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我咬了一路。
因為他對我耍流氓。
他也不生氣,捂著嘴就跑出去了,沒過一會兒,就又端著吃食,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
就這麼鬧騰了三五天,有一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周圍的人群都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站在蒼山之巔,腳下就是萬丈懸崖。背後是一片蒼茫。
一路在旁邊的大樹上坐著,撐著胳膊,打著盹,一臉的愜意。
我在原地轉了兩圈,確定這一切不是夢以後,這才頹廢的坐在了懸崖邊上。
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越是不想見的人,就越是在眼前,越是不願意面對事實,就越往腦海裡湊。
我快要瘋了,記憶折騰著我,仇恨跟不甘,交替出現,兩個聲音,不停的在我腦海裡傾訴著。
一個說,讓我殺了一路,讓他為上一世的背叛,付出代價。
一個說,讓我放過他,得饒人處且饒人,已經是百年前的往事,何必再帶到這一世裡來?
我不甘心,不能忘掉過去的折磨。
我也狠不下心,真的去要他付出什麼代價。
真計較起來,上一世的種種,皆是我自己選的,每一步路,都是我自己走出來的,結果也是我自己求得的,怨不了誰。
之所以難以釋懷,不過是因為,曾經真心地付出,被人當成草芥般輕視,曾經的信任跟依賴,在一瞬間被背叛跟摧毀,那些反轉的過程裡,帶來的傷痛,是無法磨滅的。
我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也不是一個率真自在的人。
做不到寬容,也做不到釋懷,什麼都做不到,又逃不開,躲不過去的時候,日子就會過得很煎熬。
我跟一路,在懸崖邊上對峙了三天三夜,我沒有閤眼,他也沒有休息,米水未盡,全靠一口氣撐著。
我知道是他做的安排,如今的我,要麼在深山老林裡,選擇跟他在一起,要麼就是死路一條。
他安靜的等在一邊,等著我的回答,而我還在水深火熱裡煎熬。
前世的種種,越想越荒謬,越想越難釋懷,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想要跨過面前的那段距離,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結束這一世的宿命。
偏偏,我邁不出那一步。
偏偏,我心底在不停的糾纏著。
我怕,我跌下去的那一刻,一路會救我,這樣會讓我生不如死,我也怕,跌下去的那一刻,他不會救我,這樣,我會更加絕望。
思來想去,哪一種選擇,都是不明智的。
懸崖峭壁之上,我也沒有了退路。
可偏偏,我還在奢望著什麼。
我想起了前世陪伴裡,那個做了我夫君的貓妖,想到最後的訣別裡,他回頭看我時,溫柔的眼神。
要是可以選擇,我真想遇到的妖會是他。
可偏偏,我沒有選擇。
偏偏,我也不能言語,說我記得前塵往事,記得隔著生死的種種。
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被家族丟擲來去換取安定罷了。
就算是我死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這皇宮裡,多的是不受寵的女兒,多的是和親送葬的人選。
“想清楚了嗎?”
一路每天,都會在早中晚問我這個問題。
我沒有回答過,從來都是咬著唇,一言不發,冷冷的站在那裡。
我很倔,我知道。
一路多的時間跟我周旋。
第四天上午的時候,我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在那片迷茫裡,我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溫柔裡,那個體貼入微的夫君,那個會抱著我,哄我入睡的愛人,似乎從未離開。
有湯水填滿我的肚子,有柔軟的皮毛,替我保暖,還有溫柔的呢喃,在我耳邊不停的低訴著。
百轉柔腸裡,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思念,是言未至,淚先流的愧疚跟自責。
有一剎那的清明裡,我想我是原諒了他,我想我還是愛著他的。
那年入宮前,我們一起放過的河燈,一起執筆寫下的叮嚀,怎麼就在轉瞬間,成了另一番故事?
他從我喜歡的模樣,成了讓我心碎的模樣。
可就算是這樣,內心深處裡,我依舊放不下他。
如果那一世,我好好的活著,跟苗清一起,白頭到老,再相處的久一些,也許,我就可以徹底的忘掉了,徹底的釋懷掉他的冷漠。
苗清也很好啊!
他也很溫柔的陪著我,也會很耐心,很盡力的為我考慮,替我著想。
只是,那份溫柔,還沒來得及仔細斟酌,好好收藏,就被突然闖入的事情給打斷了。
我想到米娜安葬時,我們曾經說過的話。
不要來找來世的我,也不要去等來世的我,就是等了,也不會有結果。
苗清當時還在執著,我卻已經想好了,真有來世時,誰都不要記得,誰都不要再相遇才好。
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就再也不見了。
如今,再世重生,我果真沒有見到他。
一路,我見到了一路。
真計較起來,我對他,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怨恨,但也不是太過平靜,可以平淡面對。
就這麼昏沉了三日,第七日的清晨,我總算是醒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谷底,那一片山花爛漫裡,我看到了蝴蝶圍繞著的一路。
蜿蜒向前的小河流,清澈見底,旁邊的青草中央,開滿了海貝花,清晨剛好越出谷底,照射進峽谷的陽光,映的一路的雙眸,泛著金色的光澤。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誰都沒有說話。
後來,我看著他,折了一隻海貝花,從那一片花海里款款而來,站在了我面前。
我仰頭看著他,認真又仔細的把那朵花兒,簪在了我的髮鬢中。
“你戴它很好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溫柔的能掐出水來,我趕忙低下頭,生怕自己會沉淪進去。
“我為你蓋了一座小房子!”
他拉著我,一路往前,漫過荒草叢生的小路,一直到了一個不成樣子的小木屋前邊。
這個屋子是真的醜,歪七扭八的,算是憑運氣支撐在哪裡,沒有釘子,也沒有固定的結構,就這麼突兀的杵在那裡。
“這個房子——”
是要砸死人嘛?我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第一次做,瞧著人做的都不錯,不知道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成這樣了!”
一路也很惆悵的搖了搖頭,安慰我,放寬心,他知道這房子很危險,是不能夠住人的。真想要送給我,這屋子,還得整修好些回。百鍍一下“一路覓安寧爪書屋”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