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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肌膚,濃眉小眼,臉上雀斑無數,此女站在黑恕身後,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不僅五官不出挑,衣物都是暗沉的灰褐色,品味可見一般。
滕老尋思著白黎究竟去了何處,卻瞧見黑恕對這名女子在意的緊,牽著手不放,護住她免於旁人的打擾。
——龍君大人的口味真夠獨特,脫離世俗成見,對這麼一個無顏女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他把白姑娘放於何處!
“小白子,別和那些人挨太近,他們身上不乾淨。”
六合山子民怒,怎麼說話的,他們哪兒不乾淨。一見黑恕,他們個個慫,沒有誰敢反駁一句。
“小黑子,好端端幹嘛牽手,你不熱嗎?”
還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滕老訝異這名女子竟然就是白黎,難怪黑恕如此在乎一人。
黑恕忍住想要抽白黎的衝動,努力告訴自己白黎是一個小白,小白不懂情愛很正常,他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衝動,需要一步一步把獵物引誘進陷阱。
一個一本正經解釋,“牽著不容易走丟。”
一個漫不經心回答,“哦。”
滕老惶恐,這理由未免太過牽強,白黎居然平靜的接受了。滕老不知,白黎太好動,根本閒不住腳,一會兒功夫她便能摸到其他地方,對此黑恕深受其害。
“白~白姑娘?”滕老遲疑。
“是我。”
“您這是……”
“收起你的目瞪口呆,我不過是換了一張臉罷了。”
換臉?據他所知白黎是龍族,龍族需要換臉!而且看黑恕習以為常的樣子,此事絕對不是一次兩次。
黑恕不準白黎玩性太重,她來個淺淺的玩笑好了。白黎深情認真,帶著幾分歉意,“滕老,實不相瞞,這才是我真實的面容,先前那是假臉。”
滕老終究比不過白黎這個老油條,輕易相信了她的話。“原來如此,老夫明白。”
“你真的明白?”黑恕語氣上揚,他覺得滕老若是真明白,便不會輕易相信白黎的每一句話,從某種角度定義白黎,她就是一個讓人以假亂真的騙子。
“龍君大人,此事還能有假!”
有,多得很,但是黑恕不能說,至少得給白黎留幾分面子。
安靜了許久的白霜吐槽白黎:“老頭,別相信白黎說的,她十句話有九句半是捏造的。”
“呵呵,你說誰呢!”
白黎訕訕一笑,臉上的雀斑跟著抖動,挑起的濃眉一高一低,像極了正在爬行的毛毛蟲。
“說的就是你!”白霜向天借膽,她根本不畏懼白黎。“我逗逗你,你還當真了。”
白霜慫的連黑葉都看不下去,不是說好威武不能屈,它下一刻的轉變又是為何?原來在白黎的掌心燃燒起一團火焰,白霜怕的是它。黑葉偷偷樂呵呵,它以為只有自己怕火,白霜同樣如此。
“老頭,剛才我騙你呢,白黎的真容醜死了,見不得人,是以戴了一副假面。”
滕老將信將疑的接受這個回答,來著皆是客,客人想怎麼說都是他們的事兒。滕老確定的只有一點,別惹怒白黎是最明智的選擇。她先前的那番戰績,他們這些下人可是都看見眼底,惹不得,惹不得。
“老夫身份卑微,您說是便是。”
神器排行榜第十的白霜雖比不得第一的火鳶劍聞名,但它的主人是黑恕,黑恕擁有龍君的身份,從這點來看就比其他神器尊貴許多。可惜外人未曾見黑恕使用此劍,不知威力如何。
神劍擁有自主神格,這點毋庸置疑,像火鳶劍便是一個老者的形象,語氣、用詞都非常陳舊。而白霜,它給世人的印象僅僅只是周身散發點點銀光,為了與黑恕相匹配,世人猜測它的神格也是一個冰冷性子。
事實大大相反,冰冷與它完全沾不上邊,有的只是毒舌、傲嬌、八婆,以及神出鬼沒、嚇人一跳。白霜時常潛伏在安靜的環境中,猝不及防給人一個意外驚嚇。
馨兒、汐墨常常聽到白霜稱呼黑恕為小崽子,初時他們誤以為這是白霜對黑恕的親暱,久了之後才明白,白霜除卻白黎以外的都喊小崽子,這倒是新奇。
跟在白黎身後的黑劍榜上無名,它喚白黎為主人,想必是近期打造,漆黑的劍身沒有利刃,唯一的花紋在劍柄處,刻有芙蕖。黑葉相較白霜顯得沉穩許多,白霜隨時隨地毒舌,黑葉則是隻對白霜毒舌。
如此看來,兩把劍雖不盡相似,卻擁有異曲同工之妙。它們合在一起的性子怎麼看都覺得像一個人,一個不好惹的人。
酒宴上,馨兒不經意把湯汁散在白黎衣裙,白黎尚未出聲,一旁的白霜嘰嘰喳喳叫喚起來。
“小崽子你沒長眼睛呀,竟敢對白黎不敬,是不是想找死!”白霜語氣強橫,像極了為虎作倀的小弟形象。
馨兒在眾多婢女中資歷最深,未料這種低階錯誤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咬緊嘴唇,眼睛通紅,包含無限委屈。馨兒不是故意,她真的沒有想到會弄髒白黎的衣裳。以前殿內服侍的時候,馨兒也不曾犯過這種錯誤,怎的今日就犯了!
