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森森,浩瀚如海,一眼望去深不見底。
一股劇烈而狂暴的玄力恍若烈日炸爆,激起一陣熱浪般的玄力波動橫掃於暗幽谷密林之中。
半樹腰上的吳塵幾個輕跳,熟練的借力攀爬而上。
藉助武力穩站綠植樹冠頂,腳下的靈木並不算是最高,但也沒能阻礙吳塵遠眺視線。
密林之頂視野開闊、豁然開朗,遠處莫約數十里之外的密林深處像是陡然間升起了一團炙日,紫色中夾雜著濃黑色。
由密林深處升起,化為一團碩大的蘑菇雲狀,可苦了周遭的密集靈木,像是被人給一腳直接踩下,圓形腳底印。
倒是讓吳塵有些看呆,咂舌暗想到,若是自己硬抗這一下,就算是底牌半出不死估計也七七八八了。
隨即,一聲夾雜著暴怒的獸吼咆哮聲響徹密林,數道不弱的玄力威勢接連湧現而出,分散於數個方向,像是在合圍著什麼。
其中就有著一道玄力波動讓吳塵感到熟悉,可不是熟悉,整整讓吳塵苦熬了一個晚上才敢現身如何能不熟悉?
數件來自於修士所用的法寶靈器開始各自綻放絢爛玄光,塵封多年難得的破了塵、開了封。
儘管如此,在那團璨若耀日的紫光面前依舊是恍若渺小星粒。
接連激盪而出的碰撞聲不可謂不小,吳塵突然扭頭朝後看去,不是肉眼雙眸,而是神識。
數百里外的密林外圍邊緣處,陡然憑空升起了一層薄薄的玄力罩,籠罩住了大半個暗幽谷密林的中央核心區域,如此手筆想來天道府也只有一家能夠做到,畢竟維繫其所用的不論是法陣還是修士都絕非一般的獨行修士或者門派所能及。
玄力罩的作用並不是抑制其籠罩範圍內的修士,畢竟若是想要達到如此效果絲毫不亞於中州那幾個宗字山頭曾經掏空大半家底竭力打造的護山大陣,暗幽谷密林中升起的玄力罩作用也就是隔絕其中的動靜,防止玄力波及到了外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吳塵此時倒是替那幾個自己所見的暮年玄皇所擔憂,暗幽谷密林之中的異樣身為主人翁的一府一院難不成不會知曉?只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這都不是該他吳塵所要操心的,在著言能在北州這個貧瘠之地躍身玄皇那個不是帶刺的滑泥鰍,沒點壓箱底的手段寶貝就能活到今天?
就說自己碰到的那個被木簪男子稱呼“宗主”的玄皇后期,估摸著自己翻翻北州文史,指不定會是個什麼樣的大人物。
帛錦動人心那,吳塵可是大致知道那個僅剩一口氣憑弔著的半死玄皇不要命的是為了什麼。
世人只曉得紫翼玄獅王所產下的伴生紫晶源異樣珍奇,可對於那些個修為高深者,尤其是前往暗幽谷密林中的玄皇修士而言伴生紫晶源對於他們的誘惑遠遠不及其冒死前來所承擔的風險。
要知道他們圖謀的可是一頭上境二階的紫翼玄獅王!
不由感嘆的吳塵輕身自言道:“膽子可真是大啊,連那傢伙的玄丹的敢搶,本來還能多活個幾年,這下可好,只能是便宜了那頭玄獅,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一府一院的居然能和那位一唱一和,不過死了也好,反正都是死人。”
收回視線,也壓下了前往看個熱鬧的心思,畢竟別人正在關門打狗,自己可別傻傻的被人當成狗了。
一個輕跳,正打算跳下樹冠的吳塵身形陡然一凝,暫懸於半空之中,餘光一瞥,接連成片的浩瀚樹冠頂,除了他吳塵在悠然看戲,沒想到不遠處的一旁還有著個同觀著。
一襲青灰麻袍由脖頸直蓋腳底,枯燥雜亂若干草的灰白相間髮絲頂於頭上,面有些許皺紋倒是沒有自己所見的麻衣木簪老人那般褶皺滿臉。
若不是半腳懸空的非凡模樣,憑藉著老人模樣定會是個市井百姓裡疼愛稚童嫩孫的和藹祖爺爺。
吳塵雙眸緊凝、雙眉頻皺,如臨大敵。
一股心悸之感由然而生。
不知站於吳塵身旁多久的老人,周身毫無半絲玄力顯露外洩,而吳塵同樣是從始至終都未能察覺到麻袍老人的存在,吳塵可不是初出茅廬下山歷練的稚嫩修士,神識自始至終都散開於方圓的百米之圍,時刻警惕著,思前想後之下不禁冷汗直溼脊背衣衫。
“螳螂捕蟬,螳螂捕蟬吶。”
這一次就不知道該會是哪一方竹籃打水。
吳塵有些嘴角苦澀,不是說北州貧瘠鮮有強者?玄皇就已經頂天,怎麼自己隨隨便便的就接連相遇兩個?
先是小食肆的麵館老闆李八兩又加上眼前這個自己都未能探查出的好像還要強於李八兩的麻袍老人,看來這沒個上三境的修為都不好伴豬吃老虎。
若是鐵了心探究麻袍老人根腳憑藉著吳塵如今浩瀚神識不是做不到,只是這樣只會憑白的招惹一位吳塵自己都看不透但定是上三境的玄修強者。
就如圖小食肆麵館之中,初次交鋒的李八兩並未深究窺探吳塵根腳。
皆是這個理。
麻袍老人彷彿是察覺到了吳塵的目光窺看,頗有些遲緩的扭轉脖頸,尋著吳塵方向看了過來。
四眸相對,吳塵看到了麻袍老人的平凡面龐,腦海中忽然想起了照顧自己長大的福伯,一樣的慈祥。
不過瞬息功夫,卻彷彿比自己躲避玄皇后期木簪老者的數刻鐘還要久長。
一聲輕微響動,吳塵平安著地。
仰頭看向了繁茂的密林上空,入目也只有濃稠墨綠枝葉,在那其上卻又著一個平凡而不平凡的老人。
吳塵緩慢而行,不緊不慢,依舊是朝著原有的核心區域而行,還稍稍的離自己在樹冠頂所見的打鬥之地繞遠了些。
如果說在之前吳塵還抱著些許趁火打劫、撿個漏的心思,但自方才碰到了麻袍老人後吳塵便徹底的掐滅了這個念頭。
禍福相倚、禍福相倚吶!只是這禍顯然是遠超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