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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宇看著桌上的紙，握緊了拳，“可屬實？”

瑞安點頭，“太太這批檀香全部出自一安居，老闆一見我去，看了看就點頭拍案是他們那裡出產。我就說喜歡這味檀香，讓他給我看看成分，他也隨手拿了配料單出來給我看，看的成分和您現在看的差不多，唯獨差一味麝香！”

周晨宇沉吟，“有沒有問文公子，到底是表面覆了一層麝香，還是……”

“奴才有問，文公子那裡的人說，此物的麝香是混合在其中的！文公子說要您等訊息，他的人今天會將一安居搜一遍，或許能搜到您想要的東西！”，瑞安擦了擦汗，一直以為府裡比較太平，怎麼越來越……

“豈有此理！”，周晨宇一拳砸在桌子上，心裡煩悶不已。這個家浮浮沉沉他並不在乎，在乎的是到底是不是有人盯上了柯熙媛。

“二爺，依奴才看，這事有些蹊蹺。要說府裡，唯一用薰香的人就是咱們二太太，她的香裡有問題，或許並不單純。要不要……去問問二老爺！再者，是不是調查一下一安居背後的主子是誰！或許那份配料單也有問題！奴才想，那麼多種檀香，為何奴才拿去，他立刻就知道是哪種。會不會打草驚蛇？”，瑞安這些年愈發的穩妥了，尤其是上次在柯熙媛那裡受了教訓，愈發的行事注意了。

周晨宇眼一亮，起身，“我去父親那裡，你去奶/奶那邊回個話。就說今日我要去找朋友談事情，要她安心養身體！”

瑞安總覺得周晨宇周身散發著寒氣。點點頭，就目送周晨宇出去，自己往內院趕去。

周晨宇只覺得懷中那張配料單在胸口發燙，許多事情都在心裡一一閃過，難以排解鬱結。

這些年，周晨宇和周仁明這對父子幾乎無怎麼相處過。周晨宇每夜都在隆慶帝身邊，或練武功。或學習文韜武略。而周仁明。見了自己都是黑口黑臉，兩人說話不過三句就要爭吵。

習慣了父子倆之間的爭吵，習慣了周仁明“憎惡”自己。卻不想。自從幽州一戰後，周仁明對他的態度來了個大轉變。

而柯熙媛進門後，更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家照拂。

思緒間，已經到了周仁明的書房。想了想。還是敲了門，“父親！”

“老二？進來吧！”。周仁明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周晨宇來不及多想，就推了門進去。

“何事？”，周仁明先開口。雙眸中滿是血絲，案上全是排程書。

“通州那邊又在調糧了？”，周仁明這個戶部尚書。幾年之內打了幾場仗，壓力大得很。

“嗯！這次軍糧是從別處徵集送去。不能親眼看著，總歸是不放心的！這場仗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對我們越不利！京中已經沒什麼物質可以運往通州，只能靠各地的徵集！”，周仁明看著一封封排程書，心裡煩悶不已。

周晨宇的話又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比起國家大事，這些小事，又算什麼？可是，心底卻告sù自己，柯熙媛是比所有事物都重要的存zài。

周仁明瞥了眼周晨宇，臉一沉，一手拍在臺上，“大老爺們，說個話吞吞吐吐！說！到底何事？”，周仁明自問還是瞭解自己這個兒子的，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是有什麼話要說。

周晨宇猶豫片刻，還是將懷裡的紙掏出來遞給周仁明，“這是母親房裡檀香的配料單，您看看！”

周仁明看了遍，皺了皺眉，“有何問題？”

“有麝香！”，周晨宇迅速看了眼周仁明，“媛媛今日從母親那裡回去後就不適了！若不是五柳先生恰好來把平安脈，媛媛肚子裡的孩子……”

