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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愛的女兒,你又揹著我在做些什麼呢?”
那個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震澤君耳畔,讓她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團,就像個玉雪可愛的毛絨糰子般一動不動地在風裡希身後乖乖躲好。
隨著這個柔軟而親切的聲音,潮水一般的黯淡星辰從遠方虛空飛掠而來,快的就像一個模糊不清的夢。
當群星迴歸了正確的位置時,籠罩在她身上的薄紗悄然散去,蘇真雪那與蘇行有著七分相似的面容逐漸變得清晰。然而二者之間截然相反的氣質卻又令人相當難以將他們聯絡在一起。
儘管蘇行現在只剩下一個人形輪廓,周身湧動著無比熾熱的黑炎,第一眼看上去,甚至會有一種被嚴重灼燒的錯覺。但細細體會之後便會發現,那實際上是普照萬物的溫暖陽光。而之所以會感覺到嚴酷的熾熱,那隻不過是因為離這個光與熱的源頭太近了。
他的光輝太過燦爛輝煌,以至於沒有誰能夠近距離感受這種極致的溫暖,離得太近,是真的會被燒死的。
與之截然相反,蘇真雪所途經之處,萬物蘇生,秩序的光輝照亮了幽暗混沌。但在場的三人,無論是風裡希、蘇行,又或是震澤君,都能夠感覺到那種隱藏在生機勃勃表象下的真實:一種單純而又直接的,對於所有生命的惡意。
這種惡意是如此的令人顫慄,深沉如海,根本無法想象到底需要多麼堅定的意志才能夠始終貫徹這種完全不明所以的惡意。
至少在蘇行自己看來,他是絕對無法接受這種東西的。
因為它真的是毫無來由,也毫無意義,就只是那麼單純的厭棄著一切的生命,要將它們導向最終的清冷寂靜。
蘇真雪停在了蘇行面前,兩人之間不過是一臂之遙。
“好久不見。”
“別來無恙。”
短暫的彼此問候並沒有緩解從蘇真雪出現之時起就縈繞場中的微妙尷尬。
說實話,蘇行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如何與她相處,他與她實在是太過熟悉,熟悉到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他知道蘇真雪正在想些什麼,也知道她將會想些什麼。這就像是有一面鏡子,倒映出了他的思想,並且一點點將之揉碎,又攤開在他面前,強迫著他去直面心中的所有念頭。
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想來蘇真雪的感受也相差無幾,甚至可能會更嚴重一些。
因為她很明顯思考的要比蘇行多的多。
對於蘇行而言尚未到來的未來,只不過是她所曾經歷的過去,即使因為她自己這個特大號的干擾因素的介入,一切都開始發生改變。但只要她還繼續存在著,就意味著那個她所不願意再經歷一次的未來並未改變。
至少蘇行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煩惱。
她是這麼認為的。
震澤君突然覺得背後發涼,連忙緊緊抱住風裡希的長髮。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在她身上能夠找到切實不虛的安全感了。
她那位母親大人看起來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中,但是從她這會兒的糟糕預感來看,用不了太長時間,母親大人就會做出決定,而後直接乒乒乓乓開打了。
以她那可憐的小腦瓜和同樣可憐又貧乏的想象力,也就只能想到這種可能性了。
怎麼說呢,這個責任有一部分必須歸咎於風裡希。震澤君從出生到現在的這幾年裡,幾乎都是在她所留下的影子中度過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雖然你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中依然有你的傳說吧。
遇事不決上拳頭,這是震澤君最大的收穫。只能說這個原本愛好和平純良的小小少女,已經徹底被帶歪啦!
不過也難怪,她所接觸到的有限的幾個虛空領,都是曾經在風裡希的陰影下瑟瑟發抖的那種。即使風裡希已經離開了,可是那種根深蒂固的恐懼卻始終未曾消散。
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你不夠強。
在這句話的指導下,震澤君堅定不移地走在成為一個暴力少女的道路上。現在的她已經很強很強了,至少蘇真雪手底下那群野生真神就沒有一個能在她手上堅持一分鐘的。
然而問題在於,她在蘇真雪面前連一秒鐘都堅持不下來
那麼,到底誰會贏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當然不知道啦!
她又沒有接觸到那個層面,哪裡會知道這些真正的怪物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決出勝負。說不定他們心血來潮,直接來了一局昆特牌呢?
風裡希笑吟吟地撫摸著震澤君的小腦袋,感覺上手感要比蘇行的好多了。特別是那對證明她身份的小小龍角,彈性十足,捏起來還會發出可愛的低呼。
而這個小傢伙腦子裡那些亂七糟的念頭也在她眼中一覽無餘。
不得不說,這確實很合她的胃口。有什麼決定不了的,那麼大家就直接一點,用拳頭來達成一致吧!
當然,她也很好奇蘇行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否則她辛辛苦苦把他帶回來,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那麼簡單的一件事嗎?那也未免太過於小題大做了。
她完全可以將整個過程壓制在一瞬之間,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前離開虛空,返回另一側的世界。
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停留在此,看上一場好戲。
“我突然發現,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嘆了口氣,蘇真雪握緊了拳頭,繼續說道:“當時你做出了那個決定之後,就意味著我們被強行從本質上分割成了兩個獨立的個體。然而事情如果真的就這麼簡單那倒也不錯,現在看來,我們之間的因緣並未就此結束。”
“你說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蘇行搖搖頭,沒有再解釋什麼:“既然如此,那麼就只能用唯一的方法來取得共識了。”
“啊唯一的方法,多麼熟悉的說法,”她的笑容中滿是戲謔,“你為什麼不直說呢,打一架,誰贏了,誰就是對的!”
“嗯雖然我們都知道,唯有爭鬥才是始終不變的主題,但那樣畢竟不怎麼符合我們的身份,不是嗎?”
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漆黑的炎流四散飄飛,如某種巨大而壓抑的羽翼般逐漸將一切籠罩其中,“那麼”
“那麼,就這樣吧!”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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