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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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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且說在兩湖欽差行轅之內,一綠袍流官正在向王思遠跪報,兩邊是大隊的衛士,以譚正坤為首。

那本地流官道:“上使大人,衛士這數天之內,在本地大小事件數十起,本地無論漢民苗民,皆不能忍受,請大人明察,將犯事之衛士拿與卑職。”

王思遠將胖大的身子放在椅子上,用眼瞟了一眼那本地流官,慢條斯理地道:“來人,拿下,除去頂戴,你這小官,身為漢人,竟然為那些土苗之民說話,是何道理。”

兩邊早有衛士一湧而上,將那小官的官帽扯下,一群人將那小流官拖出了營帳。不多時,一聲慘叫,顯然是做了刀下鬼。

這一下,跟在王思遠身後的諸將官皆是心中不安,如此小事,就殺了一個官員,歷任巡撫、總督都未曾如此,些舉讓人大大不安。

王思遠又對身邊一衛士道:“本地的土司都請到了麼?”

那衛士正是開膛手杜洛華,杜洛華道:“大大小小十多家土司,都會在夜裡到望遠樓。”

王思遠對身後的一排將領到,諸位都與我到望遠樓去一次罷,營中諸位將領,包括重騎兵的將領都心中不解,這宴會,要這些將領去做什麼,再說營中數千軍士都要人統領,只是剛才王思遠殺了這小官兒,明顯是殺雞給猴看,此時一眾將領誰也不敢吱聲,便齊齊應聲。

王思遠對譚正坤道:“所有將領都召集齊了麼?”

譚下坤道:“大人放心,一人都不漏。”聲音詭異,只是眾將領聽得不明白,卻也沒有人發問。

兩邊不作閒話,到了晚間,在恩施望遠樓上,燈火通明,十多個土苗首領坐在王思遠面前,大胖子王思遠一身大紅官衣,門處是一排排的衛士執守。看上去不是夜宴,卻是殺氣騰騰的中軍大帳一般。

先是諸般歌舞,又是一通閒話之後。王思遠一聲令下,早有僕人撤下酒宴,諸土司皆知正事來了,除去個別大土司,皆小心冀冀。

王思遠看了一眼下面的土司,為首的幾家,正是安家,向家,木家奢家為首,其他只是管數千人口的小寨子,只有這四家,皆管理了萬戶以上,計有人丁五十萬以上。在兩湖佔了一多半,吳柄章在朝時,一面威嚇,一面分化,兩湖之地的土司沒有什麼異動,始終保持對中央王朝的忠誠,其中也有個別有野心的,如同奢家,只是始終翻不起來風浪來。

王思遠慢吞吞拿出一信件,道:“本人得御使周清周大人通報,說兩湖之中,安家與那魔教的長老吳柄章來往甚密,還有書信為證。安大人,可有此事。”

安家土司安從明大叫道:“大人,斷不是如此,與吳柄章有這書信之時,那吳柄章還是欽差,如何不能與其有書信來往,還請大人明查。”

王思遠將手中的書信揚了揚道:“你這書信,寫的卻是什麼東西,你自己知道,來人,將其大聲讀出來。”

一文士上前,將那信大聲讀出。原來,這信是吳柄章與安從明的私信,安從明在信中保證不與十八家土司結盟,並且向吳柄章保證破壞十八家土司對抗朝庭的聯盟,信中還保證監視奢家土司。這等秘信,原來是秘而不宣的,不想王思遠如此做法,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宣讀開來,那是翻臉不認人了,為的是讓安氏從此在土司中難以立足。

臺下的土司面色各異,安從明臉發白,如此一來,等於是朝庭將安從明出賣了,這叫安家土司以後如何在眾土司中做人。

想到此處,安從明大叫一聲,向外奔逃,在他看來,如今這個事,明顯是朝庭要殺安氏以安其他土司之心,再說自從王思遠上臺以來,百般為難安氏土司,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終於要殺人了。

一邊數跳出一人,正是譚正坤,一道刀光閃過,只見安從明身子仍然向前,頭去已然被譚正坤拿在手中,譚正坤獰笑道:“沒要你走,你如何走得了。”只見那安家土司的屍體仍然跑了一段路才倒地。

