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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邊圍坐的幾個人一齊轉過頭來,劉公子唇邊有一大塊淤血,李公子額頭鼓起一個大包。其餘幾位公子都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十分狼狽。
見到馮公子突然衝進來,幾位公子神色尷尬連忙抬手擋住臉上傷痕,這時馮財快步追來,在後面扯著馮公子的衣襟壓低聲音:“少爺,錯了,咱們的東西不在這兒。”
“那在哪兒?讓誰贏去的?咱們玄土域那幾個也來了?”馮公子指著屋內幾位公子的臉:“都是熟人,怎麼還動上手了?”
馮財連忙用力把馮公子拉了回來:“您真不記得了?昨天晚上他們掀翻桌子時,您還睜開眼睛叫好來著,喊著往死裡打……”
“有這回事兒?為什麼要掀桌子?”馮公子拍著自己腦袋沒有半點印象:“你說東西不在他們這兒?那都讓誰贏去了?”
“當然是那個黑小子啊。”馮公子簡直不敢相信:“都讓他贏去了?這怎麼可能?那會兒他明明輸得比我還慘。”
“少爺您投了骰子後就趴在桌上睡著了,黑小子說什麼也不投,讓我扶著您要走,那幾位公子就鬧了起來,說您已經同意全都押上,他不投就要留下仙晶。”
“黑小子當然不幹,後來他們越吵越大聲,連咱們這邊客房的水管事和護衛們都被驚動了……”馮公子面如土色:“居然鬧得這麼大,這下回去要被爹罵慘了。”
“水管事當然勸大家就這麼散了,可那幾位公子就是不同意,後來黑小子說,您箱子裡的東西很值錢,那些人根本沒帶多少錢想白佔咱們的便宜。”
“少爺,其實我覺著黑小子說的也有理,您……”馮公子越聽越好奇揮了揮手:“你先別說我,後來怎麼著了?”
“哦,幾位公子臉上掛不住,就請水管事叫來幾位先生幫著合算您箱子裡的寶貝,大家估算怎麼也能值五百顆仙晶……”
馮公子得意洋洋一拍他的肩膀:“你看看,咱們不過花了三百仙晶,這轉手就能賺一小半,少爺我這眼光怎麼樣?”
“您眼光是不錯……,黑小子仙晶不夠加上了外面的機關獸,幾位公子看那東西最少也能值個幾百仙晶,就各自寫下字據按了手印,說差的仙晶以後再補。”
“他們還讓水管事和幾位先生都做了公證,黑小子這才勉強同意,可誰知道……”提起已經過了一夜的事兒馮財臉上還是帶著詫異:“他閉著眼睛上去,伸手就投出一個十八點。”
“那幾位公子還想碰碰運氣,結果沒有一個超過十五點。後來……,李公子說黑小子是故意引他們上當,掀了桌子想要奪回字據……”
“當著水管事和一群護衛的面,黑小子一個人幾拳就把他們都給打趴下了,還拿走了字據和咱們的箱子……,對了,他們那字據上還寫著一件事兒,要是給不上仙晶,每個月都要算三分的利。”
馮公子渾身激靈一下,他也是做過生意的人,聽到這個條件頓時嚇得不輕:“三分利……,這小子臉雖然好了,心可真夠黑的。這樣下去,他們幾個要是還不上錢,連家裡生意都得搭進去。”
戰戰兢兢隨著馮財來到一間客房前面,馮公子調整了一下表情輕輕敲門,聲音柔和無比問道:“黑……兄弟,你在不在?”
“馮兄,你終於醒了?快請進。”張昭拉開房門熱情招呼兩人進屋,馮公子看到他臉上的微笑卻是心驚肉跳:“兄弟啊,聽說昨天晚上……,是你贏了?”
