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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
“你沒事吧。”姜喬帶著一束花來到病房裡,就看到林書儀半依靠著床頭,一臉落寞,正失神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我沒事,外面的木棉樹葉子都要掉光了,看來冬天要來了。”林書儀轉過頭,勉強扯動著嘴角。
“是啊,夜裡要加些衣服。小心感冒了。“姜喬把手裡的花放在床頭,猶豫了下,掏出口袋裡的一個小盒子遞給林書儀,說道:”我把茶茶。。。哦不柴柴埋了,這是它的牙齒,我做成了項鍊,你拿著當成一個護身符吧。”
林書儀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項鍊,並沒有伸手去接,搖搖頭道:“我不能要,我沒資格要。”
“你拿著吧。它一生的心願就是守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它做到了,你只要好好的,也不枉費它放棄投胎也要回來找你。”姜喬死命忍住眼底的眼淚,真誠地說道。
病房裡其他的病友都驚異地看著這個從住院起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姑娘捧著手心裡一個閃閃發光的小東西,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一個星期前,案發現場。
“柴柴在哪裡?你撿到它了?它在哪?”林書儀猶疑的眼光在姜喬和她懷裡的小狗來回打量。
“它就是柴柴。”一個好聽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江離?”姜喬和毛大新異口同聲喊道。
林書儀顧不得其他,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身軀,搖搖頭說道:“不是,不是,它不是柴柴,它和柴柴長得不一樣。”
“對,它們不一樣是因為柴柴早就死了,你眼前的小狗是它附身的。它一生沒有作惡,所以它有機會轉世為人,不過,它放棄了,因為它知道你會有危險。所以它拿轉世為人的機會換一次保護你的機會。”
江離邊說邊走到姜喬的身邊,右手結印,按在那個只剩下半個腦殼的小腦袋上。
說也奇怪,茶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人聲從狗嘴裡吐出,林書儀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因為小狗的眼神是那麼熟悉,那個眼神曾經她每天都能見到。
“它雖然回來了,但是沒有實體,也找不到你,所以它附身在一個快死的小狗身上,用它的力量撐著這個將死的身軀,直到找到你為止。現在它的力量用完了,它得走了。”江離淡淡地說道。
“你抱抱它吧。”姜喬把懷裡的小身軀小心翼翼地放在林書儀的手上。
林書儀接過那具還帶著體溫的小身體,輕輕的,幾乎沒什麼重量。它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有喘氣的份兒,但是兩隻亮晶晶的黑眼睛還是那麼溫柔地看著她。它用盡所有力氣,歪著腦袋輕輕呲咬著她的手掌。
被咬的面板上傳來一陣癢癢的,刺刺的酥麻感。
林書儀記起小時候的柴柴最喜歡這樣和她玩鬧了,剛剛抱回來的柴柴也像現在這麼輕,兩隻手一併,就是柴柴溫暖的小床。那時候的柴柴最喜歡這樣躺在她的手心裡,開心的時候呲咬著她的手指,有時候不小心力氣太大,還會把她咬得生疼。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抱它了?
在確認了它不是名種狗後?在又帶回來了一隻名種貓時?在男友嫌棄的目光中?在故意忽略它小心翼翼而又期盼的眼神時?在一腳踢開它興奮熾熱的擁抱時?
“你有想起我嗎,主人?我很想你,很想回到你的身邊。”柴柴的眼神慢慢失去了光彩,抽搐的四肢慢慢歸於平靜。
“對不起,我。。。我也很想你,真的,我去找你了,卻再也找不到你了,真的,柴柴,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我真的去找你了,我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我怎麼就把你弄丟了。”林書儀不知道她的話柴柴有沒有聽到。
但她能確定的是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她的狗。
姜喬輕輕關上病房的門,隔絕了林書儀的哭聲,她拼命地忍著自己的淚水,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才終於痛快地釋放了蘊含已久的淚水。
一直站在門外的毛大新遞給她一張紙巾,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他會判多少年?”姜喬低著頭,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他。。。他現在在精神病院裡。”毛大新支支吾吾道。
姜喬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角還含著淚花,難以置信地低吼著:“什麼?精神病院?也就是說他害了這麼多人,卻不會坐牢?你們警察就是這麼辦案的?”
毛大新明白姜喬的憤怒,委屈而又無奈地說道:“你衝我生氣,有什麼用,又不是我決定的。”
姜喬冷哼一聲:“這下好了,真遂了他的心願,真的有了一個地方可以讓他長久安穩地住下去了,沒人會趕他走,她也不用躲起來生活。真是棒棒嗒。”
毛大新解釋道:“我們也不想啊,但是我們查過了,這個阿友他的母親正在坐牢,父親已經去世,繼父也去世了。專家根據他的童年經歷以及他現在的精神狀態的判斷,認為他患有嚴重的人格分裂和臆想、偏執等一系列精神疾病。”
“他母親坐牢,繼父和生父都死了?”姜喬驚異地問道。
毛大新嘆了口氣,說道:“對啊,我們問他什麼,他都來來去去只有這是我家這一句話。我們從他母親那瞭解到,原來他生父過世後,他母親就獨自帶著他生活。但很快他母親就認識了他繼父,為了能和他繼父在一起,他母親隱瞞了她還有個兒子的事情,嫁給了他繼父之後,他母親偷偷他藏在家裡,並且告誡他,絕對不能讓人知道家裡還有他的存在。
所以,他從小就只能偷偷摸摸地生活,當屋子裡沒人的時候,他才能出來吃東西上廁所,有人的時候他只能安靜地躲在衣櫃裡或者電視櫥背後,不能發出一點聲音。而且他母親連身份證都沒給他辦過,所以他也沒法上學,只有他母親趁繼父不在家的時候,才偷偷教他認字什麼的。
正是這種經歷,讓他有了強迫症,習慣性的抹去一切他活動過的痕跡,所以我們當時找不到他任何存在過的痕跡。也不知道被他害過的人還有多少。總之,現在他什麼都不肯說。”
姜喬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了眼正在悶頭哭泣的林書儀,說道:“我不相信他是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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