屍體落地自然有一隊衛士上前搬走,眾土司皆惶然,朝庭已然數十年沒有殺過一個土司了,今天竟然不上報就將一上萬戶口的土司處死,眾人何不惶然。且安從明是四家土司中對朝庭最為親近的一家,若不是安家,土司之盟早已興起,若不是安家,這兩湖之地,各族早已大戰起來。而今最為親近朝庭的安從明竟然死在朝庭手下,眾人何不惶然,殺一個土司是何等大事,若不是皇帝首肯,王思遠怎麼敢做,底下眾位土司皆在揣度這是不是皇帝的意思了。

王思遠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頗為愜意,道:“安從明自已取死,須不怪本官,向家土司,你有罪,你可知否。”其聲若雷,這時,譚正坤獰笑將刀抽了出來,兩邊的衛士也一齊抽出了刀,一時間這望遠樓竟然半點兒聲音也沒有,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可以聽得到。

向家土司向至興跪於地邊,連連磕頭,道:“向氏對朝庭一片忠心,天地可表,大人萬萬不要聽信小人之言。”說話間連磕了數十個頭,頭上都出了血。

王思遠將那酒杯往向至興頭上一扔道:“你是說本官不明忠奸麼?好大的狗膽,來人,將向至興的眼挖出來,看一看他的眼比本官的眼如何?”

譚正坤獰笑上前,向至興大叫道:“我對朝庭一片忠心,我對朝庭一邊忠心……”一夥衛士一湧而上,不多時,下人將向至興的兩隻眼放於金盤中,血珠子大盤中流來滾去,呈於王思遠面前,王思遠看了一眼,“呸”了一聲,又歪了身子,繼續喝酒吃菜。片刻之間,王思遠竟然處置了兩家大土司,這等雷霆手段,讓下面一群土司惴不過氣來。

王思遠看了眼盤中帶血的人眼,只是看了看,又點道下一個土司,正是對在諸家土司中對朝庭反意最強的奢家。

譚正坤、杜洛華等將奢正安押住,眾人均知,奢家反意最強,卻不知王思遠要怎麼處置奢正安。

奢家土司被譚正坤反綁於前,王思遠道:“上次本官到任,你奢家竟然不來,真是目中無人,帶人,將這奢家奢正安綁好後,扔進糞坑中,”一群衛士上前,將奢正安綁安好。向外拖出,奢正安卻是不發一言。

王思遠又點下一家土司,卻是最後一家木家,在眾家土司中,安家親近朝庭,向家與安家親近,而奢家一直有反意,這木家,態度一直不明,算得上和稀泥的一派。

王思遠道:“聽說木安老土司年過六十,每夜無女不歡,來人啊,將木安的褲子脫下,讓大家看一看老土司的本錢。”這話說出來,便是王思遠身後的朝庭眾將也是面露不忍,但是卻是沒有人敢發話。

這木家老土司已然是老人,聽到此言,站了起來,叫道:“人有言,士可殺不可侮,今天且與你拼個痛快,也勝過受你這犧口之侮。”說完,朝王思遠奔去,而王思遠身邊的衛士卻不阻擋。

王思遠只是胖手一揮,將木安老土司打倒在地,數個衛士上前,按住那木老土司,王思遠走了上前,看了看木老土司的下身,吃吃笑道:“呸,沒有看出這老種馬本錢還挺大,比裘老頭都大。”說完對著木老土司下身吐了一口口水,王思遠提起如柱子一般的粗腿,用力一腳踩下。只聽骨裂之聲響起。這木安土司下身被踩成了肉沫。無論是底下眾土司,還是身後的諸將領,都是面露不忍之色。

木安大呼道:“吾木氏子孫,生生世世,永不與朝庭言和。”聲嘶力竭,狀若瘋狂。說罷,便暈倒於地。

王思遠搓搓胖手,道:“這便倒啦,真是不經玩兒。”說罷將腿提了起來,在地毯上搓自己的官靴,神態自然是輕鬆無比。

還沒有說完,一衛士跑入望遠樓內大叫道:“大人,大人,那奢正安打倒衛士,跑啦,現下正帶一群土兵攻來了。”

王思遠大怒道:“果真是有反意的,我就說麼,造反之事,莫須是有的,本官一試就試了出來,來人,將這剩下的人全都砍了。”

兵士一湧而入,而此時其他小土司知自已命在旦夕,抽出彎刀,和進來的兵士拼殺起來。王思遠指著前面正在拼殺的人群對身後的眾將道:“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去幫忙。”眾將雖然不明白,卻也只得抽刀上前與土司兵們拼殺。

