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然站在那沉思著,表情顯得有些慌亂,孫浩陽趁機上前,輕聲道:“雖然我們是孤軍,但畢竟是異道正統,所以……”
“孫先生。”尉遲然的情緒忽然間平穩了下來,“沒請問您今年貴庚?”
孫浩陽沒想到尉遲然會突然問自己這個:“48歲。”
尉遲然問:“您第一次見我師父是什麼時候?”
孫浩陽愣住,半天沒回答出來。
尉遲然繼續問:“您認識我師父嗎?”
孫浩陽立即道:“賀長卿在異道之中,誰不認識?”
尉遲然搖頭:“很多人不認識,與你同為泰山堂十六子的百里兄弟都不認識,若不是我師父說出那句話,他們也不知道我師父是誰,你為什麼單憑跟蹤我們,就知道我師父是賀長卿?”
孫浩陽吞吞吐吐道:“我記錯了,實際上,是密諱堂的法者告訴我的。”
尉遲然心裡清楚,孫浩陽是在離間自己與賀長卿之間的關係,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他能來到這裡,能透過密道進來,肯定是受人指點,指點他的人是不是密諱堂法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有一點很清楚,孫浩陽的目的也是為了來搶奪丁甲壺的。
只是,孫浩陽所說的當年關於幽俠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剩下的那批幽俠是不是被伏擊,死於那場屠殺之中?自己的師父賀長卿又是否是唯一一個倖存者?
尉遲然又問:“這個洞穴是入口嗎?”
孫浩陽道:“是個迷宮,四通八達,但是出口就是密道的入口,我來之前法者告訴過我,這裡的機關就是,一旦你進洞之後,就會以為是進入其中的入口,會在這裡耗費很長的時間,結果找到的只是出去的路,一般來說,某些偶然進入的人就會放棄,或者乾脆離開。”
“原來如此。”尉遲然尋思片刻,“這麼說,入口應該是在外面。”
尉遲然轉身要出去的時候,孫浩陽又攔住他,衝他搖頭,眼神中全是懇求。
尉遲然卻堅持要離開,孫浩陽下意識去抓皮帶上的劍柄,而尉遲然也做好了準備,但最終孫浩陽還是鬆開劍柄,他實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戰勝尉遲然,他自己也很驚訝尉遲然的身手怎麼會如此之好。
洞穴外的吊橋上,賀長卿與侯振邦依然在尋找著鬼將的弱點,可是無論他們採取什麼辦法,都無法傷害到那鬼將,而那鬼將依然揮舞著雙斧朝著他們緩步逼近,似乎想將他們從石屋中逼退。
侯振邦急了,掏出一根炸藥:“我就不信,這玩意兒還能扛過炸藥!”
“放下那東西。”賀長卿抓住侯振邦的手,“在這種地方用炸藥,就算能炸散那鬼將,這石屋撐得住,我怕地面也撐不住,一旦地面崩塌,我們會被埋在這個鬼地方。”
侯振邦很是焦急:“那怎麼辦?這東西看樣子是要把我們逼退出去。”
賀長卿看著步步緊逼的鬼將:“我一直在回憶,到底要怎麼對付鬼將,記載中從來沒寫鬼將要如何對付,按理說,鬼將是需要鐵衣門的人控制的,但這個地方不可能藏著活人。”
賀長卿與侯振邦的對話,被已經走到洞口來的尉遲然聽得一清二楚,他站在後方,看著鬼將的背後,從這個角度看,也看不出鬼將是被什麼東西所控制。
此時,鬼將已經走到之前尉遲然所扔的那根熒光棒的上方,熒光棒的光芒從下至上照亮鬼將身軀的那一刻,尉遲然隱約看到鬼將後背似乎有幾根若隱若現的,如同魚線一樣的東西。那幾根魚線朝上,就像是傀儡線一般。
最奇怪的是,那鬼將的身後竟然揹著一支弩弓。
那上面一定有什麼東西。尉遲然不敢用頭燈去照,他擔心照不到那麼遠看不清楚,也擔心光亮會吸引上方控制者的注意力,他只得戴上夜視儀,仰頭看去。
透過夜視儀,尉遲然隱約看到上面有個龐然大物在頂端,但具體是什麼卻看不大清楚,因為距離實在太遠。
此時,尉遲然想到之前門上暗紋中的火焰,意識到了什麼,他拿出燃燒棒,躡手躡腳走上吊橋,朝著鬼將靠近。
孫浩陽不知道尉遲然要做什麼,但面對這種情況,他也不敢多問,只得站在洞口緊張地看著,畢竟就連他也是第一次目睹鬼將。
孫浩陽在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麼辦?他應該怎麼做?如果要活下去,僅僅只是依靠鐵衣門就萬事大吉了嗎?不,鐵衣門算什麼,在517跟前只是一盤菜。而賀長卿和尉遲然現在都算是517的人,不如和他們合作?
可是,與他們合作的意義是什麼?自己又能給這些人提供什麼?
