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時值秋高氣爽,田間地頭金色翻滾,地裡果樹是碩果累累壓枝低。瀾清一個人負手走在田間的地埂之上,看著農民豐收採收糧食。
可是就這般走著,看著,卻發現這滿地豐收,農民卻是滿面愁容。瀾清不由得好奇的走上前,去問一個靠在大樹底下乘涼的老農。
“大爺,今年地裡收成不錯吧?”瀾清上前寒暄道。
那老農乜斜著眼看了幾眼瀾清卻不做聲。
瀾清有些尷尬,卻也不在意的坐到了老農身邊,故意自言自語道:“今年倒是天公作美,給了老百姓一個豐收年!”
那老農貌似有些瞧不上瀾清般的,似乎是故意應了聲:“天公作美,今年這些官爺們可以吃了個飽了!”說完,兀自起身,哼著詩經歌曲“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適彼樂土,愛得我所!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愛我得直!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知永號?”越走越遠了!
瀾清看著遠去的老農若有所思。他細細的在田間地頭觀察了下這些侍弄田野的莊稼漢,發現這些個莊稼漢個個是有氣無氣,滿臉菜色,看了一天,也不見幾個送飯的婆娘和孩子。即使有,那飯菜也不過是清湯寡水,好歹有勝於無而已!
眼見的暮色沉沉了,莊稼漢們也拖著疲憊的身子各回各家了,瀾清不由駐足感嘆道:“暮靄沉沉籠金浪,碩果累累壓枝低。田間地頭採收忙,未見人們開心顏!”
瀾清正心裡煩惱著呢,冷不防旁邊一人感嘆道:“倒是吟出一首好詩,就是不知道如何使人得到開心顏呢?”
瀾清由於看了這愁苦的農民與豐收的莊稼形成鮮明對比,心裡是愁懷滿腹。倒是沒有注意到身旁什麼時候多了個人,此刻聽到有人發聲,著實驚了一下,他穩了穩心神,側首看了看那人。
只見那人身形魁梧,一身貴氣的灰青色長袍,那長袍上是銀絲繡的祥雲壓紋,相當考究。腰間用青褐色繡金邊的寬腰帶束著,顯得很是精幹。黑黃面膛上一對精氣十足的眼睛頓時給他整個人提分不少。瀾清打量完此人後,心中暗自思付,面前之人應該非富即貴,所以便微微作了個揖謙遜道:“不才只是隨意感嘆一番罷了!汙了先生耳朵。”
那人笑了笑,也作揖道:“先生謙虛了,敝人韞賈。看先生在這田間地頭轉悠了一天了,還愁懷滿面的。就冒昧驚擾了。”
瀾清略顯侷促的笑了下道:“在下表字瀾清,見笑了!在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卻享受了優厚生活,看見這些莊稼漢著實有些慚愧。”
韞賈笑笑道:“瀾清兄見怪了,這世上之事莫不過如此吧!”
瀾清聽後默然道:“韞賈兄說的極是。”
韞賈似是觀察了瀾清一天,此刻有意邀請,只聽他說:“瀾清兄,你在這田間已有一天了,應該也口渴了。不若到敝人那醉紅軒去坐坐?敝人適才聽見瀾清兄文采滿腹,甚是欽慕,能否給個機會深聊?”
瀾清看了看韞賈,略作思考了下,便點了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那瀾清就叨擾了!”
韞賈滿臉堆笑,眼含深意的看了看瀾清,便帶著瀾清去了醉紅軒。不一會,瀾清就看見了一個用竹竿外挑在竹樓外,風中飄搖的大紅色布幡上,用小篆書寫了“醉紅軒”三個字。瀾清心中暗想應是此地了吧!果然,那韞賈駐足停下,手摸鬍鬚道:“瀾清兄,這就是敝人的醉紅軒,請隨敝人入內。”瀾清點了點頭,做出請的姿勢,然後,尾隨韞賈進去了。
那韞賈帶著瀾清直接穿過大堂,去了雅間。瀾清邊跟隨著韞賈前行,一邊暗暗觀察了下這裡的環境,倒是覺得這去雅間的路頗有些曲徑通幽的味道。這大堂人聲鼎沸,喧鬧不堪,可是繞過那隔開大堂的屏風後面就是一個僻靜的小院落。
院落當中是一株結滿了梨子的老梨樹,果實沉甸甸的墜著,壓的那樹梢都低眉順眼的彎著腰,似乎向人們邀功樣的。四周的美人蕉還努力的在秋天未涼透的天氣裡,綻放著這一年中最後的美好似得,火紅火紅的。倒是給這院子裡帶來了不少的喜慶色彩。正前面是一段被還未褪掉翠色的,尚還茂盛的千百竿竹子遮映的曲折遊廊;上面端端的掛著四個字“茂林修竹”。沿著碎石子鋪就的遊廊甬道,走到盡頭,才看見灰色院牆的房舍。
瀾清在心中感嘆這韞賈倒是個鬧中取靜,品味優雅的高手。雖說如此,他在心裡還是對這韞賈沒來由的有些疑惑。他隨著韞賈進了雅間,看見屋內別緻的陳設,讚歎道:“韞賈兄,您可真是雅人深致啊!”
