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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個大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娘心情這才剛好了些,哎!麥小歡見這裡也沒自己家人什麼事了,估計奶奶和大娘也沒有留爹孃吃飯的意思,邊推單翠花往外走,邊代替已經氣的說不出話的娘回答道:“大娘準備好隨禮的銀子,等著有人給您敬酒就好了,別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走在路上,麥小芳氣鼓鼓地踢著礙眼的小石子,要不是在外面不方便開口,她特別想問大哥一句,聽到那些人這樣挖苦娘,他心裡不難過,不愧疚嗎?
回到家,趁著大家都回屋裡休息的時候,麥小歡從兔籠後面把東西摸出來,藏進曲浩送給自己的馬車。這輛車的底部有個暗格,除了曲浩和自己,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二姐很喜歡那幾朵絹花,自己也挺喜歡那幾條髮帶,絕不能讓別人惦記了去。她記得曲浩家辦酒宴的那次,兩位京城回來的乾姐姐也送自己了一匣子絹花,不懂的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宮裡賞賜的,哪些是京城侯府買來送人的。
晚上麥小芳聽了妹妹的打算以後,不停的追問她那些鬼點子是怎麼來的,自己怎麼就沒這個本事呢!
“家裡有我一個不省心的就夠了,你還是老實點,讓娘少擔點心吧!”
“也是,要是都像你一樣膽子那麼大、鬼主意那麼多,咱娘頭髮早早就得白了。”
自己有那麼差勁嗎?麥小歡收起用小木匣裝的“宮裡賞賜”的絹花,勸二姐別再和大哥吵架了,家裡人越是反對,他越不會妥協。況且倆人已經定親了,以陳秋娘現在的處境,她怎麼肯輕易鬆開大哥這顆救命的稻草呢!
“那就讓他們成親,然後欺負咱娘嗎?”
怎麼可能,麥小歡打算回去以後不止和湯家談點心鋪的事情,還要開發鮮花、藥材的系列菜譜,在自己離開蓮院之前,賺上一筆銀子,給爹孃買處房子離奶奶和大哥他們都遠些。
晚上麥永海起來上茅廁,聽見後院有響動,踮著腳、拎著根木棍順著聲響找過去。自己家院子裡值錢的東西可是不少。大過年的,難道又招賊了,不會又是大娘吧!
兔籠邊還真有道黑影,麥永海摸過去,悄悄在那人後面舉起棍子,咦!這個身影怎麼看著這麼熟悉呢!
“大哥,你在這幹嘛!”
“我……我聽見這有聲音,過來……看看。”
是嗎?麥永海覺得大哥變得自己都已經不認識了,再不是那個聽爹孃話,悶頭幹活,不聲不響的人。
藉著月光,麥永海見大哥手裡什麼也沒有,懷裡也是平平的,無奈而又心酸地讓他回去睡覺,就當倆人今晚沒碰過面好了。
“那些……那些東西要是拿到奶奶面前,你以為還能拿的回來嗎?還不如……”
還不如你拿去討陳秋娘歡心是嗎?別說麥永海相信自己妹妹有辦法應對,就算東西真沒了,有別人惦記的,親哥哥也不該來算計,這件事要是讓娘和妹妹知道了,她們該有多痛心啊!
“大哥你變了……哎!回去睡吧!”面對這樣一個已經要瘋魔了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家裡人都說自己變了,麥永河卻覺得變的是他們,難道就因為自己想娶的是個無依無靠,沒錢沒權的可憐人。秋娘說的沒錯,她要是有個做郡守的親戚,要是像湯家一樣有錢財,爹孃和妹妹們一定不會這樣對她的。
第二天麥小歡早起預備做飯的時候,被二哥拉住,倆人站在灶臺邊小聲咬耳朵。給牛、馬添完草料的麥永河看見這樣的情景,還以為弟弟出賣了自己,怒吼著衝到兩個人面前狠狠推了麥永海一把。
毫無防備的麥永海被推倒在地,麥小歡也被帶倒,案板上的菜刀也掉了下來,就落在麥小歡頭上不到一巴掌遠的地方。
這要是再偏一點……兄妹幾個都嚇壞了,麥永河有些後悔,另外兩個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大哥是真的瘋了。
“出啥事了?”單翠花和麥小芳幾乎同時衝了出來,一個拉起麥永海,一個扶起麥小歡。
麥永海用衣襬遮擋住掉在地上的菜刀,麥小歡拍拍身上的土,扯謊說是自己不小心被木柴絆倒,二哥為了護住自己才跟著跌倒的。
“他是當哥哥的,這麼做就對了,要是眼睜睜看著妹妹倒了不管,也不配讓你叫聲二哥了。”感到非常欣慰的單翠花用實際行動表揚了小兒子一頓,末了答應給他做好吃的,可以隨便點。
揉著被娘拍的又酸又麻的肩頭,麥永海問能不能換個廚師,單翠花拎起棍子問小兒子這個想要不。
娘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和他們笑鬧了,麥永海和麥小芳看著娘舉起棍子的動作都覺得無比的親切。
自始至終沒人看麥永河一眼,也沒人和他說一句話。像局外人一樣尷尬地站了一會,麥永河扭身走了,在娘心裡弟弟和妹妹們都比自己好,在這個家裡自己就像個多餘的人。