孫浩陽不由得想起了最早葛成麗的安排,那就是萬般無奈的前提下,只能選擇投靠517,那是最後一條路。
就在孫浩陽左右為難的時候,吊橋對面的賀長卿和侯振邦也注意到了悄悄靠近的尉遲然,侯振邦雙眼瞪大,而賀長卿立即壓低聲音道:“吸引鬼將的注意力!”
說著,賀長卿故意靠近鬼將,侯振邦和土行孫則站在左右,做出一副準備攻擊的姿態,實際上是為尉遲然在爭取時間。
尉遲然靠近鬼將後,用燃燒棒去灼燒上面的那些絲線,沒想到,這麼做真的管用,當那些絲線被點燃之後,火焰直接順著絲線就朝著上面燃去,而且速度奇快無比,很快就燒到了石屋天花板。
鬼將突然像是沒了電的玩具一樣癱坐在地,而下方的人也順著燃燒的絲線往上看,發現在天花板上控制鬼將的是一隻身形龐大的蜘蛛。
“原來是一隻蜘蛛在控制。”賀長卿嘆道,“怪不得這盔甲能動。”
尉遲然持槍瞄準上方的蜘蛛,開火之後,蜘蛛中彈,然後開始逃竄,但沒有爬多遠,就因為尉遲然的連續射擊直接從天花板上跌落下來,落在了橋下。
蜘蛛掉落下去的瞬間,三人也看向吊橋下方,賀長卿掏出熒光棒扔下去,想要看看下面到底有什麼。
這一看不要緊,三人嚇得往後一縮,因為橋下全都是五顏六色的蛇,而那些蛇在發現掉落下方的大蜘蛛之後一擁而上,從蜘蛛的各個部|位鑽進去,從內部開始啃食。
侯振邦皺眉看著下方:“這不是一般的蛇。”
尉遲然問:“什麼意思?”
侯振邦道:“一般的蛇會咬,但不會啃,吃東西也是靠吞食,你們看下面的這些蛇,它們是趴在蜘蛛身上撕咬。”
賀長卿則問尉遲然:“那邊是入口嗎?”
尉遲然搖頭:“不是,是另外一個出口,算是一個密道吧,不過,我在那裡遇到了一個人。”
遇到了一個人?賀長卿很吃驚,尉遲然也扭頭看向洞口,此時孫浩陽從那裡慢慢走出來。
侯振邦看到孫浩陽之後,立即持機關算盤就衝了上去,孫浩陽立即抽出軟劍與其鬥在了一起。
尉遲然趕緊道:“停手!”
孫浩陽也道:“停手呀!師叔!”
侯振邦完全聽不進去,不斷出手,每一招都想要將孫浩陽置於死地。
尉遲然趕緊看向賀長卿:“師父,讓他們住手!”
賀長卿卻只是緩緩搖頭:“孫浩陽必須死,就算百里良不是他殺的,他是孤軍的臥底,按照規矩,振邦是在清理門戶。”
尉遲然道:“他死了,有些事情就不清不楚了!”
賀長卿一愣:“什麼意思?”
尉遲然道:“你先讓他們停手!”
賀長卿沉思片刻,一躍而起,在半空中一拳一腳將廝殺的侯振邦和孫浩陽分開,然後穩穩落在吊橋之上:“停手!”
侯振邦還要上前,被賀長卿抬手攔住:“振邦!”
侯振邦只得停手,恨恨地看著孫浩陽,孫浩陽卻沒有任何殺意,只是一臉的委屈。
賀長卿問:“孫浩陽,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孫浩陽心有餘悸地看著侯振邦,半天才將眼神移到賀長卿身上:“賀前輩,我是跟蹤你們而來的,我想搞清楚百里良為什麼要自殺,但是在途中,我接到了密諱堂的密令。”
孫浩陽話說到這,侯振邦一臉的詫異,為什麼密諱堂會下達密令給一個叛徒?
賀長卿道:“繼續。”
孫浩陽繼續道:“有一個法者讓我來刑穴,先你們一步找到丁甲壺帶回去,如果我能成功,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鐵衣門不會再追殺我,還會庇護我,保證我不會死在孤軍的手中,還會恢復我普通人的身份,讓我繼續當以前那個商人。”
侯振邦聞言道:“不要信他的!他是孤軍的人,肯定是孤軍派他來的!之前你們被孤軍伏擊,那批人肯定和他是一夥兒的!”
尉遲然沒說話,只是在旁邊安靜地聽著,此時他耳邊響起了獵隼的聲音:“不要相信任何人,要自己去判斷。”
尉遲然是故意讓孫浩陽現身的,他想讓孫浩陽和賀長卿、侯振邦對峙,自己可以透過他們的對話來分析。
賀長卿沉思了一會兒,問:“那個法者是直接打的你電話?”
孫浩陽道:“對,雖然我已經換了電話,但是他還是打來了。”
賀長卿再問:“男的女的?”
孫浩陽回答:“男的,聲音很陌生,我從未聽過。”
賀長卿問了一個關鍵問題:“那你怎麼知道他是密諱堂的法者?”
孫浩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對呀,他怎麼知道對方就是密諱堂的法者呢?就因為對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自己新換的電話?僅憑這些又能證明什麼?