幾個土司殺向王思遠,王思遠大叫道:“造反啦,且快快逃走,帶上譚正坤和一群衛士,如風一般,向外逃去。”

此時土兵們已殺入了樓中,這些土司都帶來了親衛,只是等在距望遠樓稍遠的地方,奢正安一逃之後,即叫上自己的親衛殺將回來,其他土司的護衛一聽說裡面的情況,也抽刀跟著殺了進來。

只見樓中兵器往來,殺聲震天,雙方拼死搏殺,只是土司們越來越多,殺得一個,湧上兩個,周兵將領諸人越來越少,眼看這邊的周兵們都不敵了。

時間一久,土兵畢竟是多的,加上兵營之中除去少量從神都來的衛士,皆是本地兵丁,如何與同鄉拼命,皆放下兵器,向外逃出,只是那些跟著王思遠來的將領糊里糊塗之中,八成都死在這樓中了。

漫天大火,這望遠樓從遠處看去,已然成了火樓。地上到處是死屍,有土兵,亦有欽差衛隊的衛士,間錯相交,活著的還在拼命。

王思遠與譚正坤幾個哈哈大笑而去,王思遠道:“真是好一把大火,我心頭真是好暢快,我要撒一泡尿,抒發我心頭的暢快。”

李群山看到大街上亂成一片,此時不時有高喊之聲,有叫:“奢家土司造反”有叫:“山匪攻入城中”還有的高叫:“魔教作亂”此時人流混雜,誰也分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多人拖家帶口,想從城門口逃將出去,一時間擠得轉不開身。

李群山看一群頭上包著頭巾的土兵,手執彎刀,到處砍殺,不論苗漢,遇著皆殺。此時兵危戰兇,到處是人流,火把,城中幾個地方都起了大火,而在更遠處望遠樓處,更是火光沖天。

城中亂成一片,人們擠在城門處,李群山見此情景,將胡詩靈手拉上,兩人亦向城門口擠過去。

一老者在城門口大叫:“大家莫要慌張,本地自開國以來,從無戰事,定然不是造反戰亂,這樣的事上百年來還沒有過。”

一些土兵也住了手,這裡漢苗雜居,已然上百年,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處都殺將起來,似是本地駐兵與土兵殺起來。不知覺間,自已也捲了進來。

卻不料一群身著衛士服色的兵士突然從城門口擠殺進來,那群衛士頭上有白色巾子,和平常稍有不同,不論是誰,見人就砍,當前那喊叫的老漢,被一刀砍死,血飛三尺高。

人群又亂起來了,老人孩子到處跑動,後面跟著一群衛士大砍大殺,土兵們當頭碰上,帶頭夥長還想開口問怎麼一回事,就被一刀殺死,土兵們有的拿刀應戰,有的轉身便跑。

李群山定眼一看,帶頭之人正是開膛手杜洛華,後面跟著一大群人,有衛士服色的欽差衛隊,有土地的兵丁,竟有上百人。殺入城中。

李群山手執頑鐵劍,兩個不長眼的亂兵來拉胡詩靈,被一劍斷為兩半。

此時城中大亂,火光四起。有人人往回頭擠,有的人卻往城門口路,一時間擠不開,李群山還想上前去,將帶頭的杜洛華殺了,只是人擠來擠去,老人孩子擠在一起,又不放心身邊的胡詩靈,只得拉了胡詩靈,兩人找了一間民房,讓開那些亂兵。

此時的兩湖欽差行轅中,也是一片混亂。

曾猛本在伙房中,此時營中大亂不已。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兵,亂成一片,所有的統兵將領,差不多都死在望遠樓了,大家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曾猛此時只是一夥頭兵,自已的本部衛士早已讓譚正坤管了。此時曾猛出了伙房,將一從身邊過的兵士拉住,大聲喝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兵士大叫道:“聽說欽差大人讓那群土人殺了,土兵正殺向欽差大營殺將過來。聽說有上萬人吶。”

曾猛大叫道:“放屁,安土司向土司皆是與朝庭親近,怎麼會反,奢家有心也無力,出了什麼事。”他以前身邊吳柄章的親信,許多事情都是知道的,中間的許多關節,曾猛也明白得很。

