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哪是來玩的,這不跟堂哥說正事兒呢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五郎就隨四哥回去?不然你這一玩玩過了頭,錯過了夜禁的時間可是想回都回不去了。”
“夜禁?”林謙探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這也才未時,距離夜禁還有三個時辰,再者有我與秦九在,哪怕就是過了夜禁也能將五郎君安安穩穩地送回燕府去。四郎君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這燕家人怎麼回事兒?還當燕秋爾是沒斷奶的娃娃嗎?怎的護得這麼緊?
“就是啊。”一聽林謙開口,秦九就趕忙幫腔道,“燕家主,你看我二人也難得能有機會與五郎君一聚,不過就是喝點兒酒聊聊天而已,夜禁之前保準把人送回去!”
“四哥你看,連九哥都開口了。”燕秋爾眼睛一眯,笑得更開心了。
看著燕秋爾這燦爛過頭的笑容,燕徵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兩個別亂說話!你們知道什麼啊!”燕尋也從燕生身後跑了出來,給林謙和秦九兩人一人一個眼刀。
“怎麼是亂說話呢?”林謙不服地回嘴,“燕家主自己能帶著四郎君來平康坊聽曲兒,怎麼就偏不讓五郎君在這兒呢?這也太霸道了些吧?五郎君也不是三歲稚童,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燕家主只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
“我燕家之事,與外人無關。”燕生終於分了個眼神給林謙,卻不是什麼友好的視線。
“呵!”一聽這話,林謙這些年培養出的紈絝性子便蠢動了起來,起身走到燕秋爾身後,一伸手便勾住了燕秋爾的脖子,將燕秋爾向後拖開兩步,帶進懷裡,“林某在常安城混了這麼些年,還從未做過仗勢欺人的事情,今兒碰上燕家主了,林某便破例仗勢欺人一回,還請燕家主看在家中祖父的面子上,就帶著府上四郎君回府可好?”
林謙好容易有機會仗勢欺人了,這番恐嚇卻被燕生無視了,燕生就只看著燕秋爾,冷聲問道:“燕秋爾,你跟不跟我走?”
“我……不回。”燕秋爾偏開頭,不去看燕生的臉,“燕家家大業大,阿爹要擔心的事情那麼多,我的事情就不勞阿爹費心了。”既然已經決定要與他拉開距離了,那便索性不要管他好了。
燕生眼神一緊,再將燕秋爾這話尋思一遍,便知道燕秋爾是已看透了他今日的冷落之舉。也是,這孩子聰明,怎會不明白?
“我最後問一遍,你究竟回是不回?”
“不回!”燕秋爾的回答又堅定了幾分。
“好!”燕生狠瞪燕秋爾一眼,“你不走是嗎?你不走,我也不走!”說完,燕生便大步進屋,隨便找了個地方,衣襬一撩竟真的坐下了。
再不近人情,燕生也知道是他魯莽的舉動讓燕秋爾心裡不痛快了,於情於理他都欠燕秋爾一個解釋。這孩子既然憋著氣不想跟他回去,那他便就在這兒尋個機會給他這個解釋吧。這才憋了點兒氣就給他跑到平康坊來了,若是再受點兒氣這孩子還不得直接出城去啊!
眾人愕然,連燕秋爾都傻眼了。
現在是要怎樣?燕生不是該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嗎?怎麼就坐下了呢?燕家家主的硬氣呢?威嚴呢?臉面呢?在外人面前被兒子拿住了是要怎樣?現在該怎麼辦?陪著這兩父子大眼瞪小眼?
“咳……”梁成趕緊關上雅間的門,將所有人都關在了裡面,然後笑著對秦九和林謙說道,“方才還愁著九殿下不在,北去回紇一事難出定論,如今剛好人都湊齊了,不如就將具體事宜一併定下來吧。”協助主君消除父子隔閡是他這個做屬下的該做的,他可不想再應付主君莫名其妙的怒氣了!五郎君啊,您就行行好吧!
“對對對,定下來定下來。”燕尋趕忙符合道,見林謙還站在燕秋爾身後似是琢磨著要說些什麼,燕尋就趕忙跑過去將林謙拉過來,“人家父子倆吵架,關你什麼事兒?你怎麼這個時候犯毛病?”
“可是……”
“得了,閉嘴吧你!若是耽誤了正事,當心尚書令逼你給他娶孫媳婦!”
“呃……”一提起尚書令想要孫媳婦一事,林謙就蔫了,轉頭再看看燕秋爾,便沒再多嘴。反正他也在這兒呢,待燕家主再刁難時再說吧。
於是梁成和燕尋將人都拉到了一起,圍個圈坐下,還真有幾分討論正事兒的樣子。
燕秋爾知道幾個人是想要給他和燕生和好的機會,可此時燕秋爾卻沒那份兒心,連燕生的想法都懶得去猜,只睨了燕生一眼,便轉身去了窗邊的一方書桌,鋪好宣紙,提筆點墨,省得跟燕生大眼瞪小眼。
這樣一來,燕生便成了屋子裡唯一無事可做的人,燕生也不找事情做了,他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就是解決他跟燕秋爾之間的問題。
燕生支著頭,看著燕秋爾認真作畫的側臉,陷入沉思。
☆、第46章 你是特別的
燕秋爾其實並沒有要作畫之意,若非是為了避開燕生,他也不會選在此時此地執筆。或許正是因為沒有想要刻意畫出來的東西,燕秋爾畫著畫著便畫出了心中所想,待回過神來才發現紙上竟是燕生的模樣。
何時起他竟是總想著燕生的事情了?燕秋爾撇撇嘴,欲在他人發現之前將這畫收起來,然而一隻大手卻從對面伸了過來,壓在了紙上。燕秋爾疑惑地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之前還離他挺遠的燕生不知何時坐到他對面來了。
燕生在他對面坐了多久?他看到這畫了?
“畫上之人……是我?”燕生老早就坐到燕秋爾的對面來了,只是見燕秋爾畫得入神,便沒打擾,一個人守著一罈酒自斟自酌,在燕秋爾作畫的這段時間裡將自己的情緒整理好,燕秋爾畫成之時,燕生已恢復平靜。
紙上初現人形之時,燕生還以為燕秋爾是要畫自畫像,卻沒想到當人形逐漸豐滿之時,燕生竟看出了自己的模樣。看著紙上惟妙惟肖的男子,燕生的心中有一種情愫在湧動。這孩子就算是在生氣的時候也能將他一筆一筆地畫好。
“不、不是!我畫的四哥呢!”燕秋爾稍一用力就將畫從燕生的掌下抽了出來,略顯慌張地摺好,隨手壓在了紙鎮下邊。
四郎?燕生一聽,狐疑地轉頭看向燕徵,仔仔細細地將燕徵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似是在重新評估燕徵的長相。這一細看,燕生就發現燕徵跟他確是相似,他們本就是有血緣的親戚,貌相上本就相似,再加上燕徵也是少言寡語的冷淡氣質,這樣一來燕徵倒成了後院裡跟他最像的孩子了。莫非五郎畫的真的是四郎?
燕生抿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將那張壓在紙鎮下的畫抽了出來,屁股往旁邊一挪又離燕秋爾遠了一些,這才展開畫來細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