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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不知情,都只道是平常,但白默知道洛子夏的情況,他和自己一樣,早已沒有了母親,這一聲“媽”時隔數年,令人唏噓,白默聽著,由不得紅了眼。
洛子夏看到了她的小情緒,偷偷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很大,很寬厚,像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包圍著她的冰冷。
如果是以前,白默對這種忽如其來的接觸並不反感,而且,她並不討厭洛子夏,但經過瀟晗送衣服這件事,她心裡有了個疙瘩,輕輕地掙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和眾人微笑致意,肖姨坐在原地很久,盯著洛子夏,卻見他不時瞥著白默,而白默卻目不斜視,低頭看著碗裡的雞絲麵,忍不住懷慰一笑。
一頓飯吃得高潮迭起,酒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喝酒前還端坐中山的親戚們,一個個醜態畢露,有暗戳戳標榜自己是文學泰山北斗的,也有趾高氣昂叫囂自己是學術界清流的······
一直沉默的肖姨成了最好的傾訴物件,她離開這個家二十多年,對所有人的豐功偉績並不瞭解,剛剛獲得允許重回他們之間,所以更不敢質疑。
白默和洛子夏並排坐著,她在吃東西,他在喝酒。這和洛家的家宴完全不同,在這裡,沒有人對他敬若神明,都過來敬酒。
眼見酒杯一次次見底,白默轉頭低聲對他道:“少喝兩杯。”
他已然微醺,低頭瞥她一眼,湊近她耳旁自嘲一笑,低語道:“怕我再親你嗎?”
白默臉一紅,只覺口乾舌燥,白了他一眼。
這心裡的火一下就起來了,他和外面的女人同床共枕,還能在人家的宴席上調戲家裡的女人,還真是雨露均霑的天生風流鬼!
肖姨也許是看出了他與這宴席中人的格格不入,也許是厭倦了這種虛偽的迴歸,她站起身來,走到肖老太太跟前,低聲道:“媽,我先回去了。”
“你說什麼?”肖老太太怒目圓瞪。
她的意思很明白,我如今坐在這裡都沒說要走,你卻敢?
這是今天肖老太太對女兒說過的唯一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個直視。
真可悲,這是時隔二十五年女兒和母親見面的場景。
世人讚頌的母親,皆是淳樸溫厚,無限包容。
可在這裡,母親是永遠理直氣壯的母親,她的冷漠和強硬無不刺傷著白默的心。
她是否知道有的母親和孩子隔著生死永不能再見,而肖姨鼓起勇氣跨越了多少困窘才再一次來到她的面前,或許她還不能原諒當初,但就算不原諒,也不必必要如此羞辱。
此刻,白默只覺得肖老太太不像是母親,而是一個標杆式的教導主任,在她眼裡,就只有好人和壞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白默替肖姨不值。
她從來不是瀟晗那種逼上門的小三,她是受了騙,發現了之後,寧可自己一個人艱難地把孩子養大,也沒有找過一次季思成。
怎麼就十惡不赦了?
要說十惡不赦的,應該是她自己才對,因為心內的仇恨,傷害了肖姨,連累了洛子夏,昧著良心接手季思成的遺產。
輕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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