那丫頭文文弱弱的,居然想到這種主意來報復鍾翰,殺氣人來眼也不眨一下,硬生生把那個誰,叫婉言的給砸死了!”孔先一直盼著找個媳婦,這下什麼都不敢想了。
林立道:“我看她不止想報復鍾翰,若僅僅想報復,她只要做了前面的事就夠了,根本不用露面。”
敖銳驚訝的睜大眼,問道:“啊?那她還想幹什麼?”
林立的腦子一向轉的比較快,說道:“我看她是走投無路,想給自己找個容身之處。但鍾翰若好好的,根本就不可能再理會她,所以,她把鍾翰給弄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再出面將他救下來,鍾家也就不好在將她扔在風滿樓。”
當時鍾家人找到鍾翰的時候,他已經倒在榻上昏死過去,當時的情形太過詭異。一個暈了,一個死了,唯一一個還能說明白話的人就是崔艾,理所當然被鍾家帶回去問話。
她本來就是以鍾翰未婚妻的身份來到鍾家的,結果陰差陽錯進了風滿樓,鍾家也沒臉去要人,便不想理會了。誰知道崔艾趁亂偷跑出來正好遇見鍾翰,還救了他。這下,崔艾迴到鍾家簡直是順理成章。
敖銳道:“鍾翰變成了這副模樣,估計也沒心思在搗鬼,倒是省了咱們的事。”
林立和孔先半晌也沒接話,一個若有所思,一個滿面心驚。敖銳看著他們來不由問道:“你們想什麼呢?”
孔先咧嘴道:“我在想,紀姑娘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這事?”
林立也點點頭,說道:“前幾天紀姑娘在這的時候,已經跟咱們三個仔仔細細說了神隱山莊的事,那時候我就覺得崔艾是個有仇必報的,只是沒想到紀姑娘將她扔在風滿樓是為了激化她跟鍾翰,刺激她找鍾翰報復。”
敖銳怔神片刻,說道:“若鍾翰有點良心,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老大還是一如既往對人心瞭如指掌啊……”
……
鍾府芳佩院,崔艾半坐半跪在床榻上,臉色煞白,似乎今日的事也將她嚇得不輕,此時她嘴唇顫抖的厲害,扯著尤氏的袖子哭道:“我去晚了……我若能去的早點,鍾公子肯定就沒事了……”
尤氏心中一片寒冷,袖子裡的手緊緊握著,問道:“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
“我被關在風滿樓這幾日,一直都在等鍾公子接我出去,但我想這幾日風頭太緊,鍾公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將我帶走也必定也沒那麼容易,就耐心的等著。”她說這話是為了給尤氏臺階下,以便她可以毫無芥蒂的留在鍾家。
果然,尤氏聽她這樣說便點頭道:“你說的是,翰兒之前就與我們商量過這事。風滿樓的人明知你是我們家的客人,一定不敢對你如何,索性就等風聲過去,再悄悄將你接回來,誰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崔艾聽她稱自己為“客人”,不由在心中冷笑,這恐怕是他們之前的想法吧。現在尤氏還沒有想清楚鍾翰的處境,等她想清楚了,就不會在將自己當做“客人”了!“伯母說的不錯。只不過這幾日風滿樓一直在準備今日的比試,一直比較忙亂,我便留了神,趁著今日他們每人注意到我,趁機溜了出來。誰知,才出門沒走幾步,就看見鍾公子。”
“我本想叫住他,但周圍的人是在太多,我怕引起人的注意,就跟在鍾公子後面一直到了長留居。費了一番功夫,我才找到鍾公子所在的院子。卻聽見他正在與婉言說話……”崔艾聽到這裡頓了頓,咬了咬下唇,委屈的看向尤氏。
尤氏當然知道“說話”是什麼意思,有些尷尬的說道:“怕是那個婉言主動邀約,找翰兒相談什麼事情。”
“嗯……”崔艾“嗯”了一聲,接著說道:“我站在外面聽裡面的動靜,結果鍾公子突然一聲大叫,我一驚,就衝了進去,就看見一條蛇死死咬住種公子,於是我順手抄起撥炭盆漏鏟,朝那條蛇的七寸砍去……”
崔艾將自己的“拯救”鍾翰的經過細細的說了一遍,尤氏聽得心驚肉跳,對崔艾的態度又放低了不少,說道:“那個婉言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尤氏今日來主要就是想問明白這些,她要知道,到底是誰暗中對她的兒子動手,有什麼目的!今日同鍾正橋大吵了一架之後,她便覺得鍾正橋靠不住!所以她要知道來龍去脈,親手給翰兒報仇!這才是她來找崔艾問話的目的。
崔艾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進去的時候,蛇已經咬住鍾公子,而婉言也被一條蛇咬住了手,但我見她似乎並無大礙,便覺得她是在做戲,一怒之下,我就失手錯殺了她……”
尤氏聽了這話覺得有些失望,但也沒辦法,長長呼了一口氣對崔艾說道:“既然是這樣,你便在這裡好生休息,我還要去翰兒院子裡守著。他受了驚嚇,時而發熱,現在還迷迷糊糊的。”
崔艾連忙起身送尤氏,尤氏卻沒什麼心情再與她客套,擺了擺手快步離去了。
崔艾看著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今天的計劃真是太順利了!
