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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做鬼,鬼死做聻,說成聻之獄要更為準確一些,是鬼魂死後前往的地方。聻之獄中,只有漫天的業火和血池,看不到任何的生機。”清麗的嗓音緩緩說道。
街邊的路燈投射著玲瓏纖長的睫毛,娟秀的五官,彷彿是從古時候的仕女圖上,走下來的畫中仙。
我點了點頭,心說怪不得那些生前作惡多端的人死了,既不敢去閻王殿受審,又不敢在塵世中消亡。那聻之獄可以說是任何無主遊魂的噩夢。一旦進去了,就再無出頭之日。
“既然這樣,黑衣阿贊他們千里迢迢跑去那聻是想做什麼?”據我所知,活人想要去冥界,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玲瓏沉思了片刻,說道:“血池聖蓮。”
“血池聖蓮?”
“沒錯。”玲瓏點了點頭,緩緩道,“傳說鳳凰明王前往聻之獄,踏入地獄血海之中,超度地獄惡鬼,化為血池聖蓮。”
我心裡一沉,古墓中沒有拿到天池雪蓮,這些人並不甘心,而是又跑到聻之獄去尋找血池聖蓮。
看來黑衣阿贊他們是早留有後手,我咬牙道:“聻之獄的血池之中,必定有成千上萬的地獄惡鬼,夠他們喝一壺了。”
血池聖蓮,開放在地獄血池中,是聖潔和陰邪的結合體。用血池聖蓮來重塑肉身,那個神秘人竟然能想到這樣的辦法,實在是高。
玲玲杏眸微閃,輕聲道:“就怕那血池聖蓮帶著的煞氣太重,用其塑造肉身,恐會反受煞氣影響,到時候,反而會給世間帶來災難。”
我點了點頭,沉吟著沒有說話,若黑衣阿贊他們真的拿到血池聖蓮,必定會在世間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但這並不是我們目前能夠掌控的。
這會兒,我們打算先去一趟派出所,畢竟單問命還在那裡等著,還有方才被秦炎武從附了地縛靈的夜總會中帶出來,此時站在一旁,縮著脖子的王廳長。
秦炎武想要王廳長手中的人皮地圖,但被葉玲瓏步步緊逼,只能暫時退去。
但他既然能夠在金色蟾蜍的身旁潛伏這麼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了,等到我們走了,他肯定會回來找王廳長。
於是我瞥了眼面如土色的王廳長,和玲瓏交換了個眼色,走到他的面前,說道:
“你的手上有幾張人皮地圖?”
聽到這話,王廳長抬起眼來看著我,瑟縮的臉龐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露出個笑容:“你剛才也看見了,秦炎武這個人目下無塵,更是是人命如草芥。他對人皮地圖勢在必得,等到秦炎武重新找上門來,說不定會把你順手殺了。”
說著,我睨了他一眼,做了個滅口的手勢,緩緩道:“人皮地圖至關重大,為了保密,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王廳長的瞳孔立刻縮了縮,強裝鎮定地問道:“若是我將人皮地圖交給你們,就能保住我的性命?”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去真武觀待著,我自會護住你,但若是隨意出入,可就不好說了。”
王廳長臉色蒼白,猶豫著:“這……可我和你們道觀結了仇,我擔心……”
見他猶豫不決,我冷哼一聲,拉著玲瓏打算離開:“既然你沒有主意,那就算了,反正死的不是我。”
“等等!”王廳長從身後追了上來,賠笑道,“小沉,你被急著走啊,我同意,我同意還不行嗎?”
聽到這話,我和玲瓏對視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們先回派出所一趟。”
王廳長連連點頭:“對對,人皮地圖就在所裡,我這就回去拿給你們。”
這時候,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身上穿的衣服和犀利哥有的一拼,還散發著股難聞的味道。定睛一看,這不正是我在兇獸蟾蜍的賭桌之上,救下來的那個賭徒嗎?
雖然那些賭徒的衣著都很邋遢,但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卻和他們不一樣,雖然都是透著絕望的眼神,但他的目光中沒有偏執。
“沉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他走過來,說話的語調帶著種古道熱腸的感覺。
我聽了笑著回答:“我的年齡,好像比你小一些吧?”
中年男人汗顏地低頭,笑道:“那我就叫你小沉哥好了,剛才在那地方,多虧了你救我,要不今天怕是要死在賭桌上抵命了。”
“這位大哥,賭桌這種地方,坐下去就起不來了。你不會好高騖遠的人,怎麼會連這個道理都看不到懂?”
玲瓏清冷的嗓音在耳邊迴響,面前的中年男人的臉色漲紅,露出了赧然的神色。
他連連點頭,結結巴巴地開口道:“這位姑娘說的對,但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叫李瑞,就住在這裡附近。年前,兒子李浩得了急性白血病,每個月做化療都需要一大筆錢,可我怎麼拿得出來啊?”
“後來,就聽說隔壁的皇家夜總會內有地下賭場,所以就想進去碰碰運氣。前幾天只敢玩點小的籌碼,若不是聽到贏了就能拿一百萬,我也不敢和王老闆對局。”
玲瓏聽了,沉吟著點頭,從懷裡拿了個油紙包出來,層層開啟來,只見一疊厚厚的粉紅色鈔票,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起。
她看著李瑞說道:“先拿去應急罷,孩子的病情要緊。”
李瑞卻將玲瓏手裡的包裹推開,連連擺手開口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二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對不能要你們的錢!”
玲瓏抿了抿唇,用清冷的嗓音緩緩說道:“這些錢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兒子的。”
李瑞黝黑的臉頰上露出疑惑:“二位難道就不害怕我是騙子?”
聽到這話,我也猶豫地看了玲瓏一眼,現在的騙術的確層出不窮。若這個李瑞真是為了訛錢,他的欺騙手段無疑是極其幼稚的。
誰知,玲瓏卻篤定地搖頭道:“眼睛是不會說謊的,你雙目清明有神采,必定不是隨意捏造事情騙取錢財之人。”
李瑞手指顫抖地接過玲瓏手中的錢,千言萬語說不盡,感激地離開了,還說下輩子一定要當牛做馬,給她報恩。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感慨,有些人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想要一夜暴富,結果輸的血本無歸。而有些人,生平的心願不過是想要平安健康就行了。
我笑著對玲瓏打趣道:“玲瓏,你真是有錢,剛才那沓人民幣,至少有好幾萬了吧?”
玲瓏卻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有的吧,這些錢是爸爸臨走的時候,交給我的。”
聽她這麼說,我心裡不由得一沉,看來這是算命先生給玲瓏的嫁妝。然而,卻被她這樣贈予了陌生人,我這心裡,瞬間便感覺到一陣肉疼。
玲瓏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我不忍心責怪她,只能默默地在心底流淚。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心情,玲瓏轉頭對我說道:“琴生,你可還記得我們離開古墓之時,遇到的那個靈車?”
我點了點頭,怎麼會不記得?那夜被百鬼圍繞在車前,那猙獰可怖的場景,一輩子都忘不掉。
玲瓏用清麗的嗓音緩緩道:“當日我將錢財散盡,想要換取百鬼開路,最後卻沒有成功。但單道長隨後出現,將白鬼手中的錢還給了我。這些錢終究還是沾上了死人的陰煞之氣,若不能趕緊花出去,必會引來禍事。”
民間就流傳這種說法,丟了的東西,千萬不能找回來,否則會給家裡人帶來厄運。更何況玲瓏的錢,是被鬼魂觸碰過,留在身邊會削弱人的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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