張昭滿臉都是無奈:“別提了,一聽你說全押上,那幾個人說什麼也不放咱們走。沒辦法我只好碰碰運氣,這還是託了馮兄的福。”
馮公子心裡直打哆嗦,怎奈他現在已走投無路,總不能和玄水宮的人借錢去給水靈兒買賀禮:“兄弟,這個……,我仙晶都花沒了,東西也都輸了,你能不能借我一些撐撐場面,要不然這回實在是沒臉見人……”
“什麼借不借的,馮兄你太見外了。”張昭從旁邊拿起一個絲袋塞在他手中,又指了指屋角摞著的幾口箱子:“你的東西都在那裡,快拿回去吧。”
馮公子手忙腳亂從絲袋中取出十幾顆仙晶後小心翼翼還了回去:“不行不行,我可不能都拿走。那些東西我也只拿幾樣……”他看看張昭臉色加了句:“至於利息,就按你給他們的一樣,三分利,我回去就馬上連本帶利還你。”
他的謹慎模樣讓張昭忍不住哈哈大笑:“馮兄,怎麼你還怕我坑你不成?”馮公子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輸了就是輸了,我借幾樣送給靈兒妹妹,別的我不要……”
“馮兄,難道你看不出他們在合著夥兒騙你的錢財?”馮公子垂頭輕嘆了一聲:“其實我也明白,可是每次只要喝多了酒,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這才……”
“從今以後,我是說什麼也不賭了,酒也少喝。兄弟,你就借我幾件東西先過了這關吧。”張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馮兄,其實我本來就沒想要你的東西。”
他從懷裡取出幾張字條塞在馮公子手中:“字據都送給你,他們這些年騙了你不少東西吧,怎麼也得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馮兄,快讓人把箱子抬走吧,你又沒有字據在我手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見馮公子站在那兒呆呆發楞,馮財連忙出去叫了十幾名僕從進屋,快手快腳將箱子都搬了回去。
“這可是幾千顆仙晶啊,我連你的名字還不知道,你就這麼白白給了我?到底為什麼啊?”馮公子翻看字據確認無誤,見張昭絲毫沒有攔阻馮財等人的意思簡直無法理解。
“馮兄不是說過,咱們兩個也算同病相憐。”張昭對著馮公子拱了拱手:“承蒙馮兄對靈兒如此厚待,我當然要表示一下。”
馮公子聽得迷迷糊糊:“就因為我對靈兒妹妹好?你就送我幾千顆仙晶?不對啊,咱們兩個其中一定有人腦袋出了毛病……”
張昭又將一個絲袋遞了過來:“馮兄,其實我還有一件事兒想求你幫忙。”馮公子立刻警惕起來:“你怎麼還給我仙晶?到底有什麼事兒?”
“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不是和這裡的人很熟?能不能幫我個忙,找人告訴靈兒一聲,就說張張昭來了。”
“張張昭?你叫張張昭?就這個事兒?”馮公子見張昭微笑點頭還是沒轉過勁兒來:“就這麼一點小事兒,你就給我幾千顆仙晶?”
昨晚張昭最初只想陪著馮公子輸些仙晶,餵飽幾位公子讓他可以脫身,不料那幾人貪得無厭得寸進尺,張昭就順勢把事情鬧大替馮公子還以顏色,另外也想讓水靈兒早些知道。
見快過正午還是沒有水靈兒的訊息,張昭這才打算藉著馮公子的關係把訊息送過去。馮公子喚過馮財吩咐幾句讓他速去送訊,接著兩人就坐在院中閒聊了起來。
“張昭兄弟,你到底是憑運氣?還是真的精通此道?”正要打探張昭底細的馮公子突然聽到身後紛亂腳步聲響,不禁驚訝回頭:“不會吧,這麼快?”
五六個身材魁梧的青年大步走近,看到馮公子和張昭都是神情漠然。他們剛一出現,額頭青腫的李公子立刻開門倉惶迎上,湊到其中一名黑袍青年面前竊竊低語。
“馮玉泉,你小子長能耐了?”黑袍青年等李公子說完雙眼寒光四射瞪視過來,先將馮公子看得心驚膽戰又盯向張昭:“這是誰啊?連我李奇思的表弟都敢打?”
