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給你,你要與前世故人了斷恩怨,我便放手讓你去做,你與無戀、無塵、無澈之事,我亦不去幹涉,可是杞兒,你知道我看見你受傷的時候,心有多痛麼?
你知道我看見那血滴落,恨不能以身代之,你知道我看見你用離火止血,我恨不得衝上去將那黎浮殺了麼,杞兒……
這些你都知道麼……
龍夜寒斂著眸,忽然一口咬在杞月的頸側,杞月吃疼的喚了他一聲,龍夜寒卻又像是心疼了一般,伸出舌細細舔舐著傷處,血液的腥鏽味在口腔中瀰漫,而紫眸之中,卻只有一片深沉,說不清喜怒,卻更讓人覺得莫名的可怖。
若不是無塵來報,他還不知杞兒今日如此莽撞,杞兒,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寒……”
龍夜寒的沉默讓杞月有點兒不知所措,試探性的喚了一聲,杞月抱緊龍夜寒,輕聲說道,“我知道錯了,寒。”
他今日,原本不該如此大意的,若不是身上的傷,寒也不至於如此……
龍夜寒嘆息一聲,閉上眼平復了一下呼吸,待再次睜開,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杞兒,我不說第四次。別讓我再看到你受傷,否則……”
“我知道,寒……”杞月攀著龍夜寒的脖頸,吻上那緊抿著的優美唇線。
他只是想要與龍夜寒在一起而已,只是在一起,只是在一起……可是有些人,卻連這最後的一年餘時間都不肯給他。所以,想要將他從龍夜寒身邊帶走的人,他都會,一律殺之。
第四卷 天下 第二八二章 暗湧,雲起
天微微亮,龍夜寒卻已經醒來了,他撐起身子,看著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的杞月,伸出手,輕輕撫上杞月的側臉。杞月的右臂被紗布裹著,單獨放在了錦被之外,那刺眼的蒼白在滿是繁複花紋的寢宮之中,顯得無比突兀。
龍夜寒抵頭望著這張稍顯疲倦的臉,昨日在這床榻上說的話,還猶在耳邊。
杞兒,你要記著你答應過我什麼,不可受傷,不可離我而去,不然的話……
龍夜寒眯了眯眼,一絲寒芒在深紫色的眼眸總一劃而過,轉瞬,卻還是一片溫柔平和,絲毫不見那恍若是錯覺一般的冷厲。
可是龍夜寒那細微的變化卻被懷中那應該是熟睡著的人感覺到了,杞月微微睜開眼,暗啞著聲音喊道,“寒……?”
龍夜寒微微一驚,不動聲色的將心底所想一一斂好,挑唇輕笑,安撫道,“無事,離上朝還有半個時辰,杞兒再睡一會兒吧。”
“恩……”見龍夜寒真是沒有什麼事,杞月往龍夜寒懷裡蹭了蹭,又接著睡了。他還記得昨日答應過寒,從今往後,不可私自行動,就算是朝議,都要在他身邊。
只是兩人都未曾考慮,杞月這般突兀的出現在朝堂之上,會給文武百官造成多大的震撼。
所以當杞月與龍夜寒一同走上赤璃殿之時,對著大臣們一個個忍不住偷偷瞥過來的奇怪眼神,杞月也禁不住皺起了眉。
不就是上個朝麼,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大驚小怪的,讓人看著心煩。杞月有些不耐的在大殿之中尋了個位子坐下,那些個大臣們才稍稍鬆了口氣。而前次與林夫子陳式明等人一同求見杞月的人,卻又都有些失望。
龍夜寒在高階之上的龍椅上坐下,俯視眾人,眼尖的瞧見杞月一臉慵懶的靠著殿裡的柱子坐下,拿未曾受傷的那隻手墊在腦後合上了眼,不由得挑起唇,輕笑起來。
他的杞兒啊……
“有事請奏,無事退朝……”
“臣有奏……”
……
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這麼看著,杞月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瞭解到“寒帝”二字的由來。那個男人一挑眉一蹙眉,底下的人都是默默心驚,讓他這個並未被龍夜寒的氣勢影響到的人覺得有些莫名的可笑。
可是他知道,那些臣子的表現,絕對與可笑沒有關係。那個男人的氣勢,確是曠古至今難得一見。不是那種外露的霸氣凜然,而是十分內斂,沉穩,鋒芒全然在內,卻又不能讓人忽視的君王氣勢。
那雙深沉的眼眸始終是平靜的,不經意的一些疏離的傲然之色,就算是溫柔,似乎都能夠無聲息的將人溺死於其中,底下的臣子們,鮮有敢於直視的。
而杞月,卻是一直追逐著那雙深紫色的眸子,一直看著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不自覺的,在嘴角牽出一抹微笑。
這就是,他的戀人。
身為帝王,坐擁一方天下,身份尊貴氣度超然,卻始終對他予取予求,明明只是用溫柔偽裝著殘忍,卻在他的面前弄假成真,在他面前,他也不是那個叫人聞之而色變的千魘殿主,而只是一個有人疼有人愛,能夠肆意胡作非為的龍杞月。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沒有這個男人,他會變成怎樣。是在妖界渾渾噩噩似夢似醒,還是終於承受不住夜夜無眠而死在自己的祈願之下。但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渴望活下去的龍杞月。
想起昨日龍夜寒所說的不要離開,杞月忽然笑了,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遠處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深沉的眼眸,幾乎不能將他與昨日那個靠在他的肩上,言語脆弱的男人聯絡起來。右手的傷對於他而言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事,疼過了,也都忘了。可是這個男人昨日的神情,卻叫他覺得莫名的疼,卻又夾雜著一些莫名的欣喜。
寒帝的身上,原本是不存在所謂脆弱的。寒帝的強勢有目共睹,而作為唯一一個能夠看得到他的脆弱的人,杞月卻也不希望那種脆弱是因為自己,雖然這也是事實。
寒說不願看到自己受傷,可是他也不知道,他更不願讓他受到傷害,更不願意,讓這個一直站在高處、威凜天下的男人露出那樣的表情,那會讓他覺得痛心……
杞月仰著身子靠著大殿上的柱子,望著遠處的君君臣臣,愣愣的出神。卻在某時因某處異樣而忽然驚詫。
那個符號……
杞月皺著眉望著一位大臣的背影,他所穿著的深青色官服上,刻著一個一尺寬的奇異符號,雖然那符號只是淺白色,並不顯眼,可是其上所流轉的淡淡流光卻能夠讓人一眼覺出不凡。
符號十分複雜,似乎是用一些圖案拼湊起來的,帶著某種特別的含義。而整體看來,又像是一副簡筆畫,帶著詭異的優美。
申時……戀蝶樓……不見不散……
他並不會以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會有這樣的膽量將聖族的文字刻在自己的背上,更不會以為一個純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