放眼望去,營中竟然沒有一個軍官,原來王思遠將營的將官都帶到了望遠樓,此時望遠樓被土兵圍住,將官此時已然死了大半,王思遠的計劃,就是讓將官都死去,讓官兵混亂。

一隊土兵攻入了營中,在營中大砍大殺,在平時本是不可以想像之事,且不說土司兵有不有這個膽子,就算給他們這個膽子,土司兵的戰力遠不如欽差衛隊,怎麼會讓他們殺了進來。

曾猛看到血火亂飛,而此時本地的駐軍亂成一團,根本沒有形成有組織的抵抗,有個別的勇猛的,也死在群攻之下。眼看著,這支精兵便要散了。

曾猛大吼一聲,將一柄環手大刀扯在手上,將兩人從自己身邊跑過的亂兵殺死,大叫道:“大人有命,不準退,敢退者死。”曾猛明白,此時是要進行組織。人再多,沒有組織的戰鬥,是烏合之眾的戰爭。

幾個曾猛的舊部下看到曾猛,知道曾猛曾是南衙衛郎將,當下帶頭排成隊形。數十個兵士看到有人形成隊形,也開始向這邊靠擾。

這營中的兵士畢竟是精銳兵士,不多時,已開始聚成隊形。

那群土兵將面前數十個亂跑的兵士砍殺之後,突然看到面前的混亂消失了,距他們幾十步遠是一穿伙伕的大漢,亂兵從他們的身後穿過。兵士衛士在他身後開始排成隊形。亂像已然開始消散。

帶頭的頭人大叫一聲:“放了我家土司,兄弟們,朝庭將木老土司扣押了,衝上去,將老土司救下來啊。”

一群土兵亂哄哄衝將上來,竟然也是十分有勇氣。

曾猛大吼一聲,:“第一次箭,放”

土兵們一開始佔便宜,完全是因為大營中亂成一團,兵找不將,此時有了曾猛帶頭,形勢完全不一樣了。

只見一波箭士向了正衝過來的土兵們。而曾猛身後的兵士已準備好的盾,結成了刀陣。

“呼啦”一聲,第一波箭便放倒倒了衝在最前的幾個,欽差衛隊用的楊木弓,可以將穿無甲片的土兵射個對穿。幾個頭人被釘在地上,大叫不止,慘叫聲傳揚起來,倒是讓土兵們醒了一醒。

很快,土兵的亂斧也扔了過來,第一排的兵士中斧倒地,那斧頭重數斤,身穿板甲的欽差衛士不怕,而身穿皮甲的普通兵士中斧則死。

曾猛卻是不為所動,所謂將為軍膽,身後的兵士們都看著自己,若是自己轉身一跑,對方便會追自己一方的屁股殺上來,這滿營的精兵也會跟著潰亂,這滿營精兵就會敵不過這一堆土司兵了。

第二波箭雨又下,此時土兵已然不成隊形,第二次扔出的斧頭稀稀落落。沒有傷著幾個人。而曾猛身後的兵士卻越來越多。

曾猛大叫:“第三次箭,放。”此時,有的土兵已然開始向回頭跑了。箭如雨落。土兵此時頭人已死,沒有帶頭的,士氣大跌。

曾猛大叫:“騎兵追殺。”步軍列隊。後面幾十騎兵向潰亂的土兵群殺去。那些個土兵此時既無頭領,亦無決心,只管向外跑,此時王思遠已將重騎兵調走,說是去運銀子了,卻不知他們都被伏殺了,營中只有百多輕騎,此時參戰的更只有幾十騎兵,但此時土兵敗如山倒,只管將屁股賣給後面的騎兵,後面的騎兵跟上,只將雙刀橫出,從敗兵身邊衝過,自然將土兵斷為兩段。

個別勇猛的土兵還想調頭來反殺騎兵,只是敗兵人流向後衝動,推推擠擠,十個土兵,有八個倒是死在自己人的腳下,稍逆流而動,就要被眾敗兵踩死。

曾猛看著敗兵向營外跳跑,這委實是不明不白的一戰,這些土兵平時只是老百姓,絕無同官兵死戰的決心,在大周各族中,就是這土苗方族最為聽話,相對於一向不聽話的契丹,女直,這土苗之民一直聽話,皇帝其實更擔心流民,怎麼好好的一夜全都反了,所謂朝庭抓了土司卻又怎麼一回事情。

想到此處,曾猛大叫道:“抓活的,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遠處的騎兵小校遠遠的應了。