韞賈示意瀾清坐下後,笑著說:“其實依敝人看,瀾清兄才是風流儒雅,不同流俗呢!”
瀾清聽後有些不好意思道:“韞賈兄謬讚了!”
這二人寒暄互捧了幾句,就喝著茶,聊起了這世道來。瀾清這才知道,這韞賈原來是前任淮梧知州,因看不慣這官場的爾虞我詐,欺凌百姓才辭官回來當街買酒。而被瀾清痛打過的李正南則是現任淮梧知州。只是李正南學識倒是沒多少,但他是當朝宰相羅清平的小舅子,還是那宰相羅清平的斂財工具。所有淮梧州的官員升遷等事務,賣官鬻爵都是透過這個李正南完成的。皇上嘴上要求輕徭薄賦,可這輕徭薄賦了,像羅清平,李正南這般的貪官汙吏便得的少了,於是乎,費用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各種名目的向百姓們欺詐。皇上也知道,卻由著他們。瀾清聽的是連連搖頭,痛心疾首。
二人正說的激動,這泓炎卻掀簾而入。韞賈抬頭一看是泓炎來了,很是高興的說:“泓炎兄,你來了呀,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個新朋友。”
泓炎一掀簾就看見了瀾清,不由得一臉錯愕的看著瀾清道:“瀾清,你怎麼在這裡?”
韞賈和瀾清聽見泓炎如此說,都很驚奇,韞賈詫異道:“泓炎兄,原來你們認識啊?”瀾清也是略顯尷尬的看著泓炎。
泓炎這才反應過來,瀾清此刻在凡間歷劫呢,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反應過來後忙說:“不是新晉狀元郎嘛!當然認識了!”
韞賈摸著頭道:“也是哈,這狀元郎在新梧縣乾的很好,聲名遠播,認識也不足為怪!”
瀾清聽了他們的對話,有些尷尬的說:“讓你們見笑了!”
泓炎定定的看了看瀾清,方才對瀾清道:“在下表字泓炎,是個一心想修仙的閒散人員。”
瀾清也寒暄道:“在下瀾清,一個苦悶的小縣令而已。”
韞賈聽了瀾清的介紹哈哈大笑,泓炎眼神別有含義的閃爍了下,終究沒有吱聲,默默的坐下了。
韞賈就把剛剛與瀾清談論之事粗略的與泓炎介紹了一番,三人繼續討論。韞賈覺得官場黑暗,民不聊生,饒是如此豐收年,百姓們卻顆粒無收般,一樣餓著肚子,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這世道沒辦法了,要麼避世,要麼推翻重來。
瀾清和泓炎聽著韞賈的高論驚詫不已,瀾清也不由得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只聽他說:“國家還是要有法度制衡這些官員,讓官員們不敢,也不能向百姓伸手才行。現在繅絲者衣不蔽體,種田者食不果腹,百姓流離失所,全賴這權要部門掌控了一切。”
泓炎聽著瀾清在一旁高談闊論,心道:“這瀾清還真是個有見地,有城府之人啊!”
三人聊的很晚,瀾清見夜已深,怕樂萱擔心,便起身告辭了。瀾清走後,這韞賈得意的對泓炎說:“泓炎兄,你說老夫我此次選的這個人選怎麼樣?”
泓炎楞了下,心裡道:“這司命星君難道給瀾清安排了個凡間造反的天子命?應該也不會啊!天帝必不會願意這般安排的。難道還是因為我改了韞賈的命格?”他心裡這麼想,有些後怕,但嘴上還是附和道:“恩,不錯!”
韞賈看著泓炎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些不滿道:“泓炎兄,我韞賈活了這麼久,還第一次看見如此氣度雍容高貴之人,這瀾清舉手投足間都有種不同流俗的感覺,既有才幹,又有仁心。要知道,才幹不易的,仁心才更是難得。”
泓炎聽見韞賈誇瀾清心裡暗自好笑道:“這瀾清乃天帝之子,哪裡是凡夫俗子,怎會沒於流俗呢!”可是聽見韞賈說瀾清有仁心時,心頭一動,不由得對瀾清多了幾分好感。於是問道:“韞賈,你想怎麼做?”
韞賈有些眉飛色舞道:“泓炎兄,有你相助,再爭取到雲震大將軍,當朝皇帝昏聵無道,我想擁立瀾清為王!百姓們應該要有個愛他們的王!”
泓炎看著開心的韞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心裡是思緒萬千,想到這瀾清可能將來在人間的命運,隱隱有些擔憂。<!--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