“豈有此理！你這小子！竟是在懷疑是我！”，周仁明臉色一沉，眼神複雜地看著僵直著背在自己面前的周晨宇，過了良久，笑了出來。

“你這小子！好樣的！還敢懷疑老子！”，周仁明將那配料單放在桌面上，“我一個大老爺們，可沒這心思去做這活兒！不過，老子倒是建yì你，去看看這段時間，一安居檀香的定製單！看看都是哪家哪戶。這香不一定就是咱們府裡的配料單出了問題！有可能是別家做好了，然後出了一安居調包也說不定！當然，這也是我的猜測！今兒我就是要教你，任何方向都要去懷疑，不要將自己的路堵死！”

周晨宇面露詫異地看著周仁明，記憶裡，這個男人只會罵自己，不會這麼和顏悅色地教自己。

見周晨宇還是沉默地看著自己，周仁明起身，覆手走到窗前，“宇兒，很多事情，我無法為你解釋！這輩子，我對不起許多人，但心中卻無憾！人，都是想守護自己最想守護的！我也不例外！可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東西不是我不做，而是我不屑做！”

周晨宇臉色大變，拱著手，“兒子明白了！這便走了！父親早點休息！”

周仁明嘆了口氣，也不回頭，聲音略沉，“你……那一年聽到了，對嗎？”

周晨宇臉色劇變，拱手，“兒子不明白父親在說什麼，還約了朋友想談，這便告退了！”，說完了，也不等周仁明說話，逃一般地離開了書房。

周仁明回過頭，雙眼通紅，嘴角勾了勾，“臭小子，長大了！”

周晨宇一路飛奔，胸口好似有什麼要炸開一樣。從來以為只是一個人的秘密，不想，早就被人洞察了。

這些年，原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這些，周仁明早就洞察了一qiē。可是，這樣殘忍的現實，他寧願一輩子不知道。

熟稔地爬上望月樓那間閣樓，推開窗戶不見文公子，摸了摸茶壺。還是熱的，想必只是暫時走開，便徑直倒了一杯，慢慢品嚐。

濃郁的苦味在嘴裡散開，一直苦到心裡，慢慢地嘴裡就有甘甜感從嘴裡散開。難怪一直以來文公子喜愛喝這茶，原來有苦盡甘來的感覺。

“怎麼？不是一直討厭我喝的茶嗎？今日倒是喜歡了？”。文公子還是一襲白衣，戴著幕離。

“查到了？”，周晨宇相信文公子的能力。聽他輕鬆的語氣，便也知道事情做得差不多了。

“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我為你那家宅的內宅之事忙裡忙外，你倒好，說話竟是這般！”。文公子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起來。

“你……”，周晨宇想發脾氣，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急了！可是心中那件事是這些年來難以忘懷的折磨，每每想起就覺得心中難過傷心！

“喏！這是近排一安居的所有訂單。你可以看看！這全部是訂檀香的人家，應該能幫到你！”，文公子又喝了一口茶。“這一安居背後的老闆是外地人，不是本地人！因為檀香醇厚。所以生意一直不錯！背後那人應該是想故意混淆視聽，讓你懷疑一安居。我想了想，還是所有訂單都看一遍比較穩妥！”

周晨宇細細看了看，看到兩處，眼眸轉了轉，“他們行動了？”

“一qiē盡在掌控中！儘管放心！不過，為了避免傷到你的小辣椒，你還是要回去清理清理府裡！不可心軟！”，文公子拿下幕離，嘴角全是冷笑。

“你……怎麼就拿下來了？我都不習慣看到你這張臉了！”，周晨宇將那些訂單收好，起身，準備回府。

“才來，就又走？”，文公子又倒了杯茶，慢慢嗅了嗅，微眯著眼。

“她今日險些……我不回去不放心！明日，還要處理府中之事，就不多留了！”，周晨宇說完，就開啟窗戶，臨了，還是留下一句，“幕離不要取！我可不想為了你讓人祭我的劍！”

“知道了！”，文公子勾了勾唇，拿起幕離重新戴好，待周晨宇離開後，才低聲說，“臭小子！”

第三日，眾人全部聚集在華氏處，除了柯熙媛在院子裡修養。

屏風後，周晴玉不安地看著一旁的林月青，完全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

“三妹妹，稍安勿躁！一會就有外客來了，據說是二叔旗下的侍衛，很是受二叔器重，這才請來府裡做客！”，林月青的眸底盡是寒光，她是極清楚一qiē事情。而她今天的任務，就是看著周晴玉，讓她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