曾猛躍居高處,看著底下的兵,個個都屬不同的隊、夥。知道自已要穩住軍心為第一要,當下叫了兩個自己以前的手下,自已跑到王遠遠的中軍大帳中,此時中軍大帳中空無一人,地上到處都是紙片,欽差的大印倒是不見了。

曾猛將大帳左首作裝點的一幅明光甲住身上套,此時軍無戰心,一個帶頭的人都沒有,自已只有裝成高官,方可命動這些衛士,又將右首的華麗長劍也套在自已腰間,這樣一看,猛然以為是一個二品武將來了,只有如此聚住軍心,要不然危險過去了,兵士們又要亂起來。

這時營外叫道:“曾將軍快出來,騎兵回來了。”曾猛穿好衣甲,衝出帳門,見到騎兵將幾個土兵抓了正在地上拖。

曾猛上前,地上那幾個土民皆是半死了,曾猛上前踢了一腳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真的造反了麼?”那土民只是用手一指曾猛,嘶聲道:“你這狗官,殺了安土司,殺了木土司,還要殺奢土司,吾等定不放過你。”曾猛大奇,怎麼可能呢。曾猛曾親眼看見安從明數私下會吳柄章,是鐵桿的忠心於朝庭的。奢正安倒是有這個心,只是在奢氏內部對於造反都不是一條心,如何能真的作反。

正在不解之時,有兵士大叫道:“大人,譚大人來了,譚大人來了。”曾猛心中一緊,想將身上的衣甲都扯下,自己待罪之身,卻穿了一身軍甲,冒充高官,大大不該。但此時許多兵士在一邊,只怕做不成了,心想:“大不了稍會兒向譚正坤說明情況便是了,反正也是事有從權。”

一隊衛士正從營門前進入,這些人手上的刀還沾著血,看來是大戰了一場,這些人正是跟王思遠入瞭望遠樓的衛士,只是這些衛士頭上白巾,曾猛稍有不解,正想上前去問。帶頭的正是那個譚正坤和那個杜洛華。

譚正坤面色陰沉進入大營,身後的衛士將沒有將刀收起來,一幅緊張的樣子。曾猛硬著頭皮上前,向譚正坤拱手道:“大人終於回來了,大人再不回來,只怕讓這些土民攻破了大營了。”

譚正坤臉色發黑,惡聲道:“我怎麼把你給忘記了,是你帶人守住大營的吧。”曾猛拱手道:“卑職只是看到營中亂成一團,才暫帶兄弟們守住大營,算不是什麼功勞。”譚正坤笑道:“你很好、你很好。為了表揚你,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刀向曾猛捅出。這一下,兩人距的近,曾猛雙肩頭又讓譚正坤拿住,持刀的正是一邊的杜洛華。

長刀正中曾猛,發出“叮”的一聲。

沒有將曾猛捅死,正是因為那一身明光甲,王思遠胖,穿不得,只將那明光甲當作裝點門面的東西,而在曾猛身上,卻發揮了作用,刀不得入,還發出一溜兒火花。

曾猛大吼一聲,推開譚正坤,這時譚正坤叫道:“殺”身後幾十衛士四下殺開。周邊的兵士們不知所已,完全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看到數個衛士殺向曾猛,而譚正坤身後的人已然向自已人揮起了刀。

營中再次亂了,兵士們沒有防備,被砍翻了幾個,而一邊卻如惡虎一般。殺向人群。

曾猛擋了幾刀,此時曾猛手無兵器,那腰上的劍也落在地上,幾個人殺向曾猛,身上受了幾刀,若不是身穿一身好甲,早讓人開膛破肚了。周邊也亂成一團,大多數人只是看著,不明所已。

杜洛華移身上前,一個以前曾猛手下的兵士擋在曾猛面前,杜洛華雙手一分,將那兵士扯成了兩半,血水紛飛。

曾猛又擋開了一刀,此時曾猛心亂如麻,不知所已,杜洛華雙手一分,將曾猛雙手抓住,就要學前一個人一般,將曾猛扯成兩半。

一股大力襲來。眼看曾猛要死於杜洛華手下。

一道電光在夜空中炸起。伴有風雷之聲。

杜洛華一聲怪叫,正是李群山的劍到了,這一劍是如此精妙,杜洛華只感到一股子涼氣鑽進的心腹之中,手指也被劍氣傷到了,因為劍氣太快,竟然是過後才感到。此時李群山終於擠出了城門,到了軍營中。