“衣裳髒了再換便是,無礙。”白黎用馨兒遞來的巾帕擦拭衣襬,幸而今日身著深色衣物,湯汁滲透的不甚明顯。
馨兒對白黎投以感激的眼神,彎腰鞠躬後匆匆離去。
白黎淡然的模樣黑恕看進眼裡,漏洞百出。首先龍族化成人形後,龍鱗隨之化成衣衫,即使想要換個衣裳款式,龍鱗也不會變化,是以那些湯湯水水根本滲不透白黎的衣裳。其次,黑恕是看著白黎使了小法術,令原本離她很遠的湯汁濺到身上。
答案是,白黎閒得無聊,故意搞出的惡作劇。
整個大廳內坐滿客人,他們都是鄰里鄰居,聊得來談得上,圍在一起不尷尬。眾多桌子與白黎這邊相距好大位置,給他們留了一片空地。黑恕與白黎正面而座,一桌兩人,白霜佔據一個座位,黑葉不甘落後也搶奪一個,剩下六個無人敢坐。
“小黑子,朵朵已經成婚,咱們明日便回去吧!”白黎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口中,油油膩膩,味道一般。
黑恕給白黎盛上一碗湯,早已熟知她的套路,“反常之下必有妖,說,究竟發生何事?”
“沒啥,就是西邊魔王崛起,四處喊著要找龍君算賬。你現在掛著龍君名頭,我怕他把你誤以為我。”白黎把魔王復活這件事一筆帶過,還是手中的清水中豌豆最甜美。
那個魔王三千年前被白黎打敗,陷入無盡地獄,本應關押萬年,是誰提早把他放出來?
☆☆☆
無盡地獄,地底十八層最深處,一名頭戴兜帽的黑衣人來到魔王所在位置,一個漆黑散發寒芒的房間。裡面是萬惡不赦的大罪人,魔王路巳梵。
路巳梵被十字禁錮在一面牆上,他五官立體,面容俊美,偏偏左臉一個紅色巴掌印硬生生折了幾分美。男子緊閉雙眼,呼吸淺薄,他的髮絲無風而動,宛若小蛇。
黑衣人跪在房間外,高呼一聲,“我的王,您該醒醒,世界等著您去征服。”
良久後,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
路巳梵的眼睛及嘴巴都沒動,空間內卻傳來了屬於他的聲音,“我睡了多久?”
“回王,三千年。”黑衣人恭敬回道。
“三千年嗎!還早。”
聲音戛然而止。
黑衣人試探性問道:“王,我的王,王,您還在嗎?”
“閉嘴。”
又過了一會兒,“王,我來此地是想和您商量件事兒。西垸的新魔王前些日子撐死在家中,現在需要舉薦新人,您看我可以的話……”
“新魔王撐死?真是愚蠢。”路巳梵睜開緊閉的雙眼,黑紫的眼瞳格外惑人。“你又是誰!”
“小人乃……”
☆☆☆
一家富麗堂皇的酒樓內,妖嬈的女老闆娘扭著纖腰與健碩的店小二眉來眼去。
“今晚三更,我在房內等你,不見不散。”
“知道了。”
夜晚,三更已到,黑雲遮月。老闆娘在閨房內久候多時,終於迎來了她要等之人。
“王,桃夭還是喜歡您原本的身軀,這幅二愣子模樣實在不配您。”桃夭,本命木兆夭,她覺得本名不夠女子氣,遂改了名字。
路巳梵,曾經的西垸魔王,如今竟然淪落為可憐的店小二身份。
“說吧,找我來所為何事?”
“王,我打聽到龍君訊息,他此時正在就六合山做客,不如我們埋伏在六合山腳下,暗中偷襲。”
“你知她何時出來,一年兩年,三年五載,若是一直不出來,屆時你該如何?”
這個桃夭到是未曾設想過,別看她這幅妖豔模樣,腦袋其實不夠聰明,若是那般睿智,她便不會被同伴慫恿進入無盡地獄救出魔王。
沒錯,之前的黑衣人就是桃夭所扮,她乃魔族之人,本體為生長在魔界的一棵桃樹。之前與小夥伴打賭輸了,她被指派到無盡地獄解救前魔王。桃夭本不願,挨不住一干人等的調侃,臉皮一薄,立刻答應。
那些人以為桃夭不敢,故意把玩笑定製的大些,想看她出醜。
由於臉皮薄,桃夭找了一塊遮羞布,把自己從頭包到腳。她聽說前魔王最愛奉承,還準備了許多討好他的話。
“我王”,“我的王”,“魔王陛下”,“前魔王大人”,桃夭最後選擇“我的王”,至少她念著不易咬到自己。準備好一切,桃夭毅然踏上旅途,由於分不清方位,她耗時一年才找到無盡地獄位置。
摸索三月,在無盡地獄的附近開了一家名為“夭夭客棧”的酒樓,小賺一筆後發現自己遺忘了一件事,“我的王”還沒有被救出。
桃夭救出路巳梵的方法很簡單,她採取激將法,告訴路巳梵自己要當新的魔王,讓他有危機感,然後路巳梵自己出來。桃夭對魔王位置不感興趣,上一任魔王是個貪吃鬼,搜刮了許多食物放進寢室,一天可以吃上十八頓,最後還不是被最喜愛的食物撐死了,作孽啊。
路巳梵的確是自己出來,但與桃夭的方法無關,他要找那個女人把賬算清楚。至於他為何換了一副容貌,平凡些不易顯露自己耀眼的光芒。
是以,初次見面的兩人對彼此第一印象是這樣的。
路巳梵:包的那麼好,一定醜到極致怕汙染我的眼,很好,夠聰明。
桃夭:前魔王長得真好看,唇紅齒白,就是臉上胎記有些礙眼,巴掌印真醜。<!--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