她先讓縈塵挖了幾條冬眠的蛇放在屋子裡,讓它們在暖融融的屋子裡逐漸甦醒。又讓縈塵弄了些能吸引蛇的蛇莓粉悄悄混在了婉言的手脂中。在她的手觸碰到鍾翰的身體之後,她們就將蛇扔進了屋子……
……
此時在鍾翰的院子,他已經醒了,愣神片刻,感受到下面傳來的疼痛,漸漸恢復晴明,想起了今日發生了什麼事!鍾翰心中的波瀾已經難以抑制,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勉強撐起身子,強自鎮定道:“母親,我……我怎麼樣?”
尤氏只覺得頭目森森,一陣陣寒涼從脊背生氣,全身的骨骼幾乎的失去了力氣。她有什麼辦法……
鍾翰看見母親的表情,驚恐的瞪大雙眼,心中的慌亂已經無限被放大,聲音已經扭曲變調:“母親!你救救我!兒子不想變成廢人!母親!”
尤氏想要上前安撫她,卻覺得自己的腿像被釘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鍾翰想瘋了一樣,猛然掀開自己的被子去看自己的傷口,然後便如同瘋了一般從穿榻上跳起來要衝出去,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幹什麼!但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尤氏連忙叫來下人將他死死按住,一邊安撫道:“翰兒,你冷靜點,母親已經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鍾正橋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鍾翰嗷嗷大叫:“滾!你們都給我滾!我不要做廢人!我怎麼會成為一個廢人!”
“翰兒,母親一定會治好你的!翰兒,你冷靜點!”
但鍾翰的呼號之聲絲毫沒有減弱,甚至有愈加瘋狂的態勢,他看見站在那裡的鐘正橋,四肢並用,顧不得傷處的疼痛,翻滾下床,朝自己的父親爬了過去:“父親,父親救我……我不想變成一個殘廢!我不能變成一個殘廢……我還有救的對不對!父親,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啊!您不能看著我不管!”
“住口!”鍾正橋口中爆發出一聲怒喝,他已經受夠這對母子了!
鍾翰被他嚇得渾身一個痙攣將要出口的話盡數堵在了嗓子裡,萎靡在地再不言語。好像傻了一般,嚇得尤氏連忙撲過來哭道:“翰兒,你放心,母親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
“快走,快走!”
雷月緊緊咬著牙關,低垂眼眸,站在十六人的隊伍中間緩緩朝著裝滿貨物的大船上走。這十六人皆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不少人在小聲的嚶嚶哭泣,雷月雙手被捆著,只能隨著隊伍被看守的人推推搡搡的往前走。
她和幾個年歲相仿姑娘被餵了一些軟骨香,一同關在糊天黑地的屋子裡不見天日,大約小半月,偶爾又會有幾個姑娘被帶進來。有人不斷的哭泣,有人抱成一團縮在角落裡。那些人一直蒙著臉,只給她們冷硬的饅頭吃。又熬了幾天,她們被趕上了貨船。
中途換了幾次船,換船的時候雷月觀察周圍的地貌,都是有運河的大都城。若是普通的人牙子,只會將她們一個一個散賣給大都城裡的牙子們接手,可是她們一行十幾個人,這段時間一個都沒有被帶走過,雷月有了不好的猜想。
她動了動手腕,腕上的繩索是軍中常用的太平結,簡單結實,只要懂得,並不難解。這些人怕她們身上留下疤痕,並未綁的過緊,更不相信這些弱女子能有什麼見識翻出什麼浪來。
上了船,一眾十六人擠在夾板邊上,像等待發落的貨物。
雷月慢慢的後退,她必須抓緊,不然等掌船的人一聲令下,她們可能在下船之前都會擠在一個小貨倉裡不見天日。
她寧肯一死,也決不能走上這條路。腕上的繩索已經脫落,趁人不注意,雷月飛快的越過欄杆往水裡翻了下去。她水性不錯,下了水不敢上浮,奮力的往遠處游去。
“啊!”有女子的尖叫聲響起。
“有人落水了!”一片嘈雜聲在耳邊響起,“快追,別讓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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