杜洛華大叫一聲,往地上一滾,向後跳去。

李群山的身影出現在曾猛的身後。

李群山大罵道:“都是你們這群魔教的崽子乾的好事,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持劍閃電般,向譚正坤殺去。

當前兩個正在大殺兵士,將周兵們殺得亂躥的衛士服色的中年人,頭上帶有一殺白巾的衛士,李群山認得,稱大漠雙狼的馬佔全,馬佔方,兩人是回人,在關外作馬匪,殺人掠貨,無惡不作,關外的馬隊深受其害。最後是十年前向斷石揚言要出手,兩人才入了魔教,現卻冒充兵丁,現在看兩人用了細長馬刀,正是有關外絲路上飲了人血了大漠雙狼的馬刀,李群山問也不問,搶身殺入,兩人作惡的馬刀斷成了兩半,接著,兩人的雙手又讓李群山砍了下來。

譚正坤叫了聲,快走。一群人趁著人群亂成一片,向外擠出,一邊走一邊將頭上的白色巾子扯下來。

馬佔全、馬佔方擋住李群山,李群山一聲怒喝,一道劍光平地而起,兩人如何擋得住,身化成了兩半,血水飛出,李群山一腳將兩人人頭踢出,飛向了譚正坤處。

又有一人擋在李群山面前,是閃電手唐咆,此人一手好的暗器功夫,是魔教十大長老之一的唐正義的徒弟,只見他雙手飛揚,數十點寒星向李群山飛來。

李群山一聲冷笑,劍畫了一個太極,那些暗器全飛上了天。

然後唐咆發現自已的雙手不聽話了,一道劍氣由自已手心入了自了的手太陰肺經。

曾經在蜀中的獨行大盜唐咆,曾經的唐門叛徒,看著那劍氣入心,不多時,身上的血管全都爆開了,血水飛起。唐咆不甘心的迎面倒下,多少次,對手讓自已打成篩子,師父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唐咆,你這一去,定生不測,你的功夫遠不到家,定要死於內力名家手上。不想今天真是死在內力名家手中。”

人群越發擁擠了。李群山扶著曾猛,看著譚正坤與杜洛華一行人上馬狂奔。一時間亂兵擠在一團,李群山沒法去追殺,杜洛華還是讓人給扶著才上馬,他雖然手受了傷,卻沒有其他大礙,且他是這一行魔使者中武功最高的,地位最高,顯然是想先跑。

李群山對曾猛道:“王思遠他們是魔教的人,他們才真的是魔教伏於朝庭的探子,吳柄章不是。你聽清楚了麼。現在是你收拾事情的時候了,你聽到了沒有。”

曾猛點點頭,站起身來。大聲道:“有敢無故驚軍亂動,殺。”

亂兵不聽。

李群山一道劍氣揮出,只見一道劍氣橫過亂兵中,“轟”的一聲,幾匹馬斷成兩段。

眾亂兵皆驚,立於原處。

曾猛大聲道:“汝等皆聽吾號令,有敢亂動者,殺無赦。”

眾軍皆不敢再動。

曾猛大聲道:“第一夥,清理死屍,第二夥,守衛營門,第三夥,清理糧草……。”

亂成一片的軍營再次回來原狀。上千衛士兵丁景然。

曾猛小聲道:“我們的事才剛剛開始。”

此時上萬土兵正在恩施城處集結。正要攻入這恩施城中。大戰將起。曾猛才發現,此時竟然只有自己一人。還有正在對魔教一干人大砍大殺的李群山。

恩施本地設府,此時當地知府正帶一群差役到處滅火,曾猛已然差手下小校在城中將流竄進來的土兵逐出了城。

那知府灰頭土臉,找到曾猛,恩施府庫中還有不少軍資,皆可以作了後援。

李群山執劍道:“立刻派人安民,叫一些嗓門大的,說亂兵已退,叫大家不必驚慌。還有,知府,將城中青壯召集,欽差行轅中的兵士若用來守城,定然不夠。”

那知府看了眼李群山,面作遲疑之色,李群山穿著青白布衣,不像個軍官,曾猛哼了一聲道:“這位是京中南衙衛備身李群山將軍,只是為了探聽訊息,才穿成這樣,黃知府且不可輕慢。”

一群人跑來,正是里長坊長類的小吏,向知府報損,那知府黃玉楓將李群山教待的事情紛發給里長坊長們,不多時,城中的喧譁之聲已漸漸小了。大周朝的里正坊下正,起的作用是不可以小看的。