提起五玄上最混亂的幾座城池,奔流城絕對是其中之一。成千上萬的散修為了生計聚集在那裡,無論運貨護送尋仇殺敵,只要有足夠仙晶就一定能讓你滿意。
可以穩穩把持這樣一座處處充滿了危機的城池數百年之久,而且在玄水域的地位扶搖直上,奔流城李家的實力之強早已得到五玄各派的認可。在之前的連番血戰中,正是白江宗以重金邀請奔流城修者加入,才讓曾經的四大宗派之一禁生湖絕跡五玄。
雖然奔流城名聲一向不佳,但是李家一直在努力與五玄各大宗派建立關係,禁生湖被剿滅後,許多門派都猜測他們很可能借機掘起,在天外會上爭得玄水域幾大宗派一席之地。
李奇思與其它幾位養尊處優的少主不同,傳聞他曾親身參與過玄水域的幾次血戰,而且還擊殺了禁生湖十幾名陰陽修者,因此在水靈兒的眾多追求者中,一直以他身上殺氣最重。
“李兄千萬不要誤會,昨晚大家都喝多了酒,一時衝動才打了起來。”馮公子雖然十分害怕李奇思,見他有責怪張昭之意還是硬著頭皮站起解釋。
“哦?原來是你們都喝多了。”李奇思嘴角現出冷笑,看看另外幾位公子又打量他和張昭幾眼:“馮清泉,你那兩下子誰不知道?如果真打起來,怎麼你們沒事兒,只有我表弟他們掛了彩?”
“我喝醉了,當時……”衝著馮公子擺了擺手,李思奇臉上有些不耐煩:“馮清泉,我沒問你,怎麼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會說話嗎?”
馮公子見他目光不善轉頭看向張昭:“兄弟,你……”張昭衝他笑笑站起身來:“李兄是吧,這件事兒當時很多人都看著了,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財物。”
“水管事和府中幾位先生都是見證,本來我和馮兄輸了錢要走,你這表弟和幾位公子還是苦苦相逼,無奈之下我才同意投骰子,誰知他們輸錢後掀翻桌子一擁而上要搶回字據,我這才被迫還手。”
李奇思眉頭微皺掃了那幾位公子一眼,他和李公子是遠房表親,也知道這個表弟平時不務正業只顧玩樂,聽了張昭的話倒是覺得很有可能。
“表哥,他騙我們寫下字據,說給不上錢就要一個月三分利。那可是五百顆仙晶,這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顆,殺了我們也還不起啊。”
李奇思看向張昭眼中寒意再盛:“三分利?你們到底是在喝酒賭錢,還是想算計他們家裡的生意?”
張昭輕笑一聲:“他們幾個合夥兒坑了馮兄不少錢,這次還要連皮帶骨吞個乾淨,我只是順水推舟,如果他們不是為了貪圖馮兄的錢財,又怎麼會親手寫下這樣的字據?”
李奇思見張昭態度不卑不亢說話井井有條,也明白這件事兒一定是那幾人理虧。可他自視頗高剛才話說得太滿,要是讓張昭幾句話就給頂了回去豈不是當場現眼?
“李兄,這個容易,既然是投骰子鬧出的事兒,大不了咱們就再來玩一場。”李思奇後面一名白袍俊雅青年見狀出言解圍:“不就是幾百顆仙晶,我陪你和他們兩個玩幾局。”
他走出人群到了馮公子身旁:“馮清泉,咱們幾個來賭一場,不管多大,我白少華都接著。”李奇思神情緩和一些走了過來:“好,那就依白兄的意思,咱們玩一局。”
馮公子一張胖臉上淌滿汗水,他家中財力與這兩位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何況白少華在玄水域素以好賭聞名,骰技精深連一些大博坊也不敢與他對賭。
“我不賭,這件事情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兩位何必要攬在自己身上?”張昭的話讓白少華也有些下不來臺:“哦?這位兄弟說話真是硬氣,連我和李兄的面子都不給?”
正在雙方僵持之時,身後傳來帶著笑意的宏亮嗓音:“李兄,白兄,你們誤會了,這位兄弟就是給你們面子才不肯答應。”
與張昭在鴻福城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鄭運賢快步走了過來,衝著滿臉戾氣的兩人拱了拱手:“賭魔施坤都在這位兄弟面前敗了一局,兩位還是不要逞強了吧。”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張張昭?”李奇思和白少華兩人雖然沒能去參加鴻福盛會,但是對於那場十枚仙元的賭局也有所耳聞。這樣一來,連白少華也不敢再提投骰子的事,李奇思卻還是沒法收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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