周晴玉看了眼林月青身邊的幾個婆子，全是五大三粗的人，暗暗吞了吞口水，十分不明白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周晨宇的屬下，關她什麼事？

略微想了想，周晴玉猛地站起身，還沒開口，就被林月青身邊的那群婆子堵了嘴摁了坐下來。

“三妹妹，今天就在這裡陪嫂嫂喝茶吧！你也知道，我這人最是不喜歡發脾氣，可發了脾氣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今日你二嫂沒來，想必你也知道怎麼回事！我可沒你嫂嫂那種刀子嘴豆腐心，我這人，喜歡睚眥必報！在我沒有徹底生氣之前，你最好坐在那裡！你知道，我有這種本事！”，林月青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冷凝。

周晴玉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月青，沒想到林月青會這樣和她說話。

“你身邊的婆子手上是沒有輕重的！你那嬌弱的身軀，還是不要試圖反抗！只不過是一起會客，三妹妹無須這麼緊張！”，林月青拿起自己身旁的小木盒子，開啟拿出一粒酸梅，眯著眼放進嘴裡，笑著問周晴玉，“妹妹要不要試一試？”

周晴玉只覺得渾身冰涼，身子微微發抖，想出聲，有個婆子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身子微微顫抖，看著屏風外面，周仁毅夫婦以及周仁明夫婦，還有周晨書周晨宇兄弟，全部坐好等著，到底是誰，可以讓這麼多人等著？

過不多久，一個一身青衫的男子走進來，拱手對眾人說，“葉果參見伯爺、伯夫人，周尚書、太太！”，又對周晨書和周晨宇抱拳。

周仁毅哈哈大笑，“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二弟妹，你怎麼看？”

蕭氏的視線從葉果走進來開始就一直黏在他身上，只見葉果身量頎長，身軀健碩，眉宇間又全是正氣，心中就極滿意。點點頭，“極好！極好！”

葉果也不露喜色，拱手道，“想與府上結親，全是因為二爺為人仗義！葉某家境不甚富裕，靠的都是自己的雙手！如若各位不棄，必定好好對三小姐！”

蕭氏越看越滿意，“我那女兒性子倔強，若是以後……還請你多多包涵！我知道你家中已無父母，不知可有其他長輩？我的意思是，早日讓你們完婚！”

蕭氏昨天一天已經查明瞭葉果的身世，知道他是真的家世清白。父親是個小將領，出征時犧牲了。而他是個遺腹子，母親獨自將他養大，四年前也撒手人寰了。

“葉果已無親人！一qiē但憑尚書大人和太太做主！”，葉果忍不住瞥了眼屏風，知道那裡就有他未來的妻子，心中有些激動。

蕭氏等人都是過來人，見葉果的模樣，幾人的眼中都浮現出滿意。惠州那戶人家的媽媽已經妥妥地送出了京城，府中的下人也全部封了口。只要這樁婚事成了，也便了了一樁心事。

相看後，葉果便跟著周府的男人們去了書房，自有他們的話說。

周晴玉終於是忍不住，流著淚掙扎。林月青擺擺手，那些婆子們便放開了周晴玉，她就順勢衝了出去。

“母親，為何您要如此對我？你就這樣將我嫁出去，難道不怕我……”，周晴玉最後一刻還是驚醒，這裡不是蕭氏的院子，而是華氏的院子。

“你胡說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次你不嫁也要嫁！這孩子極好，雖然家境不甚好，可是前途不可限量！這是你哥哥給你相看的，不會有錯的！你便放心當新嫁娘，回自己的院子吧！”，蕭氏的面色也難得的冷淡，說出的話也顯示了她堅決的態度，“柳嬤嬤，送她回院子！”

周晴玉突然就不掙扎了，任由柳嬤嬤拉著她離開。

林月青看著兩人的背影，總覺得心中有什麼怪異的感覺閃過。摸著隆起的肚子，又暗忖自己果然是想多了。(未完待續)<!--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