曾猛剛想安下心,卻不想城外響起了一陣嗚嗚的牛角聲,那聲音低沉有力,彷彿是上千頭牛在低聲嚎叫,正是大軍所用的號角聲。

李群山道:“慘了,這是奢安兩家的土司兵,只怕已然在城外排兵佈陣了,兩家只怕已然聯手到了一起。”

曾猛怒道:“安家怎麼也會起兵?”原來,在吳柄章時期,為了分化土司,吳柄章曾派出曾猛等一干軍將到安家為安氏練兵,以助安氏在眾土司中的地位。如今,自已練的兵卻要來打自已,著實無比鬱悶。

李群山道:“現在不是嘆氣的時候,現在你手下衛士和府兵加起來不到兩千人,其他數營官兵上萬人,在將官死後自行潰散了,逃兵到處都是,現在也聚不起來了,但正面的土兵兩家聯合後,只怕超過兩萬人,你現在是以兩千打兩萬,守城是萬萬行不通的,只有一策,方可以保得恩施平安。”

曾猛道:“現下如何是好,我們兵少,逃都逃不掉。”

李群山道:“現下逃是不成的,一逃的話,就演變成了潰退,上萬潰兵都要死,兩湖之西的野戰之兵都在這裡了,如果朝庭的戰兵都損在這裡,那當真是全域性皆墨了,現下只有反過來迎戰才是正策。”

那知府卻是大叫著,要徵更多的民夫上城牆。身邊的差役卻跑了不少,曾猛大聲向身邊的兵士問道:“諸位將軍呢?趙將軍、錢將軍他們呢?都到那裡去了?”原來其他營中也有上萬營兵,現在大多數都已然潰散了,若是將軍官找出來,也許能聚集更多兵士,但將官都死在望遠樓,所屬計程車兵都四下逃散了,大部分從另一邊城門沿官道向武昌方向逃跑。

曾猛大叫聲中,李群山向欽差行轅去。曾猛自是也跟上,那黃知府也跟在他們身邊,正要快快將營中的兵士全都調進城中。

一兵士跑到曾猛面前道:“將軍,小的在望遠樓沒有看到王大人的屍體,只看到了趙將軍,錢將軍,孫將軍和騎兵王校尉的屍體,他們都死了。”

曾猛道:“一個都沒有留下?”

李群山冷聲道:“若是你當是還是南衙衛的將軍,你只怕也要是那個地方,你要要死。”曾猛想起譚正坤那句:“怎麼漏了你。”不禁打了個寒戰,此次同與王思遠去的大小數十名將領死個乾乾淨淨,只怕不是死於那些土兵之手,是死於譚正坤之手了。

李群山在一邊道:“我們要保住恩施,不讓亂兵起來,只有一法,就是以少勝多,在野戰中打敗眾土司兵,在其反勢未起之時就將亂兵壓下去,要守城,你看這牆可以守麼?”

這城牆確實不可以守,恩施本地開國以來就沒有過戰火,這城牆便是一個擺設,不高也就算了,還有十多個豁口。

曾猛道:“我方兵少,如何能勝過上萬的土司兵。”

李群山道:“不但要勝,還要正面戰勝對方,要一舉擊破,你難道還有更好的法子麼?要不然轉身逃麼?”

黃知府跳將起來,大叫道:“萬萬不可,曾將軍,你深受朝庭重恩……”文官特有的腔調開始了。

此時欽差行轅中衛士與府兵都開始集結了,雖然帶頭的將軍死光了,只是底下夥長隊長還在,不多少,校場上已然有了千多人了。

李群山尋了大帳,將王思遠留下的另一幅明光甲穿上,儼然另一個大將,此時群龍無首,兩人成了這大營中的將軍,這也是無奈之舉。

恩施城長久無戰事,城甚是低矮,要是真的將兩千多兵士往城上一排,根本就沒有幾個人了,曾猛也深知如此,更不要提這恩施城很有幾個缺口了。

人說人滿一萬,無邊無際,在恩施城外的白沙灘邊,此時正是少雨之季,那河水低得可以一腳過去,土司兵與這邊的府兵不同的是,土司兵是以族為群,一團團站在一起,只有安家的土司兵是分佇列夥。土司兵用頭巾將頭包住,藍布的頭巾似是一群晃動的螞蟻,只是這螞蟻群中立著數十杆大旗,顯示正要打仗。