現在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渴望有個屬於自己的家,有溫柔賢惠的媳婦對自己噓寒問暖,那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和賢惠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腦海裡。對,自己還有秋娘,有了她,就會有屬於自己的新家,憑著一身的力氣,怎麼可能養活不了兩個人。等自己有了銀子、等漢廷考上狀元,有爹媽和妹妹們後悔的時候。
忙完了外間的事情,鋪好紙張坐在椅子上,剛想寫點心鋪子規劃的麥小歡就聽見麥小玲喊自己。
兩位姑姑和表姐們來的可真夠快的,麥小歡把筆墨藏好,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穿戴,很好,沒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連條帕子自己都沒敢揣。
“來了”既然堂姐和表姐等不急了,自己還客氣什麼,麥小歡懷裡抱著木匣勾著嘴角往大門口走去。
單翠花不放心,想跟著,被麥小芳推回屋,大哥估計又去看他的陳秋娘去了,大姐眼看就要生了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回來。難得家裡今天清淨些,娘也該好好歇歇了,初六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養足精神怎麼行。
奶奶家有自己陪著妹妹去就行了,就算不能出口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倆閨女到底還是年紀小,那群親戚見到好東西又像餓狼一樣,萬一把郡主賞賜的絹花弄壞了可咋辦?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儘管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邁進大嫂家的門,單翠花最後還是去了。
姐倆剛進院子,一下子圍上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麥小歡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整齊的歡迎陣容呢!拍拍懷裡的匣子,默唸了一句“今天跟你借光了”。
“表妹,我幫你拿著吧!”
“小歡,這匣子怪重的,要不我來拿吧!”
…………
這些人今天真是太熱情了,連麥小芳都被擠到了一邊,麥小歡清清嗓子非常鄭重地說:“想看宮裡的賞賜得先淨手、焚香才行呢!”
還有這樣的說法?一院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儘管心裡存疑,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皇宮啊!離他們太遙遠,在這些人心裡也太過神聖,那種從骨子裡滋生出來的敬仰之情超越一切,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麥小歡敢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乾淨的銅盆,嶄新的汗巾,院子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排著隊的過去洗手。
妹妹這麼做真的可以嗎?膽大如麥小芳心裡都在打鼓,反正換做是她,是絕對不敢拿賞賜的事情開玩笑的。
屋子正當中的桌子已經被擦的乾乾淨淨,一炷香已經點燃,裊裊上升的輕煙預示著即將舉行的是一場非常莊重的儀式。
“咳,長輩們就不用行禮了,小輩們嗎……”
“拜,一定要拜的。”麥興作為一家之主像模像樣的走到桌子前面,後面按照輩分排列好以後,一起彎腰行起了禮。
麥小芳捅捅妹妹的腰,你有點玩大了啊!
麥小歡特別委屈歪著頭看自家二姐,這能怪誰啊!我已經提醒過了,人家非拜不可,我哪忍心攔著啊!
你悠著點,別太過分了。
知道了,一會讓她們看看自己就拿走總行了吧!
姐妹倆無聲的交流完,這邊的儀式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麥小歡走過去開啟木匣,一朵精巧、別緻的紅色絹花靜靜躺在裡面。
“這是小芳戴的那朵嗎?看著……不太像啊!”麥小玲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和自己上次看見堂妹戴在頭上的不一樣。
“那是因為距離不一樣你懂不懂,再說,我敢拿郡主賞賜的東西看開玩笑嗎?要是你你敢嗎?”
幾個女孩子一起搖頭,麥小芳沒好氣地瞪了妹妹一眼,她算是看出來了,根本就沒什麼事是這個妹妹不敢做的。
桌子上的香燃盡的時候,麥小歡“啪”地一聲合上了木匣,準備抱著轉身走人。
“等會兒,既然這是宮裡賞賜的物件,就應該放在你奶奶這裡儲存。”麥興可沒打算讓侄女把東西再拿回去,要是自己家有件出自皇宮的寶貝,那全沙溪村甚至平涼縣的人都會對自己羨慕不已的。<!--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