曾猛看了土司兵軍容後道:“幸虧野地浪戰,若是守城的話,對方兵力的優勢反而會發揮出來了。”

李群山道:“如今你對方這軍容,只要打敗了帶頭的一些,其他的土司兵就會跟著潰敗,我方騎兵還可以發揮作用麼?。”

曾猛道:“清點後還有兩百多人,夠衝擊一次了,可惜原來王校尉麾下有騎兵四千多人,馬八千多,自王校尉死在望遠樓,亂兵爭相奪馬而逃,另一邊城門計程車兵們搶了馬在官道上狂奔,曾猛也無力雲將他們都抓回來,現下只能召集這點人手了。”

李群山道:“只要頂住了,我們就可能有更多的時間,不如你先退,我上。”

曾猛很不高興,道:“那裡有那麼多廢話,你以為我怕死麼,我先衝了。”今天的事情發生突然,剛才曾猛看到不少平日與自己共事的將領都的屍體,心情極是不好。

說罷,返身招呼一聲,兩百多騎兵開始列隊,曾猛將身後披風一扔,騎士開始發力,馬隊開始以極慢的速度向遠處的陣形衝過去。

遠處的土司兵是不怎麼成陣形的。看到大隊騎兵揚起的灰土,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當前一堆土司兵已然開始亂起來了。向後推擠著。

馬隊在轟隆聲中,距第一個土兵人群只有五十步時,猛然一勒,將馬一橫,此時身後的府兵也將馬隊橫過來,這個距離,正是土兵的標槍和手斧及不著的地方。

曾猛道:“放箭”馬隊將騎弓取出,呼拉聲中,一波箭雨飛向了當頭的那群土兵,這一群土兵正是中間豎著:“吳”字大旗,是十八家土司中不大的一家。

箭如人群,那些土兵仆倒一片,夾雜著一片慘叫之聲,騎弓的力度雖然較小,但對於身穿布衣的土司來說,已是十分強大的殺器了。

曾猛策馬兩個來回,射了幾波箭雨,那吳氏土司兵推推擠擠,向後面退去,後面正是安家土司和奢家土司的大陣。

曾猛笑道:“成了,只等他們自將隊形衝亂,然後自已帶上騎士一衝,對方就要潰敗,沒想勝得這般容易。”又向後面騎兵道:“換馬刀,準備突襲。”

正當此時,只聽一陣陣鼓聲從土司兵中響起,一杆大旗向前移動,那大旗上書“奢”正是奢正安的大旗。

在眾土司中,以安家和奢氏力量最大,那向氏土司的一干土兵戰力極差,受了一頓亂箭,就要向後潰退。逼得奢正安的大旗向前移動,須知戰陣之上,帥旗只可向前不可向後,漫長的軍陣上,號令不靈,帥旗在那裡,兵士便在那裡。那帥旗向前移動,吳氏土司的潰兵也就不再動亂,有的又開始重新排列隊形。

曾猛大罵一聲,:“他孃的。”此時對方大陣未亂,這麼一點兒騎兵上前,只會死得快。

曾猛帶著眾騎兵,衝到了五十步處,故計重施,又開始向奢氏土兵放箭。亂箭呼啦啦向人群中飛去。

奢氏土兵都穿了皮甲,對於騎弓來說,這皮甲已是相當足夠了,只要不中在要害,都是射不死人的。

那奢氏土兵方陣後響起一陣鼓聲,如雷般響起。正是傳信向前移動。

上萬兵排成了陣形正面向曾猛帶的騎兵壓了過去,帶著無與倫比的壓力,人牆呼拉拉的擠過來,曾猛此時頭上已然出了汗水,此時騎兵每人放箭多達十箭,雙手已然無力,再說面對這緩緩壓過來的上萬人的大陣,這兩百多騎兵多放幾箭又有什麼用。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壓過來的大方陣,曾猛將馬頭往回一拉,高聲道:“跟我回本部”。騎兵們跟著曾猛,勒馬向本部奔回。此次出擊,馬力用盡,卻只殺傷對方百多個土兵,實在不划算。

白沙灘正面達兩裡,曾猛的馬隊剛剛回來,當即下令,正面步戰。

對面的大陣向這邊逼將過來,此時若是一退,只怕會演變成大潰亂,兵士十個中只能活下來一二個,此時即使不想與對方陣戰,也逼得不得不與對方開展堂堂正正的正面決戰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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